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夜跑
“好学生，你能不能轻点，有点痛。”苏云霄坐在椅子上吸了一口冷气。
“闭嘴，再说话晚上回去多做两套卷子。”顾天阳立在苏云霄的面前，眉头紧皱，手上的力度却轻了一点。
“你别生气嘛，我错了。”苏云霄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讨好着顾天阳。
“错在哪儿了？”顾天阳涂着碘伏平静地说。
“我不应该没告诉你去了哪里？”他偷偷地看了一下顾天阳的神色，见没什么变化继续往下试探地说:“下次，我去哪里都告诉你？”
顾天阳没有理会他，脸色一直没有缓和。
苏云霄:糟糕，惹到大麻烦了。
顾天阳就创口贴给苏云霄贴上，苏云霄想了想，说:“好学生，你蹲下来。”
顾天阳半蹲了下来。
苏云霄先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然后快速地俯身亲了顾天阳的额头一下。
“你可以不要生气了么？”
顾天阳无奈，起身在他旁边坐下:“好。”
如他所愿，好学生的表情终于没那么冷，苏云霄在心里啧了一声，这招这么好用。
“我生气的不是你没跟我说去了哪里。”
“而是你为了别人又把自己弄伤了。”
“苏云霄，你能不能注意一点你自己？”
苏云霄一愣，好学生生气的点居然是在这里，他微微张了张嘴巴，最后只化成了一句干巴巴的对不起。
“这周你要回去吗？”顾天阳问。
“对，老苏回来了，回去陪他两天。”
顾天阳握住苏云霄的手轻轻地用指尖磨着，低着头垂着眼又问:“能不回去吗？”
苏云霄见好学生这副模样，忍不住地想笑，但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说:
“顾天阳，别这么黏人。”
况且，我回去还有事情呢。
“那你再陪我坐一会儿。”顾天阳退而求其次，下次见面就是星期一了。
周六苏云霄去了一个手工diy店，老板是个男的，一进门就热情地问:“小兄弟，想做点什么饰品呢？”
苏云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着:“我想做一对戒指，可以吗？”
“可以，可以，手工费160。”老板开始介绍各种需要用到的工具。
顾天阳在房间里写作业，看着桌上的黄色陶瓷小狗发起了呆。
陶瓷小狗是两人有一天逛超市买的，有一对，还有一个蓝色的苏云霄那儿。
还有一天半才能见到人，好久，好久。
有什么东西扯住了顾天阳的裤子，他低头一看，是小丫。
另一只小狗。
顾天阳弯腰将它抱了起来，揉了揉毛茸茸的狗脑袋，音色低低的:
“你是不是也想他了？”
“那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苏云霄拿着礼品盒从手工店出来，手机响了。
是顾天阳的视频通话。
“你在哪儿？”对方先问。
苏云霄将镜头晃晃:“我在外面逛街玩。”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问这个干嘛？还早的嘛。”
“担心你走丢了。”
一听这话，苏云霄笑了笑:“棠湖这边可是我家耶，怎么可能啊？我又不会迷路。”
好学生真像一个小老头，什么都管。
“你怎么在车里？你是要去哪儿吗？”
顾天阳盯着手机里的脸，切换了一下，苏云霄占满了屏幕。
“嗯，出趟远门。”
回家的时候，苏云霄老远就看见远处有一个人的身影特别像顾天阳。
他嗤笑一声，怎么想人想疯了，好学生怎么会在这儿？人家都说了他有事要做。
这是棠湖，又不是星华。
意识到这个，苏云霄有些失落的低下头，闷不做声的继续往前走。
“霄霄。”
苏云霄一愣，抬起头。
眼前这人不就是好学生么？他没看错……
两人无言的对视了好一会儿，苏云霄心情微妙且激动:“你说的出远门就是来我家？”
“嗯。”顾天阳应了声。
“你等一下，我回去放个东西……”苏云霄说着，两三步的往家跑。
没一会儿，苏云霄出来了。
玩到晚上，两人碰上了夜跑队伍，苏云霄心血来潮想跟着跑。
顾天阳当场给他俩报了名。
报名夜跑的几乎都是大学生和周围的上班族，有几个女生过来搭讪:“小弟弟，长得真帅，还在读书吗？”
苏云霄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那两个小同学有女朋友了吗？”
顾天阳没说话，转而握住了苏云霄的手。
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
搭讪的几个女生看见了，脸上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你们是一对儿？”
“嗯。”顾天阳语气平静。
苏云霄反应过来，朝几个女生笑笑，大大方方道:“对，这是我男朋友。”
女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没有厌恶的表情，只有好奇。
苏云霄很喜欢，她们没有用异样的表情看自己和好学生。
互相喜欢又没什么错。
他说话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眉眼弯弯的，顾天阳心里一暖。
另一个女生拉住了想说话的同伴，朝两人笑笑:“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走之前，被拉住的女生实在忍不住，回头快速地补了一句:“你们很配额，要幸福的呀。”
顾天阳低声地说了句谢谢。
旁边有个工作人员拿着一个彩色的荧光笔和荧光棒，一路走过来，让有需要的人拿。
看见夜跑的有不少人都在胳膊和腿上画着各种图案，还有不少的人画在衣服上，苏云霄也伸手拿了两支荧光笔。
低头在自己的手背上画了一个炫酷的闪电，画完后，苏云霄自己欣赏了一会儿，觉得很满意，抬起顾天阳的手准备给他也画一个。
“我不要闪电。”顾天阳说。
“那你想画什么？”苏云霄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心地问。
“我想要小狗。”男生敛着下睑，声音有些温温柔柔，和平时不一样。
苏云霄挑了挑眉，夜跑这么需要耐力的事画什么可爱的小狗。
哎，想画就画吧。
苏云霄开始即兴创作一只荧光小狗。
一分钟后，苏云霄收笔，他将好学生的手举起来问:“好看吗？”
顾天阳打量了一下自己手背上的那只看不出来是个什么动物的“四脚怪”，
“有点不像小狗，”他真实评价，“不过挺可爱。”
他夸它可爱，没说它好看。
“是有点不像。”苏云霄尴尬地笑了一下。
顾天阳接过笔，“我也要给你画一个。”
“ok，”苏云霄展开另一只手背，任由好学生发挥。
“好了。”
顾天阳画完，苏云霄低头一看。
那是一个小太阳。
金色的。
苏云霄明白了顾天阳的小心思，但还是忍不住地身体往前倾了倾，戏谑道:“为什么是太阳？”
“因为太阳代表我。”
男生说话的语速不徐不疾，十分直白。
苏云霄摸了摸手上的星星，抓起好学生的另一只手，露出他白皙的手背:“我再给你画一个。”
“画什么？”
“画一朵云。”
这回画的比较简单，几笔曲线，能看出是朵云的雏形，只是颜色不对。
云是白色的，这朵云是黄色的。
是一朵独属于顾天阳的云。
两人的手贴在一块展开，一个太阳，一朵云，苏云霄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做纪念，顾天阳也跟着拍了一张。
“很好看。”顾天阳真心夸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很配。”
小太阳和小云朵很配。
表面上是在夸画的图案，更深层的意思苏云霄也听懂了，耳根像是被刺了一下，忽然间就有些热。
“亲一下。”顾天阳说。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夜跑倒计时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十，九，八，七，六……”
苏云霄看着他笑笑:“跑完再亲。”
周围人都在跟着数数:
“五，四，三……”
最后倒数三个数时，苏云霄微微抬头，在顾天阳的唇上浅浅地碰了一下。
“三，二，一……”
伴随着一声枪响，夜跑人群一下子朝前跑去。
跑了很长的一段路，人群渐渐散开，两个男生长相实在太出众，又有人按耐不住得上来搭话，一个男生上来喊了苏云霄一声。
“哥们，哪个大学的？长这么帅，你看有好多学生都在偷偷看你们两个。”男生看了一眼他和顾天阳。
苏云霄:“不是，我们住这附近，还没上大学。”
顾天阳也罕见地跟着接话:“我们高二。”
男生乐道:“高中生啊，这么小。”
他旁边还有一群跑步的人，有男有女，听说他们两个是高中生，兴趣才渐渐下去，高中生，太小了。
年龄小太多，未成年，会有负罪感。
“他是你朋友？现在的男高一个两个长得都这么帅啊？”
苏云霄:“他是我……”
他本来想像开跑前那样直接承认是我男朋友，但话到嘴边顿了顿，这里有好几个男生，想法肯定与之前的女生不同。
为了避免造成不好的影响，苏云霄临时改了口:“对，他是我朋友。”
有个女生一边笑，一边偷偷观察着他和顾天阳，说:“不过你们两个看起来有点像一对儿。”
顾天阳唇角淡淡上扬:“是吗？”
女生:“你看你俩手上，一个画着太阳，另一个我没看错的话是一朵云吧，这不是情侣标志吗？”
有几个男生听了，一下子笑开。
另一个男生开口:“小学弟，是情侣也没事，我们这儿都是大学生，接受能力强，现在有很多同性恋爱，只要是正常恋爱，不违法乱纪就行。”
既然人家都说这么说了，苏云霄坦然:“嗯，他是我男朋友。”
顾天阳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抬起头，温柔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伸出手牵住了苏云霄的手。
周围人又笑了。
道破的女生:“我就说吧，我没看错。”
“不过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快就早熟啊？”
“想当年我一天就嘻嘻哈哈混日子，一天在班里当个搅屎棍。”
“高中三年，连个朋友都没谈成，确实有点遗憾啊。”
“对，当年就是胆子太小了，”有个脸圆圆的女生接了话:“我以前暗恋我们班的年级第一，他太优秀了，直到毕业，我都没敢跟他表白，
现在想想，他都不知道那三年里，有一个女生很认真的喜欢过他，我的喜欢都没说出口。”
女生说着说着，表情有些难过。
苏云霄不知道怎么安慰，却又在心底小小地庆幸着——
幸好我的年级第一也喜欢我。
幸好我们两个勇敢了一把。
又闲聊了一会儿，这帮大学生兴奋散去了，三三两两的跑了。
先前点破的女生留下一句:“好好在一起啊。”也和同伴们一起离开了。
苏云霄心里很开心，今晚收到了很多陌生人的祝福。
夜跑的距离太长，一开始大家都能一起跑，到后来体力跟不上，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走。
苏云霄跑步都是临时兴起，本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跑了很久后，他俩正好路过一条美食街，苏云霄有些累了，他跟好学生说了声，两人就此停住，不跑了。
他们挑了一家面馆坐下休息。
苏云霄觉得自己不饿，他就让顾天阳只点他自己的那份，顾天阳点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苏云霄看着好学生吃面。
可能是因为烫，顾天阳吃得很慢。
面的香味飘进苏云霄的鼻子里，苏云霄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问:“好吃吗？”
“还行。”顾天阳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你想要尝一口吗？”
苏云霄心动:“那我就尝一口。”
尝完后，苏云霄觉得自己也有点饿了，但他不好意思开口再点一碗。
顾天阳看出了他眼里的犹豫，找老板要了一个干净的小碗，将自己碗里的面一大半都挑进了小碗里，然后将那块完整的煎蛋放在了最上面。
苏云霄就看见好学生将小碗推了过来。
他没说什么感谢的话，沉默片刻，拿着筷子低头吃起了小碗里的面。
在顾天阳看不见的地方，苏云霄眼眶微微红了红。
原来好学生是故意吃得这的慢。
他说他怎么一直不去吃那块蛋。
有一个人，为了照顾自己的面子，将面条和煎蛋特意留给了他。
这个人，还为了和自己见一面，瞒着父母偷偷横跨了一个市。
……
苏云霄想，这辈子完了。
他恐怕要记住顾天阳一辈子了。
真的，好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