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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刘众赫生贺] 第5章 受伤的剑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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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众赫&李智慧

    (本篇为原创人物视角)

    5 受伤的剑客们

    世界灭亡七年后,我和李智慧成为了朋友。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也可以长话短说:李智慧是我认识的最帅气、最飒爽、最厉害的剑客。她成为我同学的第一天,我就发誓要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了。

    很幸运,开学那天我坐在她的旁边。

    桌子与桌子的间距很近,李智慧转过头时,她的马尾辫尾会扫过我的膝盖。真的很痒,不止是我的膝盖。

    首尔的学校复学没有多久,世界的秩序尚在重建当中,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也许城市明天就会被大批坠落的星星砸毁,也许灭亡会随着灾害和任务再度卷土重来,我不抱任何希望。

    但是,李智慧看起来很享受回到校园之中。在她身边,我也忍不住燃起一点希冀:

    让她就这样快乐下去吧,让她在这里过她应得的生活。

    “我叫李智慧,你呢?”

    那天,她对我说第一句话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像相信着明天是光明的,她眼中的未来闪闪发亮。

    她像一个女高中生——她本来就是。

    握住她伸出来的手,我想,不会再松开了。

    在星流系统尚存的世界里,她是无人不晓的“海上提督”。

    我被她救过一命。她的战船是我的诺亚方舟。

    她大概不记得我,我只是她偶然救下的无数人中的一个,而我永远不会忘记她。

    我不会忘记她猎猎飘扬的衣襟,也不会忘记她威风的呼喝,更绝对不会忘记,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命令:“装填”“发射”。大炮轰鸣,8级怪兽种直接蒸发的那一刹那——那瞬间,站在船舷上的她,距我是那样遥远。就像上一秒迫近的死,与这一刻她给予我的生一样远。

    但在学校中,她会是我的朋友。

    我们很快熟悉起来,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我没有让她知道,我有多么了解“海上提督”。

    我从来不会对她表露出过多的关切与崇拜,尽管她的一切我都十分在意,而且铭记于心。

    与她有关的所有一切事情中,最令人恼火的莫过于那个男人——她的师父,刘众赫。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是在秋天的午后。

    银杏铺满地面,我和智慧走在回家的路上。风吹拂过我们身侧,撩起她的裙摆,她大剌剌地走在我前面。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她:

    “智慧啊,今天晚上去看电影吗?”

    “嗯……今晚啊……”

    当她用这种口气说话,就说明她想要去,但可能别有安排。成功率大约是50

    智慧沉吟着,突然低下头晃了晃左脚。她的鞋带松开了,她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去系。

    车辆在我们身旁的道路上川流不息。

    我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抬起眼睛,瞳孔忽然猛地一缩,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在这里见到的东西。

    “师父!”

    她忽然叫道。

    我从没有听过她如此急迫的声音。

    智慧的眼睛突然变得很亮。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光越过碍事的车流,也捕捉到了马路对面行走的那个男人。

    那是个高大的、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他双手放在口袋里,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走去。他的肩膀很宽广,而看上去很孤独。

    我知道他的名字。

    他是刘众赫——自从1865次回归之后,就销声匿迹的超越座“霸王”。

    他居然在韩国吗?

    正在我眺望之际,智慧已经向前冲去。来不及阻拦,她已从原地起跳,马尾辫在空中甩出一道弧度。

    危险!看见她冲向车流的背影,我的心脏猛地跳动,好像陷入危险的的是我本人一样。

    我还来不及喊叫出声,智慧的手就撑在一辆辆途经的汽车上,一跃而起。

    我的身体不由脱了力,心脏紧张得好像要爆炸了。

    在我停滞的呼吸中,智慧像个体操选手漂亮地在空中转身,翻越过了马路。

    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刘众赫回过了头。风吹起了他微卷的黑发。

    智慧落地,降在他的眼前。优美绝伦,毫发无伤。

    我的双膝发软,瘫坐在了原地。

    她没事,太好了——幸好她很厉害。

    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委屈让眼泪掉了下来。我连忙擦掉眼泪,我不想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哭——虽然她在翻越马路的那一瞬,没有想到我会多么担心。

    等我以常人的方式越过那条马路,智慧正凑在刘众赫的面前,对他撒娇般地说着话:

    “你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师父。”

    刘众赫望着她,全然没有她的那种重逢的热诚。

    “你不应该横穿马路。”

    我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旁,而他并未看我一眼,而是伸出手抚平了智慧翻起的衣领。

    “嘿嘿。”

    智慧扬起笑脸。

    “这不是担心你走远了吗?人这么多……你一会就不见了。”

    那是个有点落寞的笑容。

    智慧从不露出软弱的一面,也不吐露痛苦。她总会说“我没什么烦恼的事”,但我知道并非如此。我不会过多深入——我尤其希望她能幸福。

    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简直不可原谅。

    “啊,这是我的朋友。”

    智慧拉过我,热情地向他介绍。

    我盯着刘众赫看。他的确英俊得出奇,但也看起来十分冷漠而刻薄——他似乎并没把智慧放在心上,对我就更没有丝毫的兴趣。

    被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就像毫无理由地被讨厌了一样。尽管那更多的是漠视,而非厌恶。

    ——正好,我也讨厌你。

    我那充满敌意的视线,刘众赫好像毫无察觉,又或者只是不在乎。他很无所谓似的看了我一眼,纡尊降贵地点了点头,将双手又放回了衣兜里。

    “……师父,你这次会在首尔呆多久?”

    智慧有点小心翼翼地问。

    这种语气让我几乎没办法忍受,我紧紧握住她的手。

    “……不会很久。”

    刘众赫回答。

    这算什么回答呢?

    “啊……”

    智慧张着嘴,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但她很快振作了起来:

    “今晚,就现在,我请你吃饭吧!师父,我请你吃牛肉!”

    听上去欢快而又轻松,像是在起哄一样的声音。啊,今天晚上,她是可以有空的。

    我有点不快,但智慧的手正紧紧地回握着我的手。

    她的手有点发凉,手心汗津津的,好像这句话耗尽了她的力量与勇气。

    “你不会没有空吧?大叔。”

    我对刘众赫说。我必须声援智慧。

    “就一两个小时,你总要吃饭的。”

    刘众赫仍然毫无表情。

    他让智慧如此不安,却丝毫不觉得羞愧,亦或是不自在。

    在毫无必要的、漫长而又慎重的思考后,他点了点头。

    我从没吃过这么尴尬的一顿烤肉。

    隔着一桌昂贵的牛肉,智慧拼命活跃气氛,而刘众赫只是埋头吃饭,偶尔用单字回应。

    “师父,你这几个月去哪里了?”

    “美国。”

    炭火都比他要更热情太多。

    “哦哦,你见到贤诚大叔了吗?”

    “嗯。”

    “他还好吗?”

    “还好。”

    他的饭量大得惊人。

    如果饭量能通过教学传承,我几乎会以为是他教会了一顿李智慧吃三碗半饭。

    毕竟,她叫他师父。

    “周年聚会,你会来吗?”

    “……也许会。”

    喂,你多说几个字犯法吗?

    在我的瞪视下,刘众赫也毫不客气,一点也没有良心不安,完全不会消化不良。

    我几乎想要拍桌质问他,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吃女高中生请的饭也没有任何感恩之心?

    智慧在一旁拉拽着我的手,拼命给我使眼色。

    她把所有五官都用上,英气的眉眼用尽全力,全在劝我“算了算了”。

    “来,你也吃。给你小肠,你喜欢这个吧?”

    智慧夹起一筷子,送到我的嘴边。

    当然非常美味。我自然大声谢谢她——看在这个的份上,我还不会直接把桌子掀翻。

    刘众赫看我们一眼,又埋首继续吃,眼皮也不抬一下。

    “师父……”

    饭吃到了后半程,智慧有点扭捏地开了口。只听这语气,我就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我捏住了她的手,希望能给予她足够的勇气。

    “我们就要毕业了,毕业典礼……你可以为了我来吗?”

    刘众赫停下了筷子。

    毕业典礼的日期,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只是约莫半年以后。

    五六秒钟,他以足够久的沉默回答了智慧的邀请。

    他分明望着智慧,又好像没在看着她——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阻碍绊住了,我能见到他的茫然,但我只是理解不了。

    “没关系。没空也没关系的。”

    智慧低下头去,她的退却来得很快。有时我很怀疑,刘众赫这家伙到底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忙些什么?为什么无所畏惧的李智慧在他面前会变成这样。

    尽管她听上去显然低落,而剩下的时间里强颜欢笑,刘众赫也没再说话。

    就这样,我们三人挨到了结账的时刻。

    刘众赫并未付账,说是智慧请客,就是智慧请客。而他也没有久留,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自然地与我们分开。

    我对刘众赫的厌恶感已经达到了峰顶。

    分开时,智慧也向我告罪。她要提前离去,因为今晚要去给认识的姐姐加油——她说的是议员柳尚雅。她是真的另有安排这件事,令我舒心不少。

    我向她挥手告别,而后向反方向奔去。

    刘众赫的背影出现在我视野里时,我对他大喊:“喂,刘众赫,站住!”

    他回过身来,好似很帅气地停住了。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以他的身高,他是俯看着我。

    在他那目空一切的眼神中,我感觉自己十分渺小。但渺小的人也会有话要说:

    “李智慧,”我说出她的名字,只是这样,就令我拥有了勇气,“很希望你能来学校。她为了让家人骄傲,每一天都很努力。”

    没错,在这时代里,学校什么也不是。但学校是我们的生活。

    而毕业典礼则是一个生活阶段的结束,也是下一个阶段开始。

    每一天中智慧的努力和希望,都应该被看见。

    她的家人们和朋友们——灭亡以前的那些——已经不在了,就像我的家人与朋友们,都被世界末日吞没。

    但智慧时常谈起她的家人,没有血缘的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还有师父。每次谈起来,她都由衷地笑着。她为自己,也为他们而努力生活,他们——尤其是刘众赫,应该知道这一点。

    “刘众赫,你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你就应该来看一看。”

    作为她的朋友,我要代她大声说出这些话。

    “还有其他人,他们去也是一样的。”刘众赫说,“不一定需要是我。”

    “这怎么能一样呢?”

    我有点气笑了,不知他是在装傻,还是真的迟钝至此。

    “你是她的师父。她有多么崇拜你,你真的不知道?你几乎是她的父亲——”

    空白。刘众赫的表情忽然一片空白。

    我好像说错话了,又或许我说的是正确的,只是说得太多。

    但不是道歉的时候,趁他没有回嘴,我继续说道:

    “她的毕业典礼一生只有一次。你如果错过……”

    “我参加过她的毕业典礼。”

    刘众赫忽然说道。我第一反应是骂他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参加过还没有发生的仪式。

    噢,对了,他是回归者。我意识到,他说的是过去的事情。

    李智慧曾经从高中毕业过,但那不是我熟知的世界。刘众赫的确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世界,那些世界一定干扰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生活。

    “那不是她的毕业典礼。”

    我说,为我需要指出这么简单的事实而丧气。

    “她的毕业典礼,一生只有一次。”

    “我不是合适的人选。”

    沉默良久,刘众赫说,他听起来很直率,而令人生气。

    “我计划做一些事。我不会为她改变计划——我去毕业典礼,会给她带来麻烦。”

    他说这些的口气好像犯罪预告,又好像一个有前科的罪犯——确切地说,逃犯,正欲和子女划清关系。

    我不明白他到底是高傲,还是笨拙,但他似乎并没有我想的那样对智慧毫不关心。

    一直灼烧我的怒火轻微地平息下去。我做好了他很难沟通的准备,他确实很难沟通,但却没有拒绝与我的对话。我想教训他,但他好像不止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混球,真该死,他在几句话之间,就让我相信了他有难言之隐。

    刘众赫身上缭绕着谜团的气息,有关于他,我曾一度确定的事在这对话中变得不再确定。

    “智慧希望你来。”

    只有一件事,我仍旧很确定。

    “你惹了多大的麻烦,她都不在乎。她希望你来。”

    刘众赫沉默地望着我。他在几步之外,定定地望着我的眼睛。他这一刻是在认真地思考,接着,他说:

    “我会考虑。”

    我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我已经很满意,在我转身的时候,听到了他很轻的声音。

    “……谢谢你照顾李智慧。”

    我没有回头,只是抬起了手——我不想让他看出我的震惊。

    我不能在装酷这方面输给他。

    他似乎终于找到了他应有的立场。

    好吧,我可能不再讨厌他了,如果他真的会乖乖坐在智慧的家长席,给她拍照,为她献花的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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