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坠马案：肉食者鄙，能者多劳

    “这天杀的王八蛋！就该千刀万剐！真他娘的该死！”听罢十妹稚嫩凌乱的陈述，又回想起老苟所说老婆被辱的事，常风打心里恨透了胡作相这个恶贯满盈的东西。

    “如此说来，杨辕确实是有杀人的动机。”道衍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嘴唇：“但是，还是那句话，他不可能是主谋，他应该只是局中一子而已。”

    常风点头认同：“幕后主使应该是刘谨诚，杨辕只是凶器，而老苟则是用来洗地善后的。”

    “不止这三个人。还有传信引诱胡作相匆忙出门的那个「神秘人」。只是现在不确定，这人，和找柳情借兽笼钥匙的那人，是不是同一个人。”道衍越发欣赏这个徒弟，现在已经可以很娴熟地和自己讨论案情了。

    “这很明显是一个复仇计划，目前看来，找来的帮手都有一个共性：就是全部都被胡作相祸害过…情急之下，连自己人都要杀，这足以说明，要保护的那个背后的人，身份一定非同寻常…”道衍摸着嘴唇继续分析，却被常风突然打断。

    “对了，师父，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咱们有一件事情恐怕不能耽搁！”

    “何事？”

    “老苟的家人！”常风急道：“刚才他们不是说必要时要解决后患吗？看刘谨诚发疯要杀十妹的情形，老苟的家人此刻处境一定非常凶险啊！”

    此事道衍并不是没想到，只是，老苟家人的死活，和这个案子关系不大，所以就没有过多去考虑。应天府那么大，我们能救几人？

    “偌大一个应天府，我们怎么知道老苟的家人被刘谨诚藏在了何处？就算知道，现在赶过去也晚了吧？”道衍若无其事地说道。

    “师父，并不难找啊。”常风咽下口中的茶，继续说道：“您想想，我只是告诉了相府「诚意典当」的位置，伍都头他们怎么就找到了刘谨诚的那个别院？”

    “小子，你考我啊？自然是他们在诚意典当行那边抓到了活口。”

    “是的！所以，相府的人很有可能已经逼问出老苟家人的下落了。我去问丁管家，应该就可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道理是不错。但是，人家凭什么要告诉你？凭你长得英俊？”

    “师父，你有所不知，那丁管家和伍都头一直有龃龉，此次伍都头查办刘谨诚别院一事已经取得了头功，丁管家肯定不甘心让他继续专功的。”

    “哦，如此说来，倒是个机会。小子，有长进！那你就…”道衍正要继续，旁边已经萎靡不振多时的杨十妹突然一头倒在了桌上。

    道衍摇了摇她，喊了几声，均无反应。赶紧再按一下十妹的人中，气息在，但仍是昏迷不醒。查看她嘴唇，已由之前的苍白转成紫黑。

    “不好！怕是之前已经被人下了毒！”道衍拍着自己的光头，自责不够细致：其实刚才说话的时候她已然气息绵弱无力，怪我没有在意啊！

    “走，去仙翁那里，马上！”道衍抱起十妹，起身便要走。

    “师父，那老苟家人那边？”

    “你去吧！事不宜迟，咱们都要快！”

    “好！”常风关切看了看十妹，转身离去。

    “等一下！”道衍担心自己情急之下有疏漏，又把常风叫住，梳理了一下思路，才忐忑说道：“呃，记住，不要硬来，这一次，恐怕我真的不能在后面跟着了。”

    “嗯，”常风点点头：“师父放心，我可以的！”

    说来也巧，丁管家此时仍在「积善酒家」喝酒，常风不费多少功夫便遇到了他。细陈今日盘查「诚意典当」及刘谨诚别院之事后，只见丁管家三分醉意，迷离阴沉：“好你个伍猪头！这他娘的，还本事见长了，竟然上下联手把我也瞒了过去！怪不得嘞，这庆功酒喝到一半就借故离开了，原来，原来是要独自去偷功啊！”

    接着转头叫来左右近侍的家奴：“你，你们，今天谁去过后山私牢？”

    此话一出，几个近侍立刻踮着碎步叫来随从的私牢看守家奴，当着丁管家的面一一逼问，果然，几个胆小的老实交待：那「诚意典当」的伙计确实供出了老苟家人的所在——神策门外困马坡。

    酒酣耳热，初夜未央，丁管家迷眼惺忪，慵懒地倚靠在竹榻上，圆润的屁股甚至都不愿多挪动一下，自然也不愿车马劳顿地摸黑前往外城远郊。

    再看看左右：不是不学无术的阿谀奉承之辈，就是娇柔纤弱的脂粉面首之辈，这些货，逗逗他开心可以，但面对伍都头这样的勇武之辈，如何堪用？

    相府靡弱沉溺之风至此，看来胡惟庸是要败亡啊！常风心中暗暗感慨。

    丁管家让左右赏了常风几吊钱，说道：“小子，你今天的差办得不错！再给你一次立功的机会！”

    常风强忍着厌恶和鄙夷，诺诺待命。

    “我马上给你点派50府兵，呃，你就，和他一起，立刻前去神策门外，那个，什么坡，去截伍都头的和！”丁管家醉意翩然，拿出私印，指派了身边一个近侍家奴，协同常风去相府点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