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初局
“休想！你让我大开地牢之门是要把我们中央审判局往火坑里推！”克里斯拍案而起，眼里直窜火星。
“我说格雷森中校”，昆汀·贾茨斜睨一眼，“你中央审判局里关的尽是些不成气候的东西，还不如关键时刻拿出来好好利用，到时再施以奖赏惩戒，岂不是一举两得？”
“昆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是想让我放了你那犯了弥天大罪的逆子！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不！可！能！”克里斯咬牙切齿地敲击着桌子，恨不得跳到对面去，抡起斧子敲死这个装腔作势的国防部部长。
昆汀顿时恼羞成怒，忽地从椅子上弹起，指着克里斯的鼻子一顿痛骂，“难怪卡洛琳不要你啊！你看你连个异端审讯室都搞不定，你不如把自己和那些倒行逆施的废物关一起得了！”
两人唾沫横飞，一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架势，互怼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
“我请二位来，不是为了看你们吵架的”，伊恩懒懒地靠在沙发里，嘴上叼着一根烟，微眯着眼睛仰望着天花板。
“哼，你小子倒是有什么计划？”，昆汀不屑地斜过身去，故意用屁股对着他，双臂在胸前交叉。一副鄙夷的神态，“我事先声明，不要以为你是总统的未来女婿我就会对你卑躬屈膝……”
昆汀话音未落，屋子里遽然“轰”地一声，炸开一阵猛烈的巨响，好似铁板被瞬间击碎的声音，地板也跟着晃动了一下。克里斯的身子下意识一抽，惊恐地左右窥探，只见伊恩冷冷地斜视着他俩，右手臂垂落在沙发旁，掌心扎着几块锈迹斑斑的铁片，鲜血不停地从伤口渗出，滴落在那堆铁柜子的残骸里……
“二位死到临头还在狗咬狗，真是令人拍案叫绝”，伊恩面无表情地拔下掌心的铁片，刹那间血液四溅。
“你小子说什么？！”昆汀怒火中烧，颤抖的手早已在桌子底下攥成了拳头。
“你们一个是审判局局长，一个是国防部部长，名字响亮，实则却是两枚纸糊的铭牌一戳就破……”
他俩不可置信地看着伊恩，脸颊的肌肉不断抽动，表情狰狞，好似愤怒的野兽下一秒就会出笼扑咬！
“我们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陆军上将来评判！”克里斯大声斥责道。
“中校，你以为科尔斯为何再三拒绝你合并的请求？”伊恩又将目光挪到昆汀身上，“总统对你们的信任早就荡然无存，巴不得你们彼此攀咬相互掣肘，他在一旁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听到这话，两人不约而同地瞥了对方一眼。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昆汀投来一道怀疑的目光。
伊恩漫不经心地弹落烟头，眸色晦暗起来，“因为……卡洛琳是我杀的”
二人的身子猛然一震，惊愕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痛恨和愤怒之色，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二位所料，那也是科尔斯的命令，目的不言而喻。这次他派我来北境，表面是希望我肃清异端徒，实际上是在测试我是否有二心，如今将你们二人派来，无非是想一网打尽！”
伊恩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粒，淡然地说道，“现在放在你们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与我共同进退求得一线生机，二是出了这个军部的大门骈首就戮，我给你们时间考虑……但是，别让我等太久”
“卡洛琳真的是你杀的？！” 克里斯向后倒退两步，勉强稳住了摇晃的身子。
伊恩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可怖的笑声，“你觊觎贾茨上校的妻子，不杀了她，如何挑起你们二人的矛盾？”
“你懂什么？！卡洛琳原本就是我的！是昆汀他横刀夺爱！还生下个小畜生为祸人间……她怎么背叛我，怎么可以……”，克里斯的嗓音越发沙哑，两眼失神地瞪视着前方，双手微微发抖。
昆汀二话不说一拳打在了格雷森的脸上，像个疯子似的一边咒骂一边跺脚。
“我对你们的爱恨情仇没兴趣，有这个时间争吵，不如细数一下还有多少日子”，说完，伊恩将他们二人关在了屋内，并命令伊尔特好生看着。
他独自一人披着月光前往住所，北境军部这个地方好似一个巨大的坟场，每一个角落飘着死亡的气息。走在这条死寂的夜路上，脚步声也显得格外清晰。这里漫天沙尘寸草不生，偶尔经过几棵枯死的树木，仿佛伸出利爪的怪物，在黑暗中耀武扬威。在这一片灰暗中，他又点燃了一支烟，蓦然瞥见刚刚被铁皮扎伤的掌心居然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色的痕迹——莫非这就是塔温嘴里的那颗药在发挥作用？
“哼，那个奇怪的女人……”，想到临别前的那一吻，伊恩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仿佛嘴里还留有她口腔里的烟草气息。要说完全不心动，那必然是骗人的，面对一个救了你的命且眼里只有你的人间尤物，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有那么一瞬化为绕指柔，更何况这个女人眼里的落寞好似一根被拨动的琴弦，那回响在伊恩的心里久久未能散去。
他抬头望了一眼那被云层遮住的月亮，内心深处涌起一股莫名的孤独感。他有一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仿佛每一刻都漂浮在半空中，似真似假如梦如幻，他永远记得西法的那番话：你只是文森特的替身，你只是条病狗。他走到现在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找出这句话背后的答案，可是他偶尔也会害怕，害怕最后的答案如他想象中勾勒出来的那样令人恶心反胃。
他停下了脚步，浅浅地咬着烟蒂，神情寡淡，内心翻腾着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的空虚。
“伊恩，你回来了！”
一声轻柔糯软的呼喊从不远处徐徐飘来。伊恩无力地抬起眼皮，正看见维拉提着一盏灯向他走来。她抿唇一笑，嘴角扯出两个一深一浅的酒窝，这暖黄的光晕好似也照亮他心底某一处阴暗的角落，瞬间令他失了神。他毫不犹豫地扔掉了手中的烟，大步流星地向她走去。
她正要开口，那一对强有力的双臂瞬间将她拥入怀中。他紧紧地抱着她，那一刻，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原本的空虚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盈的满足感。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缓缓地落下，那种尘埃落定的安稳令他完完全全地卸下了心中防备，也就只有自己怀里的这个瘦弱的身躯可以带给自己如此大的震撼。也正是那一刻，他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