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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芦花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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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滂沱大雨中,如懿正伸出舌头,将一个绣帕子换来的饼子掰碎,一口口塞到嘴里。

    她绣了两块帕子给了凌云彻,才得了凌云彻几文钱,换得一个没有霉点的干硬饼子。

    滴答,滴答,滴答。

    水一滴滴落在饼子上,将饼子濡湿。

    如懿只道屋顶漏水,挪了个地方坐下。可是雨水仿佛追着她一般。

    她便也就放弃,只是麻木地吃着饼子。

    这时一个废妃疯疯癫癫地进来,见到她,不伦不类地打了千儿:“嫔妾给皇上请安!”

    如懿抬起头,布满污垢的脸上绽出一个迷离的微笑。

    那废妃痴痴笑着,也不抢她的饼子吃。

    这时一条盘在房梁上的黑蛇垂下,啪嗒一声落在如懿头上。

    那黑蛇周身鳞片带着寸寸寒意,还满是雨水,雨水顺着如懿脸上留下,将污垢冲刷,留下一道道黑白相间的痕迹。

    那废妃已经不知害怕,反而伸出手去抚摸那黑蛇。

    那黑蛇也不伤那废妃,只是盘在如懿身上,蛇信一吐一吐,也许是嫌弃如懿身上脏污,就是不往如懿身上下嘴。

    如懿尖叫一声,拼命挣扎。

    那黑蛇也不多纠缠,一摆尾蠕动着往门外爬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时外面传来带着哭腔的呼唤:“姐姐,姐姐……”

    如懿不欲在宫殿中再待,一扭身去了门口。

    (以下对白引用自原剧22集)

    透过门缝,她看到了海兰。

    海兰脸上布满水渍,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眼泪,她一边喊着姐姐,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着。

    如懿问道:“海兰你怎么了?”

    海兰哭道:“是贵妃、慎贵人,她们咄咄逼人,皇上还罚我跪在雨里……没有姐姐,我真的熬不下去……”

    如懿道:“海兰你受委屈了,可是你得学会护着你自己啊海兰!”

    海兰道:“我护不了我自己,我是一个不中用的人……”

    如懿反驳道:“不是的,海兰,你很聪明。你一定能护住自己的。海兰你记不记得当日白蕊姬之事我受了委屈,你跑到皇上跟前为我辩白,当日你都可以,今日便不成了吗?”

    海兰抽噎道:“当日,我是为了洗刷姐姐的冤屈,且皇上,到底是看重姐姐的,如今欺负我的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深受皇上的宠爱,我孤身一人,我又能如何呢?”

    如懿似有些恨铁不成钢:“海兰,若不能以一己之力庇护自己,就应该借助旁人之力庇护自己。”

    海兰浑浑噩噩道:“旁人之力?姐姐说的是太后,皇上?”

    见如懿点头,海兰道:“我一直跟在姐姐身边,太后是不喜欢我的,而皇上……”她想到今日下午盛怒的皇帝,抽泣道:“我,我怕皇上……”

    如懿不耐地一撇嘴,道:“海兰,真若必要,哪怕是太后和皇上你都得试一试,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惧怕皇上,可你也总不能一直活在那个暗影里啊!”

    海兰仍是抽泣:“我不行,没有姐姐我做不到。”

    如懿道:“海兰,我现在身在冷宫,我没有办法护着你,你必定要学会护住你自己,你就当,没了这个姐姐。”眼看海兰仍是哭着摇头,如懿又说:“人到绝境了,定然要生出勇气,你活得好一点,我在冷宫就能安心一些,知不知道?”

    说罢就让海兰回宫换衣服暖和暖和,不要在这里淋雨了。

    (引用完毕)

    海兰哭着走了。

    暴雨冷冷地打在她身上,没有一个宫女出来找她。天地间仿佛只剩她一个人。

    她满腹委屈,伤心欲绝,脑中思绪纷繁,皇帝的斥责一句句涌进脑海。

    “二阿哥病了,朕早有旨意……你分明是不把朕和皇后的命令放在眼里!”

    皇后?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海兰的脸。

    是啊,皇后。

    自己被贬为答应是因为皇后非要把叶心的事情闹大,朱砂事件,听说也是皇后的兄弟埋伏追查,姐姐被贬入冷宫后,就属皇后最为春风得意,家人升官,得了个公主,又有亲蚕礼稳固地位……

    听闻当年选秀时,本来皇帝已经从她富察琅嬅的手里把玉如意取回,就要交给姐姐,若非姐姐的姑母倒台,如今坐在凤位上的合该是姐姐才对!

    海兰抬起头,脸上的哀戚之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仇恨。

    她跌跌撞撞,走回了延禧宫,随后无力地倒在地上。

    “炽天使蜕变为成体了……”元一收回施放在vcr上的法术,神色肃然地给三人组发了一条语音通知。

    “听许太医说海答应那天被皇帝罚跪又淋了雨,病了三天呢。”

    “海答应本来就不受宠,这下又触怒了皇上,这可更不好了。”

    御药局里,两个小太监正嘀嘀咕咕,忽然听到一声轻咳。

    两人一激灵,回头一看,是包太医和江太医。

    包太医道:“我来取些川贝膏。”

    取了药,两人走向北小花园。

    叶心坐在园中花坛边,用米饭喂着蛐蛐,见两人过来,急忙起身相迎。

    包太医冷着脸让她坐下,放下川贝膏,道自己还要给花房其他人看诊,欲要转身离去。

    叶心忙道:“等一等。”说着取出一方绣着石榴纹样的巾帕交给江太医:“一点好意头,请您替我带给惢心。”

    江太医也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道:“那我就替惢心谢过了。”说着将随身提着的一个纸包递给叶心:“惢心做的芝麻糖,知道今天我在花房附近看诊,嘱咐我一定带给你。”又拿出另一包:“刚刚都忘了,也给你做了一包。”说着使个眼色,小声道:“有话好好说,这是病人。”

    包太医忍无可忍:“叶心姑娘,不是我说你,我之前就说过阴雨天要注意膝盖,且你本来就底子亏虚,之前又是高烧不退又是血痰瘀滞,损伤肺腑,更要仔细保养。你倒好,大雨天的跑去外边!你是不想要腿了还是不想要肺了!”

    叶心只是浅笑道:“好好好,我错了,下回一定听您的话。”

    送走两人,叶心长出一口气,一下子颓然坐下。

    膝盖处传来针扎似的疼痛。

    她苦笑一声,一个被皇上拘在北小花园的病弱之人,这一辈子已经没了指望,还保养什么身子!苟延残喘,不过是想看着害她至此的海兰,会有什么下场罢了。

    一点飘絮被风卷进了北小花园,叶心本受皇后救命之恩,心中一直挂念皇后母子,此时想到二阿哥的病,猛然警觉起来,扶着花坛站起,慢慢走出去。

    花房嬷嬷正指挥着一群太监正将几捆芦苇放上板车:“动作都麻利着点,二阿哥不能碰到这些东西,这些都得赶紧拉出去!”

    一名小太监道:“嬷嬷,这几日天气不好,路上积水,这板车不好走,又要运这么些芦花柳树,实在来不及啊。不如用水把芦花沾湿,拿些苫布给它盖上,不叫这芦花飘出去也就是了。二阿哥卧病撷芳殿,也来不了御花园啊。”

    嬷嬷愠道:“皇后娘娘不是另给你们赏钱了吗?让你们多费点事,一个个推三阻四的!这万一飘出去一点,真的顺风飘到撷芳殿里,你们一个个等着受罚吧!”

    海兰坐在梳妆台边,将钗环一支支簪到头上。她淡扫蛾眉,戴上手镯护甲。

    她让身边新换过来的小宫女扶着她去了凉亭。苏绿筠见她病愈之后,竟然装扮艳丽,似与平日大不相同,夸赞了几句。

    海兰道:“一病新生嘛。在我生病的时候,纯嫔姐姐来看过我,所以今日,特地来谢谢纯嫔姐姐。”

    苏绿筠道:“你也不必如此客气。其实皇上那日也是在气头上,之后也说让你好好养病,皇后娘娘也让人送了药材补品去呢。如今妹妹身子好了,姐姐我真是高兴得很。自从如懿进了冷宫,我便没了个商量的人。”

    海兰道:“若姐姐不嫌弃,妹妹便陪着吧。”

    这时金玉妍也挺着大肚子来了。

    几人寒暄一番,金玉妍见海兰装饰精致,也夸赞几句。

    (以下对白引用自原剧22集,苏绿筠台词有改动)

    苏绿筠问道:“嘉嫔妹妹是从养心殿过来吗?”

    金玉妍道:“本来陪着皇上说话,可皇上传了太医来询问二阿哥的病情,我也只好识趣出来了。”

    苏绿筠道:“二阿哥病着,皇上呀,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前儿齐太医说二阿哥得静养,皇上就下令把三阿哥挪回钟粹宫了。”

    金玉妍道:“可不是嘛,同样是皇子,皇上也太偏心了。纯嫔姐姐,这皇上,也好些日子没见过三阿哥了吧。”

    苏绿筠道:“话也不是这般说。二阿哥是嫡子,自然受重视,再说永璋还小,哭闹的时候多,总不能吵着二阿哥养病不是?何况二阿哥的病已经有了起色,左不过也就是再静养这几日罢了。皇后娘娘还说这几日为二阿哥清静养病,得叫我受累照顾三阿哥,还赏了钟粹宫呢。”

    金玉妍心中暗骂皇后是个擅长做表面功夫的香娘,硬着头皮把话题接下去:“那总不能有了嫡子,就别的孩子都不疼了吧。姐姐这么说,我可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担心了呢。”

    苏绿筠道:“你若怀的是个阿哥,那便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子,贵重异常。”

    金玉妍道:“哎呀,那又哪里贵重得过嫡子呢,若是没有这个嫡子,好歹咱们这个庶子,也能入皇上的眼不是。”

    苏绿筠一惊,二阿哥得的只是嗽疾,虽然有些严重,哪就那么凶险,要说上有没有的话了?金玉妍这话,已是预备着二阿哥身后了,分明就是诅咒!放下茶碗道:“话可不能这么说!”

    金玉妍盈盈一笑:“一句玩笑话罢了。”

    (引用完毕)

    海兰却暗暗将这话记下。

    金玉妍已近产期,因此只是略坐坐就回臻祥馆歇着了。送别金玉妍,苏绿筠与海兰去了钟粹宫,海兰趁机问道:“妹妹之前不知二阿哥病了,才犯了错,这二阿哥究竟病得如何了?”

    苏绿筠道:“二阿哥就是种痘后,就带出了些弱症,染了嗽疾,皇后娘娘不知道多小心呢!幸好,我听永璜说啊,二阿哥现在咳得少多了,说是好好保养,不碰尘絮,过段时日就能如常人一般了。”

    海兰状似无意道:“如常人一般,这是怎么说?这病竟好不了了么?”

    苏绿筠道:“要我说啊,其实二阿哥这嗽疾,就是胎里的弱症,也就是二阿哥身子骨健壮,显不出来,才只是嗽疾,换个身子骨差些的,早就成了哮症了。所以啊,皇后娘娘十分小心,不让二阿哥碰了尘絮,就是怕嗽疾加重,发展成哮症,那可就再难病愈,只能拖着了。”

    海兰道:“那若是加重甚至发展成哮症,也是命吧。”

    这时三阿哥拿着一个娃娃跑进来:“额娘,额娘,娃娃破了!”

    苏绿筠慈爱笑道:“没事,娃娃破了就扔了,你皇额娘不是给了你许多小玩意么?”

    三阿哥执拗道:“我就要这个。”

    海兰突然道:“纯嫔姐姐,若三阿哥真的喜欢,就把它留下吧。”说着转向三阿哥,哄道:“三阿哥,等额娘补好了,再把这个还你,可好?”

    这时太监来报,皇上驾到。

    皇帝将大阿哥接回宫中,既是因为如懿进了冷宫,不会再算计着大阿哥,也是想着出宫小半年,大阿哥和皇后的关系也没之前那么近了,再指派给纯嫔抚养,也许能避免大阿哥被沙济富察氏掌控。纯嫔膝下二子,与皇后也能成制衡之势,又是汉女,自己也好控制。

    他存了这个心思,在二阿哥病势好转后,也愿意多来钟粹宫看看纯嫔,给后宫之人一个风向,日后也好顺理成章,将苏绿筠封妃。

    不想来了一趟,竟然遇到海兰。

    他之前一时气愤,罚海兰跪一个时辰,倒是没注意到当时快下雨了,之后又不好收回成命,弄得海兰发烧数日,他心中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如今看到海兰,他也有心说两句软话。又见海兰衣装鲜艳,满头珠翠,竟是与平日大不相同。

    他便对海兰说:“难得看到你穿得这样艳啊。”

    海兰道:“穿得艳些,希望阿哥们看了高兴。”

    苏绿筠也道三阿哥喜欢海兰云云。

    海兰回到延禧宫,便说已近夏末芦花开得好,插瓶别有意趣,让小宫女去采些芦花回来。

    小宫女道:“为着二阿哥的病,御花园的芦花早就都铲了。”

    海兰道:“那芦花采下来,总不会立刻拉出去吧?你去弄一些来,要钱也成,我就想在自己宫里添点野趣,二阿哥又到不了这儿来,总不至于让二阿哥病得更重吧。”

    花房中,太监宫女们正忙着把来不及运出去的芦花柳树盖上苫布,叶心不放心,也过来帮手。

    她看见一个眼生的小宫女,进了花房,漫无目的地转悠着。突然看到苫布下露出一点芦花,眼前一亮,走了过来。

    叶心心中一动,装作在整理苫布,走近那小宫女。

    只见小宫女将一个荷包塞给管事的太监,说了一句:“我们主儿想要几根芦花回去,您看这……”

    那管事太监摆手道:“这我可不敢给!二阿哥的病最忌碰到这个,这芦花可不能进了东西六宫!”

    小宫女不住央求,道只是想插瓶添点意趣,二阿哥平时绝不去她们宫里。

    说着又掏出一个荷包。

    叶心听到“延禧宫”三个字,又见那太监从苫布下顺了一把芦苇交给她,一颗心陡然狂跳起来。

    她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立刻上前,死命将芦花夺下,扔到一边。

    那太监嗔怪道:“干什么呢!”

    叶心一把攥住那小宫女的手,怒道:“我还没问你要干什么?我还不知道延禧宫是什么情形!要宠没宠,要钱没钱,正殿的主子进了冷宫,这小丫头必是海答应宫里的人,海答应这么有心情,拿这么多碎银子换一把芦花,只是为了添点野趣,你信吗!”

    叶心这一通疾言厉色,那太监唬了一跳,讷讷不敢说话。

    那小宫女也吓得面如土色,带着哭腔道:“姐姐,您可不能冤枉我们主儿啊!”

    叶心将她拉到面前,道:“我冤枉海答应?那你现在就跟我去长春宫,咱们去皇后娘娘那儿当面对质!”

    说着就要拉着那小宫女走。

    走出两步,却是因一时气血上涌,剧烈咳嗽起来,攥着小宫女手腕的手也松开。

    那小宫女吓得后退两步,转身举着一把芦花跑了出去。

    叶心咳得弓起腰来,满面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双膝又疼痛已久,再也支撑不住,跪地剧烈喘息起来。她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她对吓愣神的太监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长春宫找大宫女璎珞、明玉,否则若是真出了事,你也逃不了干系!”

    那小宫女回了延禧宫,也不敢说自己经历,只上交了芦花。

    她又紧张问道:“主儿,您只会用来插瓶对吧?”

    海兰温婉一笑:“你以为我会用这芦花来干什么?”

    那小宫女觉得这笑怎么这么渗人,敷衍了两句想退出去,海兰又让她去打听打听太后重阳节节礼的事情。

    小宫女道这倒是听绣房的姑姑们说了,说有一床万寿如意被十分要紧,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缝制,太后总不满意,皇帝也十分重视,常去绣坊视察。

    海兰听了,心思把定,让她退下。她将芦花塞进破碎的娃娃缝好,亲自送去给纯嫔,又提议道:“皇后娘娘这几日有机会就去撷芳殿看顾,皇上也常去探望,纯嫔姐姐带着三阿哥去探望二阿哥,若将三阿哥教得安静,又敬着二阿哥,让皇上看到他们兄友弟恭,也许能讨皇上、皇后娘娘欢心。”

    布置完一切,当日下午便去了绣房。

    皇帝去绣坊的路上,秦立汇报,这万寿如意被的凤凰羽毛怎么配色都不亮,太后并不满意。

    皇帝心道我就是为了让她不满意!

    到了门口,却发现永璜也在。

    皇帝便问永璜为何在此?

    永璜道:“和王叔说之前交待内务府给他做了一身寿衣,他这几日差事忙,让我下了学后来帮他掌掌眼。”

    皇帝囧了一下,道:“你都回宫了,还是专心读书,不要老是跟你五叔学得这么……爱跟丧事打交道!否则就是坏了朕效法孟母三迁的一片心意!”

    这时听得里面一人教导绣娘:“太后寿年遐颐,看惯了繁花似锦,再加上这床被子是盖在身上的,若是过于华丽的话,在夜晚显得刺眼,太后自然不喜欢,也显得俗气了。”

    又说什么颜色选择不必过于华丽,只需用深紫色蚕丝线八股绞入一股薄银线,然后捻成一股,既不刺眼又柔和,还要在每一羽上镶嵌紫瑛珠,碧玺珠,在凤首处用蜜蜡之石。

    永璜越听越不对劲,又不好说得太直白,只好对皇帝道:“皇阿玛,儿臣觉得这被子若要这么绣,还得与和王叔参详参详。”

    皇帝联想到和亲王的兴趣,倒是生出好奇:“这是什么说法?”

    永璜道:“ 儿臣和亲王府时,见过和王叔有一床陀罗经被,也是如此用彩线绣成,又镶嵌珍珠宝石。和王叔活出丧时,常盖那床经被呢。”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皇帝却是闻言大喜,只对永璜甩下一句:“镶嵌珍珠宝石的也不一定就是给过世之人用的。”

    就进了绣坊。

    永璜有些纳闷,这若是给活人盖的,又是珠子又是蜜蜡的,不得硌得慌?

    皇帝在绣坊中遇见海兰,一番交谈过后,当天夜里,海兰就赤条条地让被子一裹,被太监抬进了养心殿。

    事后,两人躺在床上,皇帝闻着枕香,问起海兰。

    海兰道这是春天过后的荼蘼和菖蒲混在一起掺在丝绵之中,味道虽淡却经久不散,还是如懿教她的。

    皇帝顿觉扫兴,便说:“朕累了,先睡吧。”

    很快熟睡过去。

    海兰看着皇帝的睡颜,心中暗想,皇上这么忌讳提到姐姐,但是心里也是惦念姐姐的吧。到底要不要把姐姐的冤屈告诉皇帝?又想到自己没有证据证明皇后的手不干净,贸然说了不一定能救姐姐。

    心中又有一丝隐秘盼望,今夜能听到皇后丧子的哭嚎。

    等了一夜,却是整夜平静。

    第二日,皇上去上朝。撷芳殿还是一片平静。

    海兰突然有些慌乱。

    她六神无主地在延禧宫熬了一天,到了晚间,小宫女急急来报,皇上让她去一趟养心殿。

    进了养心殿,帝后端坐上首,俱是神情冷肃。

    苏绿筠跪在下方,神情又是惶恐,又是凄楚。

    见她进来,皇帝抬眼一睨。

    熟悉的恐惧感遍布全身,海兰不禁打了个寒噤。

    皇帝扔下一个布娃娃:“海答应,你自己看看,这里头是什么?”

    那针脚粗大的布娃娃,里头是轻飘的芦花,随着皇帝这一掷,芦花早已四散,在半空中飘浮。

    海兰在一片飘浮的白絮中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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