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苏棉（季菲）番外（1）
小区楼下，寒风凛冽，一片片雪花如刀片般锐利，无情地切割着空气，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面上，堆积成一层厚厚的白色冰毯。
而在这白茫茫的天地之间，一个瘦小的身影孤独地缩在入户门的角落边，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那是谁家的孩子？”一个过路的人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那个颤抖的小身影，“这么冷的天，怎么站在外面，难道不怕被冻坏吗？”
“你刚从外地回来，可能不太清楚。”旁边的人低声解释，“那是季远家的大女儿，听说是因为偷拿了家里的钱，被父母罚站在这里。这大冬天的，可怪让人心疼的。”
这人叹着气说完，紧接着话锋一转，继续开口说：“不过小孩子偷钱确实得好好治治，不然以后长大了不得去抢银行！”
“这话说的也是，不过这大冬天的，孩子冻坏了，不得心疼死啊。”
“反正又不是亲生的，季家媳妇才不心疼呢，你看人家对自家宝贝儿子，那叫一个宠，这捡来的就是不一样……”
听着大人们的话，我缓缓抬起沉重的脑袋，目光聚焦在她们身上，眼睛突然间觉得又疼又酸。
我才没有偷钱，是弟弟让我去给他买零食，我不小心把钱弄丢了。
我不是故意的。
可我不敢再这样说，妈妈一听到我说这些话，就会拿那根可怕的鸡毛掸子打我，那东西打在身上可疼可疼了。
“季菲，我要搬家了，今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以后你遇到我，不许和别人说你认识我！”
我是被冻得脑袋糊涂了吗？
怎么会听到欢欢说这种话？
我抬起沉重的脑袋，看着站在面前的女生，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因为我不爱说话，又穿得破破烂烂，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和我玩，不过，我还是在学校交到了一个好朋友。
她叫柳清欢，好好听的名字。
“你听到了没有？”可能是我愣神的太久，她伸手用力地推了我一把，我毫无防备地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那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过我单薄的裤子，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知道了。”我苦涩地呢喃。
果然，不会有人喜欢我这样的存在。
我手脚僵硬地从冰冷的雪地上爬起来，目光追随着我唯一的朋友，她正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走去，仿佛与这寒冷的世界隔绝。
我好像……又没有朋友了。
“小菲啊，怎么站在外面，快跟奶奶回家去。”
“哎呦，这小手小脸冻得冰冷的，奶奶带你回去烤火。”
那一天，若不是李奶奶及时出现，恐怕我真的会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失去生命。
知道我在李奶奶家躲着，我妈立刻从楼上下来，揪着我的耳朵把我带回了“家”。
那个地方，与其说是“家”，更像是笼罩在我心头的噩梦。
没有意外，我又被打了。
“死丫头还挺会卖惨啊！难怪那死老太婆整天斜着眼睛看我，肯定是你和她说了什么，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你这个没人要的贱种，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被打得缩在角落里身体直发抖，我不敢哭叫出声，因为我知道要是我哭出来，妈妈一定会更发狠地打我。
“轻点，别打坏了，打坏了还得去医院花钱。”一个冷漠的声音传入耳中，不带一丝怜悯。
这是我的养父，一个比起养母更让人恐惧的存在。他会揪住我的头发往墙上撞，喝了酒之后，就拿我出气。
在这种时候，一向凶悍的养母都不敢多吭声，她会抱起弟弟藏起来，让我独自一个人面对养父的拳打脚踢。
“哼！滚回去，罚你今天一天不许吃饭！”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快去叫咱宝贝儿子出来吃饭。”
“妈妈，那个死丫头呢？”
“不用管她。”
我独自缩在阴暗的房间里，心如死灰地聆听着外面的交谈。
我所居住的地方，不过是家中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里面仅有一张勉强能容纳我的小床，四周堆满了无用的杂物。
在欢欢和我绝交的第二天，我去上学，才知道她已经转学了。
后来，有一天。
养父养母发生了争吵，到了后面两人还动上了手。不知道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养母跑到河边，以死来威胁养父，本来是想存着吓唬他的想法，没想到脚下一打滑，整个人掉了下去。
等我从学校回来，只看到一具泡得又白又鼓的尸体，那是我曾经熟悉的养母。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能突然跳起来打我，也不能用那双可怕的眼睛瞪我。
面对这样的场景，我没有感到一丝的难过，反而……内心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或许是解脱，或许是麻木，或许还有些许窃喜……
“妈妈……”我的弟弟，那张稚嫩的脸庞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躲在养父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他的目光突然转向我，那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都怪你，都怪你这个扫把星，害死了我妈妈……”
这种话我已听得太多，早已麻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总是第一时间将责任归咎于我，对我进行无端的打骂。
我时常困惑，既然他们如此讨厌我，为何当初还要选择收养我？
“小菲啊，你要努力学习，知识是你的翅膀，等考上了大学，你就可以展翅飞翔，离开这个让你不快乐的地方。”李奶奶的话如春风般温暖，给了我无尽的力量和希望。
自此之后，我更加全力以赴地学习，不浪费每一秒可以学习的时间。我以出色的成绩考入了名校——名城一中，然而，养父却坚决反对我去那里读书。
在我陷入绝望之际，是李奶奶挺身而出，她召集了居委会的阿姨们一同上门，为我争取到了这个宝贵的上学机会。
那一刻，我喜极而泣。
即使随后被暴怒的养父再次痛揍，但我的心中依然充满了欢喜。因为我知道，我离展翅高飞、追求梦想的那一天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