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永喻胜] 初恋这件小事 01
儿童节发发成长烦恼。孩子们，成长快乐！
“申喻胜，你交男朋友了？”
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李吉永突然问。
这是再平凡不过的放学路。申喻胜和李吉永总是一起走过这段路。
数百天的早晨与晚上，他们在这条路上走过，一起出发，一起回家，春夏秋冬，无一遗漏。
“嗯。怎么了？”申喻胜走在前面，她没有回头。
李吉永盯着她的背影，强烈的背叛感让他咬紧了牙关。
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凭什么？
——这些话几乎脱口而出，但是最后，他只是说：
“没什么。”
听出了他话里的不甘，申喻胜悄悄笑了起来。她知道他就会是这个反应，李吉永当然会这样了。
因为他们曾经一起偷偷谋划，共同行动，尝试破坏很多恋情，只为了不让任何一个人离开金独子公司。
郑熙媛和李贤诚是这一切行动的开端。
他们让两个小孩产生了危机感，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作为社内第一对情侣，他们得到了老板的许可，大方地开始交往，甚至公然搬出了金共同的居所。
他们就要脱离这个家庭了。
申喻胜和李吉永看在眼里，一致觉得这个先例不能再开：
如果所有人都像这两个人一样，恋爱然后离开，金独子公司岂非还是会解散？
破坏家庭的向来是多余的恋爱——已经拥有了一个家庭，怎么能再坠入爱河，建立另一个？
绝不允许。
“社内恋爱禁止条例”已是一纸空文。
申喻胜和李吉永决心成为新的、活的禁止条例。
“贤诚哥，周六我们学校运动会，你会来给我们加油吗？”
“啊？下周六吗？”
李贤诚面露为难的神色——当然了，他在那天和郑熙媛有约会，提早几周就预订好的那种。他很期待，早就表露在脸上，所以才连他们都知道日期。
申喻胜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想要你们来。不行吗？”
李贤诚望向远处，他的视线尽头，郑熙媛正在和李吉永说话。郑熙媛抬起头来，向他耸了耸肩膀，给他一个眼神。
李贤诚意会，伸手拍了拍申喻胜的肩膀：
“当然了，我们会去。谢谢你邀请我们。”
他和郑熙媛相视一笑。如出一辙的笑容出现在他们脸上。尽管重要的约会必须取消，那笑容当中也没有任何勉强与不悦，他们真心为此开心。
他们仍然乐于参与孩子们的学校活动，把这置于一切安排之前——换句话说，金也许仍然是第一位。
在周末的草地上，分别纠缠着他们两人的申喻胜和李吉永也交换了眼神：
警报解除，继续观察。
就这样，第一次行动只是草草结束。
因为他们发现：郑熙媛和李贤诚虽然出去租了新居，却还是会在每周回来住上两三天，周末的聚餐也绝不会缺席。
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化，郑熙媛仍然是最疼爱他们的姐姐（之一，也许没有之一），而李贤诚也在他们需要他的任何时候在场陪伴，一如既往地可靠。
郑熙媛和李贤诚在一起了，却并没有因此离开金，也没有从他们的生命里淡出、远去。
但是，不可以掉以轻心。
申喻胜和李吉永在每一个无眠的晚上，召开秘密作战会议。
他们睡在地铺上，面对着面，紧张而严肃地探讨：
“下一个会是谁呢？”
“反正不会是独子哥。”
李吉永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呼吸也是。尽管充满倦意，他的眼睛仍然微微发亮。
申喻胜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李吉永的眼瞳里，她的笑意模糊又清晰。
“……叔叔，其实很受欢迎啊？”
“他不会搬出去，这里就是他的家。”
也是我们的家。
申喻胜从李吉永的眼里读到了这句话。她感到一阵安心，放松时，困意就轻易袭来。
——是的，这里也是他们的家。所以，他们会守护这个家，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幸好，李吉永仍旧会与她一起作战。
她打了个哈欠，李吉永也被传染，同样打了个哈欠。
很快，他们在彼此身旁睡着。他们蜷曲着的头发缠在一起，早上起来还会因此吵架。
李智慧原本也是他们天然的、牢靠的同伴，直到她背叛了他们。
“我……有喜欢的人了。”
晴天霹雳在一个午后劈下。李智慧来接他们放学，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欸，是谁啊？”
申喻胜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问。
李吉永调整了他的书包背带，悄悄地看着她们。
“你们不认识啦。”
李智慧脸上是有些羞涩的微笑。这样的她看起来有些陌生。
太刺眼了。
申喻胜和李吉永交换了眼神，紧急行动必须立刻开始。
他们在比喻的支持下开展了跟踪行动——比喻也很关心智慧姐姐的初恋。比喻为他们提供了坐标和时间，让他们得以开展追踪。
申喻胜怀抱着比喻，比喻在她怀里装成一只毛绒玩具。李吉永戴上了墨镜，随时准备部署昆虫探子。
他们活像两个小特工，跟在李智慧身后，看她赴一场约会。
李智慧精心打扮了一番。
出门前，她换上新买的潮服套装，甚至特意夹了刘海。
在等待约会对象来时，她站在大街一旁，每二十秒，就要对着街上明亮的橱窗检查一下仪表。她也会时不时看向手机，确认有没有新消息。
“什么人值得她这样啊？”申喻胜小声念叨。
智慧姐的男朋友最好值得她这么做……这么小心翼翼，这么全情投入。
李吉永注视着李智慧的背影，从来没有一刻，他如此强烈地感到李智慧即将远去。
忽然，申喻胜牵住了李吉永的手。
就像每一个会被冲散的时刻，他牵住她的手，表示“我们不会分开”；就像在每一个战斗的关键的时刻，她牵住他的手，表示“我们站在一起”。
过去，他们还有李智慧，金的孩子们就这样度过一次次战役，完成一个个任务。他们就这样并肩长大。
现在，他们站在一起，望着李智慧。
他们的掌心都微微汗湿。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等待着将要夺走李智慧的人到来，像等待一场最终审判。
但是，来赴约的人却出乎他们的预料。
不是一个男人，而是留着长发的漂亮姐姐。
李智慧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扬起笑脸。
那个姐姐的笑容很温暖。弯起的笑眼望向李智慧，十分温柔。
那一刻他们知道，李智慧的初恋就像阳光，柔和舒适而势不可挡。
“她看起来很幸福。”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两个人一跳。是申喻胜怀里的比喻突然说话了。
比喻说出的是他们心中所想。
李智慧将会在金独子公司外找到她的幸福，他们刚刚才见证了这一点。
李智慧当然值得得到她的幸福。
可是，难道他们应该只是祝福她吗？
难道他们应该目送她远去？
难道他们应该接受，有时就是不得不迎来告别？
“不行。”
他们紧紧相牵的手颤抖着，申喻胜跑了上去。李吉永只能拔腿跟上。
他们跑向李智慧，跑向那个远去的背影。
申喻胜冲了上去，从背后用双手抱住了她。她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李智慧的背上。
李吉永来不及阻拦，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只好变成一个打招呼的手势。
“智慧姐，好巧……”
申喻胜抱着李智慧的腰，盯着他，看他继续表演一个懂事的弟弟。
李吉永现在已经不能像她一样抱住李智慧，所以他礼貌地微笑着，打定主意装作是偶遇：
“姐姐，这位是？”
李智慧的身侧，她喜欢的那个姐姐只是微笑着——尽管略带惊讶，却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情绪。
“啊……这是……我的学姐。”
什么啊，还不是女朋友嘛。
申喻胜紧贴着李智慧，对李智慧的学姐露出一个笑容：
“姐姐好。”
“喂，申喻胜，你给我下去。”
李智慧拍着喻胜的头顶，她的脸因为窘迫微微发红：
“真是的，这孩子，吓我一跳……快放开。”
说时迟那时快，申喻胜的眼圈立刻泛了红，她瘪着嘴说：“知道了……”
她的手却仍然没有放开。
李吉永立刻配合她，把兜里的手帕递上去：“哎，你别哭了……智慧姐又不是在凶你。”
申喻胜摇摇头，双手紧紧抱住李智慧，就是不肯接下。
他们演得太默契，李智慧一时间陷入了混乱：怎么就哭了？难道真是我太过分了？
“喻胜啊，对不起，姐姐错了。”
李智慧连忙接过吉永的手帕，给申喻胜擦拭泪水，却没想到擦了两下，喻胜反而哭得更厉害了，眼泪不断地涌出来。
李智慧手忙脚乱地抱住了申喻胜，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怎么了？学校里出什么事了吗？谁欺负你了？不要哭，姐姐在。”
申喻胜呜咽着，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她紧紧地抱着李智慧，大哭起来。
——李吉永这家伙，让他在手帕里加点催泪的东西，到底放了什么？也太有效了吧！
结果，李智慧的约会自然就此中断了。
她很不好意思地向学姐解释：“抱歉，今天家里有点事，不能陪你了……妹妹实在太粘我了。我们下次再约吧。”
“对不起，姐姐。”申喻胜也向李智慧的学姐道歉，她的眼睛都哭肿了，看起来真的可怜又可爱。
对方自然表示谅解——第一印象是漂亮又温柔的人，到见面结束也维持着同样的印象。
在李智慧和她的学姐告别时，申喻胜和李吉永在背后偷偷地击掌庆贺。
作战成功。
那之后，尽管他们再三保证在学校里没有人欺负申喻胜，李智慧还是放心不下。
他们只好编造了一个理由：申喻胜只是那天心情不好——她考试发挥不理想，被老师训斥了，所以才会哭成那样（“李吉永，你确定这个理由行吗？”“这么说智慧姐应该能理解。”）。
李智慧将信将疑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不过，那一周间，李智慧还是每天特地到他们学校去，甚至带上了她的竹刀，确保不存在任何欺负他们的人。
她的存在威慑了学校里的每一个不良，虽然她没抓到任何欺凌犯，学校的风气却为之一肃。申喻胜和李吉永跟在她身后，颇为自豪地看着巡视的她：
不愧是我们的智慧姐。
“喻胜啊，以后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那一周的最后一天，李智慧站在校门口与他们告别，她还要回到大学去上晚课。
离开前，她郑重地对申喻胜说道。
“什么时候都可以吗？”
即使是你在谈恋爱的时候，也可以吗？
申喻胜怯怯地问。那份怯里有表演的成分，却也是真实的。
“当然了，说什么傻话。”
李智慧揉了揉她的头发。夕阳在她的背后沉降，李智慧看起来是那样成熟可靠。她是他们的姐姐，而也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李智慧离开了。她会去到大学校园当中。
她今天也会见到那天那个姐姐。也许，她仍然会在某一天开始和学姐谈恋爱。
长大了就一定要谈恋爱吗？
如果是这样——
申喻胜望向夕阳下的李吉永。橘红色的光芒也洒落在他身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李吉永近来又长高了不少，明明以前还没有她高，现在却突然蹿得高她一个头。
他正在校园门口那条路的尽头等她，他们将一起走回家。
李吉永也会长大。
申喻胜最近总能闻到一种味道。如果要她形容，她会说“像是大型犬的气味”。这是普通人也能理解的形容。
实际上，那像是灵兽的气味，特别而不难闻，是她隐约熟悉的、同伴的气味，也是自然的、雄性的气味。
起初，申喻胜以为是她的那些灵兽伙伴里有谁偷偷溜出来看她，又或者是哪一个新的灵兽客人。因为在校园里，在家里，在外出时，她总能闻到那种特殊的味道。
但是，她终于发现了。
“李吉永，你昨天洗澡了吗？”
走在他的身侧，申喻胜轻轻问道。
“我每天都洗啊！”
李吉永皱着眉头，好像她在找茬。
现在那种气味也在。
那种气味是来自李吉永的，青春期的荷尔蒙。
这是属于申喻胜的、独一份的预兆。
李吉永正在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