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章 让位

    祝皎的眸光却透过他，落在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文书上，她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询问。

    “这些是已经批阅的……还是没批阅的？”

    祝慈便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悄悄觑她一眼，吞吞吐吐道：“近三日呈上来的……我还都没看。”

    “那你看了的在哪里？”

    少年抬手一指，祝皎望过去，大概只五六份。

    “这么些奏折，”少女便忍不住轻轻叹息道，“便要了你的命？”

    “阿姐……”祝慈讨好地望着她，像小时候一样撒娇，他转而又叹出一口气来，感叹道：“先前有父皇留下来的规章可以遵循着做……如今各地都被罗世琪打烂了，乱成一锅粥，连匪徒都多了不少，我当真是没有帝王的能力治理。”

    少女的指尖轻轻落在他柔软的发顶上，揉乱，她语气温缓。

    “阿慈……不要否定自己。”她安慰道，“即便你不做皇帝，也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

    少年便抬眸望向她，微微点头，“消息阿姐。”

    姐弟二人便一起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直到深夜，才把堆积如小山的折子都批完。

    天色渐暗，陆溶送了一只食盒进来，给一直没有用膳的二人先垫垫肚子。

    少女将糕点都拿出来，摆在桌案上，祝慈大口大口地吃着，忽然间对着少女一笑，露出八颗牙来，他语气略显感慨。

    “阿姐，你记不记得，小时候父皇也是这样让我们在御书房吃东西的？”

    祝皎的眸光便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她当然记得。

    先帝格外偏心疼惜这姐弟二人，小时候他们缠着父皇，一直在奏折上打滚都不会被骂。先帝担心他们饿着，在书房内总是备下各种各样的点心，任由他们撒欢儿。

    有大臣进言，这样会引来虫子咬坏纸页，先帝也不理会此言。

    “当然记得。”她便忍不住含笑道，“我还记得你把糕点放进父皇的茶水里，害得好好的一盏茶吸足了糕饼，变成一杯粥来着。”

    “即便是这样，父皇也没有打骂过我们。”

    陆溶看着笑到一团去了的姐弟二个，不由得也受感染，笑着摇摇头，伸手把杯盏收拾了，转过身离去。

    留给这对姐弟相处的时间。

    少年吃饱喝足，懒洋洋地像是一只大猫。他把脑袋靠在少女肩上，眯起双眸。

    祝皎以为他困了，正准备吩咐人送他回内殿休息，却听见了祝慈低微的嗓音缓缓响起。

    “……其实那一日，父皇召见皇姐的时候，我在外边听见了。”

    少女便不由得微微一顿。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巧合。

    先帝召见皇女，交代临终遗言，本应该是极隐秘之事，轻易不能传出风声来。

    可偏偏，他那日刚好带了一份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去见天子。

    才走到窗下，便听见屋内传出父皇苍老的声音，似乎在叮嘱皇姐什么。

    他当时只是好奇罢了，透过虚掩着的窗子往里瞧，便见父皇把两份只是名字不一样的圣旨交到皇姐手里，叮嘱她行事小心。

    也就是从那时起，祝慈便知晓其实父皇心目中真正属意的接班人选，是他的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