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眸醒
趁着张叔招呼客人的时候，洛诚偷偷从一旁出了正门。
“客官慢走啊。”招呼完了新的客人后，张叔的眼角瞥到了已经远去了的洛诚。
“虽然那小子掩饰的挺好，不过那么不自然的表情又能瞒过谁呢。只希望他不要也钻牛角尖里去吧，洛家的男人一直都有那股倔劲。”
“来一屉包子。”
“唉！来喽。”
……
回到街上，哪怕明白理解了张叔的话，洛诚的心也不能平静下来。
揣着这种心情，洛诚快步来到了武院中的演武场。
虽然洛诚起得很早，但练拳和进食两件事耽搁了一会。
此时的演武场已经有了不少人，小到刚满13岁，大到和洛诚一样18岁还来碰碰运气的。
虽然后者的人数很少。
场中摆着两张长桌和质地上好的坐垫，长桌上有着两座小塔，分为九级。
来到这里，在边上席地而坐之后，看着场中三位通天使，洛诚的心终于静下来了一些。
“今年的通天使也不一样，不是去年的那两位老者了。嗯？今年为什么会多来一位呢？”
当洛诚的目光看到人群中围着的两位不怒自威气场十足的中年通天使身后，还有这一道靓丽身影的时候，不禁有些疑惑。
以往来到红枫城的通天使一般只有两位，并且还偏年长。
今年来的两位明显正值中年，气场和神态都不是以往那些老态龙钟的通天使可以比的。而这两位中年人之后的那位，尤显年轻。
首先吸引到洛诚目光的就是那一头如瀑般的黑色长直发，发端末梢垂至腰处。黛眉如画，黑玛瑙一般纯澈的眼睛，仿佛能将一切负面情绪涤去。眼睑一闭一睁间，带动那狭长的眉毛眨动，纯澈的眼睛微微颤动间，尽是宁静温柔。
洛诚不觉间陷入了进去，内心的浮动早已不知丢到哪去。
望了一会后，洛诚反应了过来，收回目光闭上眼睛甩了甩头，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另外两位通天使的身上。
观察了半炷香后，洛诚发现，除开多来的那位少女，倒是没有其他太多的不同。
只有通天使收取银两，然后把一下脉，然后那位通天使背后的虚空处显露出了一个力字。短短几秒后，那位通天使示意来者触摸九级小塔，小塔颤动一会后没了反应，就让来者去另一位通天使的面前，再重复一遍流程。
只不过另一位通天使背后显露的则是一个灵字。
这些流程，洛诚见识了五遍，这一次是第六遍，早已谈不上有什么新奇，而观察了这么久，那位少女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大概是来学习一下的吧。看来以后来尝试觉醒的人有福喽，不会是什么中年老年男人来帮他们沟通天地了。”
随后洛诚将观察的对象看向了尝试觉醒的孩子和同龄人。
大多数觉醒成功的人都是在力通天使这里完成的，并且年龄基本集中在15，16岁。13和18岁的人没有一个成功的。灵通天使这边觉醒成功的人明显要比力通天使要少一些，觉醒成功的年龄倒是没有区别。而大部分觉醒的人，多只能触动小塔绽放光芒到1-3层，极少数的孩子可以到4-6层，7-9层则是一个人都没有触动到。
这些，以往的洛诚倒是没去注意，一是之前的他急匆匆就上去了，然后失败之后也没脸留在这里，二是哪怕稍后一些上去，他多半也是在心里作斗争，都没能好好观察。
“看来黄金六年里，最黄金的两年是15,16岁这两年。并且力体要比灵神更好觉醒一些，人数更多……”
再度看了一会，洛诚发现除开自己，场地中已经没有什么个子比较高的同龄人了。
“唉，看来今年一起来的18岁同龄人，已经全部被天地抛弃了。”
想到这里，洛诚的内心又开始有些悲观了，又开始做起了斗争。
“不行不行，张叔都告诫过自己了，哪怕没有觉醒也未必成为不了有价值的人，别再陷入对母亲内疚的漩涡了。办法总比困难多的，实在不行以后就做个理论派，多研究研究觉醒者的特征和能力。”
“可你就不想像那些洛家先贤一样，通天彻地，镇守一方？那样不是比做个理论派有价值多了？”
“如果能做，我当然想做了。总之就看马上的结果了。”
想到这里，洛诚为了安抚一下再次躁动起来的内心，不由得又朝着少女的方向望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位少女也在看着他。
洛诚看着她那美丽的双眸又陷了进去。
但很快，内心平静下来后，他察觉了些许不对劲，挣脱了出来。
“奇怪，演武场我记得是64米为半径的圆形场地。也就是说……”
作为一个优秀生，习武习文都很认真的洛诚，记得一节外国学者的邀请课上，说过演武场实际规格。
当时洛诚还在心中惊讶道，原来这么大一片场地，用这些神奇的数字来描述的话，仅仅只有64米的半径。
心中起了些疑惑的洛诚，决定抗拒一下这种奇特的感觉，不再将目光往少女的方向移去。
“他……有些不一样。”
而在洛诚将目光投向别处时，少女轻启朱唇轻轻念叨了一句。
在洛诚专心记录下不同年龄段成功觉醒的人数，并且在脑中将人数进行一个对比，得出了一个1:2:5:5:2:0的模型后。
“还好，学院邀请外国的学者来进行授课的时候，这什么数字模型有好好听，这下排上用场了。”
“孩子，上来吧，就只剩你了。”
此时一个浑厚的中年男性声音打断了洛诚的思考。
洛诚此时回过神来，望了望四周，此时演武场上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剩下的孩子也都是垂头丧气，稍微有点活力的多半是打算看着洛诚也落得和他们一个下场，心里才能好接受些。再就是之前还在维护秩序，现在还未走的学院教师。
洛诚喉咙滚动了一下，故作轻松地向着场中走去，尽量保持面容的平静，以此来掩饰他慢慢提速的心跳。
“手伸出来吧。”
洛诚听话地伸出左手，力通天使在洛诚的脉上把了一把，随后示意他触碰小塔。
洛诚将有些不稳的手伸向小塔，两根手指轻轻抵在其上。
小塔震动了一会后，绽放了极为耀眼的光芒。
“这？莫非我力之一脉要添一位8阶真子了？”力通天使此时有些惊讶道。
“不见得吧，这光芒虽然耀眼，却还是差了点，估计只是7阶。”灵通天使有些酸涩地泼了半盆冷水下来。
“我？这种光芒可完爆了刚刚那个触动了5阶的人。天地没有抛弃我？”
洛诚此时脸上不禁显露出些许喜色。
“哼。”一旁一直旁观的少女脸色平静地微微出声哼道。
而一切小塔引发的异象，仿佛都在少女的冷哼声下，冷静了下来。
最后小塔渐渐归于平静，虽说是绽放了光芒，但却并没有停在某一阶级上。
洛诚脸上的些许喜色渐渐消失。
“这？”力通天使都有些手足无措。
“嗯……我以往只在古籍上看到过这种情况。有些能与天地沟通的人，因为别的一些原因而被堵上了沟通连路。或是因为秽气，或是因为凶兆。不过我刚刚动用灵神观察了一番，这孩子并不是因为这两项原因才不能定阶。”灵通天使摸了摸胡须，缓缓说道。
“孩子，你再来我这边试试吧。”随后，灵通天使有些兴奋地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
挪了挪身子，洛诚忐忑地来到了灵通天使的面前。
“天地爷啊别耍我了，直接给我个痛快吧……”
本来那么耀眼的光芒以为能觉醒个7,8阶的力体，结果雷声大雨点小，哦不，压根没有雨点。这种高高升起又重重落下的感觉，着实令洛诚不好受。
灵通天使重复了一番力通天使的操作，只不过这次没等他示意洛诚触摸小塔，洛诚已经碰了上去。
“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在洛诚触碰小塔之后，他闭上了双眼，打算过一会睁开直接看结果，省的自己的心又上又下的。
可就算他闭上了眼睛，他也能明显感觉到眼前的光芒变亮了。
“这？这这这？这比刚刚还要耀眼，莫非是9阶神才？”灵通天使的语气明显十分惊讶。
“呵，李灵平，你这老道平时不是自诩波澜不惊？轮到你们灵神一脉有人觉醒高阶灵神，为何这般作态啊？”力通天使此时一嗤笑道。
“王力强，别说的你看到9阶神才不激动不惊讶一样，看看你背后那显出的力字，明明你也难以平静。”李灵平气急败坏的拆起了台。
“不是吧，他都18岁还真给他觉醒成功了？还是9阶神才？这可是百年也难得一见的9阶啊。”
“完了完了，咱早上才嚼他的舌根，凭他的悟性和认真，再加上这9阶的灵神天赋。还是想想怎么道歉巴结一下吧……”
听着别人各种神神叨叨的，洛诚没忍住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洛诚就看到了停在9阶的光芒。
“好天地爷啊，您没有抛弃我，没抛弃我们洛家啊！”这下，饶是以洛诚较为沉稳的性格，也不由得叫好。
但神奇的一幕就发生在洛诚这一嗓子后……
本来亮了9阶的小塔，开始一阶一阶的熄灭，最后彻底不亮了。
一层都不亮了，一层都，不亮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带这么耍人的吧……”洛诚失魂落魄地双手抱住小塔，摇了摇。
“孩子……这……”这等变故让两位通天使也整不会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洛诚垂着头抱着小塔，眼里的神色复杂。
有五分不可置信，三分不知所措，和两分绝望。
“我来帮帮你吧。”突然，洛诚的耳边响起了动听的声音，肩膀上也有一种被手搭上的触感，只不过这手的触感比张叔要柔软多了。
洛诚失神地抬起头，转过些身子，看到了那双能够令人平静下来的美眸。
“小姐，这……这不合规矩吧。这种奇异情况前所未见，我们之后带着他去国都再做打算就好。”李灵平此时出声劝道。
“那，所需要的钱财，谁来出？”少女反问道。
“当然是他出了。”王力强伸手指了指洛诚。
“看来当通天使这种肥差事，让你们已经忘了普通百姓的生活不易。正常生活的家庭能攒出一两银子都是极为不易，需要省吃俭用。”
“去国都一趟的路费，少说就要三两银子，再加上请比你们还要厉害的通天使，这花费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而且，师傅让我跟你们来这一趟，本意就是让我有所学习如何帮人建立与天地间的沟通连路的。我一次手都不出也说不过去吧，回头要是师傅问我有何收获，我该如何回答啊？还是说你们两去见我师傅，帮我说明情况？”
“那……那还是算了吧，他老人家我们可不配见。”王李两位通天使赶忙摆摆手。
少女妙语连珠，一串话语堵的两位之前在众人面前极有高人风范的通天使说不出话。
“所以，我说我要出手，没，意，见，吧？”少女在最后四个字上加重了发音。
“小姐，请。”
“呼……”少女稍稍出了口气。
“起来吧，我帮你看看吧。”少女拍了拍洛诚的肩。
洛诚从桌前站了起来，半信半疑地将手伸了过去。
“放心吧，不额外收你的钱。”少女没好气地说道。随后抓住了洛诚的右手把了起来。
“嗯…啊…哦……”少女的口中发出了些声音，神情从严肃变为疑惑后再变成大悟状。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少女放开了洛诚的手，作出了沉思状。
过了一小会后，少女走到桌前，将小塔拿了起来，在上面拧了几下转了一次，然后念了些洛诚听不懂的经文，同时背后浮现出了一个圆圈，只不过上面并没有另外两位通天使一样的力或者灵字，而是空白的。
做了一番法之后，少女将小塔放回桌上，拂去了额头的汗珠。
“你再触碰一次试试吧，这次应该就没问题了。”少女的声音里透满了自信。
看到少女如此努力之后，洛诚重新振作了起来，调整好了心态，长出了一口气后，他再次将手坚定地伸向了小塔。
这一次触碰，9阶小塔一反常态，并没有绽放出多么耀眼的光芒，而是亮了1阶，然后便一直颤动。
“这，算是1阶吧？”奇异的情况频发，两位见多识广的通天使此时都没了自信。
“再等等看吧，没看到小塔还没稳定下来么？”少女没有急着下定论。
小塔颤动了一会后，亮起的阶层开始一步一步向上攀升。
2阶，3阶，4阶……
两个呼吸的功夫，小塔就直接亮到了4阶，在此之后势头依然不减。
5,6,7,8……
眨了眨眼之后，第8阶也亮了起来，而小塔的颤动依旧没有停止……
“这次，真要出9阶神才了？上一个好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吧？”王力强问道。
“你又记错了，上一个不就在你旁边站着么，你敢把小姐忘了？上上一个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短短数年间连出两位9阶，这是我大明圣国兴兆！”李灵平兴奋着快速吐字。
“难怪，他有能力从我的双眸中主动挣脱出来…”少女看着眼前还在有动作的小塔，在心里嘀咕。
此时，小塔颤动后稳定地点亮了第9阶，停了下来。
“好！真是9阶神才！”王力强大吼了一声。
“不错不错，这下问我大明圣国何愁不兴啊。”李灵平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喜形于色。
“看来，以后修炼的路上，是可以有个对手了。”少女看着亮了9阶的小塔，不禁一笑。
此时还逗留在演武场的人，无一不傻了眼。
他们从没见过能点亮9阶的神才，不，是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而且这起起伏伏的让有些人一会笑一会哭。
之前嚼舌根的人在连着笑了两场后，是再笑不出来了。
而之前在一旁维护秩序，为洛诚捏了两把汗的老师倒是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好了，快回家报个喜讯吧，然后就按照先例，你直接随我们去国都修行吧。”李灵平出声提醒道。
就在大家都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洛诚却还是没有松开触碰小塔的手。
“怎么了？已经结束了哦？”少女此时将头凑近来说。
“我也想，但是我的手好像被吸住了，我感觉好像……还没有结束。”洛诚苦涩的回道。
像是应证着洛诚的话，本来安稳下来的小塔又开始躁动了起来，随后直接是冲上了天空。
而洛诚，就像是被吊着一样，一起升了天。
“这……又要再出什么变故嘛？”
在场的所有人不禁如此想到。
冲上天后的小塔，将已经亮起的9个阶层反复闪烁，一闪一闪的极快，将一些人的眼都闪的有些受不了。
随后，在不知闪烁了多少次后，原本亮起的9个阶层再次暗淡下去，又重新从第1阶亮起，但这一次它没有再向上一阶一阶地亮，而是直接从第1阶打破了每个阶层之间的隔断，将原本的9阶层变成了一道光柱。
王李二使直接睁大了眼睛，连一直都很平静的少女，波澜不惊的眼里都浮现了些惊奇。
与此同时，洛诚的那一双眼眸绽放出了两道直冲天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