第42章 凝香作诗
凝香心里不安，她在府里听到的都是平妃如何受宠。而她只是个稍有姿色的丫鬟，还做过打扫茅房这样的活，怎么可能入了王爷的眼。
眼看就到了晚上，她决定去请教沈姨娘。
沈姨娘仅用一个小黄鸭就让自己脱离了茅房，说不定会有办法帮自己。
她不贪心，只要，只要王爷稍微注意到自己。
凝香煮好茶，端着送到沈姨娘那里。
她将陈氏要她做的事情，一一说给沈墨婉听。
顺便表露自己的忠心，她一辈子都记得沈姨娘的恩情，为沈姨娘所用。
说完凝香心里又生出那种背主求荣的谴责感，但她心里安慰自己，这是没办法的事。
“求姨娘教我。”凝香端着茶送到沈墨婉面前。
沈墨婉自知王爷这阵子厌弃了她，若是能借凝香的手获得宠爱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她接过茶来，品尝一口，浅笑道：“的确是好茶，芬芳甘冽，清香宜人。”
说完放下茶盏，沈墨婉道：“这个时候做东西也晚了，不如送你一句诗吧。”
一句诗？
这是林楚楚一生中留下的唯一孤句，被现在的勤王，以后的皇上奉为圭臬。
这是当时夺嫡之时，林楚楚送给勤王的诗句。
勤王成为皇帝时，多次说起这句诗给他夺嫡之路上带来的力量与孤勇。
沈墨婉红唇微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凝香听后，心里激荡不已，这样的诗句，沈姨娘竟然送给她！
她小时候也读过诗书，虽然不会作诗，但鉴赏水平还是有的。
她当即跪在地上：“谢沈姨娘赐诗。”
沈墨婉勾唇一笑，勤王最赏识有气节的文人，如果有这样的一位才女，勤王会不会喜爱呢？
林楚楚你现在怀着身孕，拿什么伺候王爷？拿什么与凝香争宠？
凭着这句诗，凝香便能扶摇直上！
凝香回到陈侧妃那里，并没有按照侧妃所说仔细打扮自己。
她反而摘下手镯，仍旧穿着旧衣服，看起来并不妖娆，反而有种光明磊落之感。
她本就生的美，如今穿着旧衣，在院子里干着粗活，竟然碰撞出一种自然的魅力。
她将自己的计策告知陈侧妃，陈侧妃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是想到能分得林楚楚的宠爱，咬着牙同意了。
陈侧妃借口粮儿会叫爹爹，将勤王喊了过来，之后就让人在门口盯着勤王。
凝香听到勤王即将来到院子的消息，赶紧作出姿态。
她将扫帚贴着门口的墙角放下，同时弯身收拢枯叶。
勤王尚未走进院门，便听到墙角传来一道女声，念着：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他当即寻着声音看到墙角里蹲着一个洒扫丫鬟，在那里收拢落叶。
刚才的诗句，就出自这样一个下人之口。
勤王也不着急看望粮儿，径直走到凝香跟前站定。
凝香抬眸，一张秀丽的小脸就这样映入勤王眼里，这样美丽的面孔，几乎让人忽略了她身上的粗布麻衣。
饶是勤王看多了林楚楚那样的绝色，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丫鬟的确吸引人。
凝香有些紧张，但还是大着胆子给勤王请安：“见过王爷。”
“起来，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可是你所作？”
这诗句只是在口中过一遍，就让人生出无限豪情，勤王没发现自己对待凝香的态度已然恭敬了很多。
凝香低头：“是奴婢所作。”
勤王在想说些什么，陈侧妃抱着粮儿走来，勤王看了凝香一眼，转身走开。
陈侧妃道：“王爷你来了，粮儿刚才还喊爹爹呢！”
陈侧妃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两人，笑得脸都僵硬了。
勤王接过粮儿，逗弄着他进屋。
待粮儿被抱走后，他脑海里仍琢磨着凝香那两句诗，陈侧妃见状心里酸涩。
王爷果然被凝香迷住了，刚才粮儿喊他爹爹，他也不见得多欣喜。
但既然已经做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也就顺理成章了，陈侧妃攥着手帕，面带笑容：“王爷刚才在与凝香说话？”
陈侧妃说起凝香，勤王就记起了刚才她抬眸那一瞬间的惊艳，虽不及林楚楚，但有诗词加持，竟然让她的美显得独一无二。
只是未免太巧合了些。
他前脚刚进院子，她便张口吟诗，听到院子内的人给自己请安，她仍然不动，只低头收拢落叶。
勤王少见的沉默了。
陈侧妃攥着帕子继续说道：“凝香本来在我屋子里干活，可惜手脚不利落，打坏了我不少茶盅，我才让她去洒扫庭院。”
勤王起初还有些怀疑凝香是陈侧妃故意，但听到陈侧妃的抱怨，心想刚才那一幕可能就是巧合。
勤王道：“刚才听她念了一句诗，本王多问了两句，那丫头有些才华，不要磋磨了她，让她进来，我问问话。”
陈侧妃仍然笑着撒娇道：“她不过一个粗使丫头，王爷这样为她说话，也不怕妾身恼了。”
勤王许久不曾听到陈侧妃撒娇吃醋，乍然听来，竟然有些不适。
难道与林氏相处久了，对其他女子的容忍度变得越来越低了么？
陈侧妃还是让人将凝香喊了过来。
凝香立在桌子前，绞着手帕，只盯着地上看，瞧着倒是个乖觉的。
这时候，奶娘过来说，粮儿喊娘，正哭呢。
陈侧妃起身，向王爷告罪，去看粮儿，同时低声数落凝香：“怎么这么没眼力劲，还不给王爷倒茶。”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勤王和凝香两人。
单独让一个丫鬟与自己独居一室，这又是一巧合。
勤王露出温和的笑容看向凝香，凝香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股勇气，也许勤王会帮着她吧。
在这府里，她为了活着已经失掉了尊严。
背叛良心，卖主求荣！
虽然她的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主子，但她现在的确也算不上什么忠仆了。
戏曲书本上都说着忠义二字，可她偏生为了好好活着，变成这样汲汲营营的奸佞小人。
如果勤王能看在这句诗的份上
想到这里她照陈侧妃的吩咐给王爷倒了一盏茶，低声道：“王爷请喝茶。”
勤王接过茶盏，开口问道：“可作出了整首诗？”
凝香道：“回王爷，凝香只得了这两句。”
勤王缓慢转着茶盏笑道：“因何得了这两句诗？”
凝香鼓起勇气看了勤王一眼，直直跪下：“回王爷，凝香，凝香不想只做丫鬟，凝香想要，想要像男子一样，攀登高峰，俯视天下！”
勤王被她一席话惊到，突然就坐直了身子。
“求王爷让凝香为王爷做事！凝香会识字算账，认得各种布匹粮食茶叶香料，会做糕点吃食，针线刺绣只求王爷”
凝香说着说着竟然流下眼泪。
勤王缓缓放下茶盏，看着将头埋在地上的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