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非神非鬼非人

    正当他雷把总和杞千户对着梁进讨论时，突然，只听梁进的“尸体”下传来“哎呦”一声。

    二人一惊，立马后退几步。

    接着，就见梁进竟然动了！他翻过身来，胸前血肉模糊。他又举起双手，在风灯下左瞧瞧右瞧瞧，但见那断肢处竟开始迅速长出手来，比泥匠给庙里的神像捏新手还快！同时，胸前已经稀烂的伤口也迅速愈合。

    只一会儿的功夫，梁进又安然无恙地站在他们面前了。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梁进笑道：“已经杀了我两次，还要试试吗？”

    鲁莽如雷把总，稳重如杞千户，甚或人间还有更鲁莽的，更稳重的，此刻看见这钢刀刺不死，炸药伤不了的怪人，也要跪地膜拜。

    梁进捡起地上的匕首，一边撬脚上的铁锁，一边对他们说：

    “我跟你们说过，我是莫千岁的身体梁进的魂，现在还要跟你们说个秘密，我是天庭敕封的降妖提督，非神非鬼非人，亦，是神是鬼是人！明白了吗？”

    “啪嗒”一声，梁进将铁锁撬开，然后提起铁链扔到一边。

    只听雷把总高声说道：

    “不管你是莫千岁，还是什么梁进，甚至是神仙，总之你厉害，我们承认！我们欠莫千岁一条命，欠你两条命，但不管刚才杀你，还是之前杀莫千岁，我们都无怨无悔！现在，你要杀我们，就动手吧！”

    杞千户也跟着叹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动手吧！”

    原来他俩以为，梁进此刻要杀了他们报仇。

    但梁进从没杀过人，即便人家要害他，他也是点到为止。

    眼下，他忽然灵机一动，问道：

    “你们可愿意将功补过？”雷把总说：

    “要杀就杀，痛快点，我们不受人摆布！”梁进冷笑道：

    “说得好听，你们以前在神机营和锦衣卫，也不受人摆布吗？”雷把总反驳道：

    “那是王命在身！”梁进笑道：

    “王命？你们听从王命，那天命呢？我可是天庭敕封的神仙，带着天命在身！”杞千户问道：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梁进说道：

    “实不相瞒，我要去趟候仙谷。”雷把总插话道：

    “候仙谷？你知道在什么地方？”杞千户补充道：

    “不瞒你说，老雷的女儿得了一种怪病，京城所有的大夫都看不了，太医院首席钟医师说，需要候仙谷的一种药材方能治好。”梁进笑道：

    “巧了，我正好知道候仙谷在哪里！”雷把总却有些不信，说道：

    “本朝开国以来，三百年了，都没人找到过，你怎么知道在哪里？”梁进说：

    “忘了我是谁了吗？我是神仙，天庭敕封我为降妖提督，让我去候仙谷降妖，我自然知道它在哪里！”

    雷把总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态，与杞千户对视一眼，说：“婷婷有救了！”

    杞千户也是会心一笑，替他感到高兴，随后又对梁进说：

    “只要能带我们去一趟候仙谷，你想我们做什么，尽管开口！”

    梁进明白“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他原本就是想让他们跟自己去候仙谷，毕竟那是个陌生的地方，吉凶未卜，多个人多个心眼，遇到事情也多一份力气。

    可既然他们主动要去，那梁进就不能再主动邀请了，不然会让他们觉得他是在求他们同去，梁进是个好面子的，不愿屈尊降贵。

    于是他就说起另一件事来：

    “今天白天我替童牛儿一家伸张正义，被你们搅和了，我一向帮人帮到底，那件事不能虎头蛇尾！明天你们先跟我去一趟知府衙门，把这件事了结了！”

    这对他们两个来说，根本不算个事，所以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收拾好后，就各乘一匹马向海角城进发。因为去知府衙门是顺路的事，所以杞千户和雷把总准备好了探险的工具，一起带着。

    梁知府看见杞千户和雷把总跟着梁进过来，自然很是惊讶。

    杞千户向他解释，昨天是一场误会，这位的确是莫千岁。

    于是梁大人按照吩咐，叫人马上请来童家人，同时又差衙役将陈季文、陈财和胡芸押来。

    原来昨天梁进被带走后，陈季文当晚便迫不及待地将胡芸纳进了陈家。

    案子昨天已经水落石出，今天也没多耽搁，按照昨天梁知府秉公处理的办法，陈季文和陈财被发配北境，童家人得了公道。

    告别了梁知府和蝶儿她们后，梁进便与雷、杞二人马不停蹄地往城外奔去。他们在山下就将马儿放走，各自拿了行李直奔入口。

    那个深坑还在，里面满是一个多月前童牛儿带人烧过的灰烬，足有一尺深，正好把洞口堵住，雷把总心急，当即身先士卒，跳下去开始清理。

    可他是个暴脾气，铲了两锨就没耐心了，从身后的背篓里掏出一捆炸药，吼道：“妈的，炸了算了！”

    杞千户慌忙阻止道：“留着点，到了候仙谷或许还有用呢！”

    梁进则说道：“别把洞口炸塌了个屁了！”

    雷把总这才作罢。

    因为洞中还有一小段被灰烬堵住，雷把总清理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开辟出道路来。

    随后三人点上火把，梁进带路，沿着这条未来的“梁进道”，向候仙谷进发。

    三人手脚并用，在蜿蜒的山道中狼狈穿行，一路上，雷把总不知又喊了多少次“炸了算了”，梁进怕他真做傻事，就把他的炸药要过来自己背着。

    一路上枯燥乏味，梁进就问起暴躁的雷把总他女儿的事。

    雷把总一说起自己女儿，顿时就有了劲头，他说：

    “我女儿雷婷，那可是我的心头肉！别看她才七岁半，可连吴王家的小贝勒都怕她呢！”梁进好奇道：

    “她还认识小贝勒？”雷把总笑道：

    “我家婷婷跟小贝勒都在国子监章博士开设的启蒙班上学呢！”梁进啧啧称道：

    “好嘛，国子监的博士给你们小孩上启蒙课！”雷把总却说：

    “那有啥，都是陛下的恩典。”杞千户插话道：

    “陛下把恩典都恩给你们这些权贵了，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这辈子连国子监的大门都没进过呢！”雷把总呵呵笑道：

    “你要想去，下次我接婷婷时带你一起去！”杞千户说道：

    “得了吧，遭那个罪干什么？”雷把总疑惑道：

    “怎么去趟国子监就是遭罪了呢？”杞千户说：

    “我呢，是不可能再去里面读书做学问了，我以后有了孩子，他也不能像你家婷婷一样，去里面让博士给他上课。这就像黄澄澄一个大金元宝摆在那里，不看还好，看了眼红，是要得相思病的！”

    看来，这位杞千户还是个非常重视教育的人！梁进插话问道：

    “老雷就一把总，怎么就显贵到能让孩子去国子监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