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跻着麻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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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在虐东找了户海边人家落脚。

    虐东与锦辽虽都是济州的沿海湾区。

    但商业化程度大不相同。

    锦辽的港湾无论是客船、货船、还是渔船,只要不是恶劣天气,都繁忙进出。因此人流量、物流量巨大,带动的商业街、小镇一应俱全,临海较近便能轻易找到不错的旅舍。

    而,虐东,恰如鞠其奇所言,古朴的就像一个老者。

    虐东位置比锦辽更北,与锦辽的礁石滩不同,虐东的滩基本沙质化,海水温度常年比锦辽区域的更低一些。

    虐东的近岸,直到水位没过膝的位置,都能走个百八十米,然后再远些才出现较深水区。

    正是如此,虐东平时来往些小船小舟倒也能满足,但发展不出一个像样的码头。

    然而,上天会眷顾每个地图。

    虐东区域滨海较深的水域下,仍大多是沙石,海水未曾污染,潜水下过这片海的人都说:阳光能晒到海底,海底如水面般会泛波光。

    相邻海洋的水会分季节潜入底部席卷,加之常年水温偏冷,蜉蝣如米粟,喂养着海蚌。因此,这里的海蚌产出的海水珍珠,无论是光泽、颜色还是质感,都非青士其他地方能与之相较的。

    海岸附近。

    每家的房子多为石头屋,基桩在沙滩离地面几十公分高处将屋子架起。斜斜的顶部掺了木头、稻草做保暖。屋外还有半栏。

    一个个石头屋,就像林子里下过雨后的蘑菇,长在海滩上。

    四人住的这户人家稍宽裕,有闲置的一套屋所,短租给他们。

    这套屋所除了小小的简茅、半开放式炊室,还隔出了几个房间。

    几人简单拾掇,就入住。

    这般近的凭栏望海,是头一回。

    尤其原房主串起的贝壳风铃,挂在栏杆以上。每每有风路过,卷起专属海洋的具象声音。

    天色渐晚,蓝紫的霞光满天,接融远处蓝的近乎于黑的海面。海鸟没有秩序,横飞直撞,掠过黑鸦鸦的影。

    鞠其奇路熟。就算几年没回虐东,也大概知道渔村常年汇集的小交易点在哪儿。

    带着她们买了些食材、签子、木炭。

    回到石头屋。

    鞠其奇驾轻就熟地把海边人家炊室里常备的炉子、架子找出,搬到离石头屋不远的下风区。

    丁零当啷一顿操作。

    几人虽不会,但在鞠其奇指导下,多少能搭把手。

    沙滩上,燃起的这团篝火顺着风,有了生命,在呼呼肆笑。

    篝火橘红的光,映在四人脸庞,映在周围空气,像以这一点为中心,拢了个巨大的罩子。

    篝火旁另外架了烤炉,油声滋滋,食材微微焦黄,散着勾人味蕾的气息。

    而再旁边,又吊了锅汤。铁制的器皿,锅盖时不时被沸溅的热汤顶得不安作响。

    当热汤入喉,当烤串离签。

    没有什么再能定义此刻的安逸。

    “唱点歌吧!”虞羌高呼。

    众人拍手,“好!”

    离篝火近,怎会感觉不到温度。

    虞羌站起身除了外衣,随意向后一抛,“你们先来!你们会唱什么!”

    李蛮歌能歌善舞,歌刚从嘴边要吐出,却又脑中一过——都是些曾前楼里学的曲调。出楼至今未学新词新曲。

    嫣红柔软的嘴巴,此时张开又合上。

    一时无音。

    宋关关体察入微,调走注意力,“虞羌!你先!都洛柯的民谣只听你提过,总该唱唱吧!”

    虞羌不推。

    大方开口。

    “le dei xi no’sa pii sai tu ro,”(大意:树莓在夏季成熟)

    “i shru me ri li san,”(大意:山羊跳跃)

    “ha si pii in lan’mi sai ro ri li lan,”(大意:风拂过绿色草甸时)

    “sa xi ca pii in lan’ fe min no lan’ha min dei so tu ro dei san,”(大意:俏皮姑娘和鸭子满身的泥点从芦苇荡中钻出)

    …

    宋关关爬起,够到栏杆上的贝壳铃串,坐回篝火旁,配着虞羌,一震一震,“沙沙铛铛”作响。

    李蛮歌记忆里翻出些外域舞种,虞羌这歌轻快,虽不知她唱的什么意思,筛出些应景的欢脱动作,脑中随即编合,就那样跳了起来。

    鞠其奇有节奏地击着掌相应……

    ……

    尽兴。

    木炭泛着灰色,火苗仍旺,窜出萤火虫般的星子。

    四人从沙地上爬起,拍散手心黏连的沙粒。

    提起腿边的衣物。

    你一脚、他一脚地将沙子撩起,覆灭篝火堆!

    。。。。。。

    虞羌回到房间时,坐待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宋关关回来。

    直接出房。

    “噔噔噔”

    门开了,宋关关探出头,压低声音:“这般晚了,怎得还不入睡?”

    “为何还不回来睡?”

    “回?回哪?”

    “我们房间。”

    宋关关反身看看所待已熄了灯的房间,轻手轻脚走出,关上门。

    “为何去你房间。”

    “我们本就一开始被分到同一房间的。”

    宋关关:?

    想了一会儿才知她意思。

    宋关关解释:“那些日是你生病或是恢复期,小姐为了让我方便照顾你,才同你一起。现在你康健了,我自是回到小姐房中。”

    虞羌才懂。

    又不死心:“我是粗人,我不介意将床分你一半,同床睡。小姐看着娇贵,会不会睡得不舒适?”

    宋关关道:“大部分时间呢,小姐所在的屋会有两张床。少数时候一张床,当然会在同一张床上,但同一张床时,都基本是大床,不会挤到小姐的。且幼时便相处,应是不会介意我的。”

    “可是,侍女…谁家侍女能一起睡的,别家的让睡榻边凳都算不错了…”

    宋关关瞪她:“哼!我家小姐就是不嫌我、就是对我好!”边开了房门,将虞羌闭之门外。

    “我…我不是…那意思。”房门外的虞羌抿抿嘴,好像…说错话了?这青士话,还得再练练。

    。。。。。。

    李蛮歌从房门中出时,炊室已向外飘出白烟。

    是鞠其奇在制备早食。

    躺椅上有数套衣物,李蛮歌上前捻起麻草鞋,又放下,拿起麻草帽。

    鞠其奇拿铁夹拨拢着灶中木头,道:“小姐,这是刚去置办的新衣新鞋。待会儿用早食后,大家都换上这套再出门吧。”

    李蛮歌点头。

    饭后。

    换好整套衣物的四人,从各自房中走出。

    忽地,对指而笑。

    短褂、筒裤,跻着麻草鞋,颈背上松松系挂着麻草帽。

    为方便戴帽,姑娘们都将发结成麻花,鞠其奇也将发紧扎后挽成一团。

    在相互眼中,此时的装扮都是陌生又新奇。

    “姑娘们小心晒着。”鞠其奇递给三人巾帕,“虐东别看更北,温度没锦辽高,但太阳和风的威力不可小觑。就算是常年在这儿的珠户女人家,也通常会在帽子下多系上层巾帕。”

    几人戴好巾帕,这巾帕还将露出的脖颈一并遮挡住。

    又把麻草帽戴上头顶。

    裸露的只有双眼。

    宋关关边调整正帽子,边打趣,“其奇,再给我们配几把鱼叉可好?渔女要下海插鱼咯!”

    “哈哈哈。”几人大笑。

    “欸,此言差矣。若是在锦辽你想体验一下,我倒还愿给你找个机会。虐东嘛,我们有另外的正事做。”说着,拿出准备好的几个挎包。

    随便拎起其中一个,撑开挎包,“瞧瞧这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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