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章 恨意
祝皎不由得在心里想着,这话听着道貌岸然,内里的含义却只有一个,就是——离外面的男人远一点。
她便不由得轻轻弯起唇角来,眼睫低垂着,掩去眼底一抹轻浅笑意。
另外一边,京城。
“王爷,”一名侍卫跪于台阶之下,双手奉上一封信件,“花月楼来信,扬州有异样。”
他身前,一袭紫檀色缎面长衫的中年男人闻言,皱起眉尖,伸出指尖接过来,展开来看。
信不算长,寥寥数语,内里的情报却很危急。乐延长公主跟陆阁老一起,没有透露身份,微服私访前往扬州,还偏偏这样巧,去了他名下的产业,花月楼。
这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很难不让人多心。
信中道,公主二人只问了一个女子的下落,其余并未多问。这几日也没怎么过去了。
只是稍有暴露的风险,便要很快将一切抹平,这是一直以来的道理。
花月楼主不敢擅自做主,请他的示下。
老宁王便不由得轻轻眯了眯狐狸眼,指尖摩擦着那封信,左右徘徊。
恰好这时,一抹娇柔的身影自院门外进来,少女着一袭茜色海棠花纹浣花锦裙,身段曼妙,青丝轻轻挽起,发髻边簪着两支珠花,她指尖拎着一只食盒,缓步走近,言笑晏晏。
“父亲,女儿想着您事务繁忙,恐怕未曾用膳,特地拿了些点心来。”
宁王见了自己这最疼惜的女儿,神色缓和几分,父女二人在茶几前坐下,明德郡主难免问起她一直记挂之事。
“父亲……”她抿了抿唇瓣,询问道,“复辅国公府那边……亲事议得如何了?”
这段时日以来,她便一直为此事烦忧,成亲是大事,可偏偏男方似乎并不着急迎她进门,怎么能不让人窝火呢?
宁王瞥她一眼,只摇头叹息:“荷娘,此事暂且也只能等罗世琪的意思。”
少女便不免轻咬住下唇,心中自然为那郎君拖延回避的态度所不满。
宁王却又递给她一样物件,祝荷接过来一瞧,只见内里写着乐延长公主跟陆溶暗自下扬州之事……
“我正拿不准个主意。”宁王皱眉道,“长公主身份尊贵,贸然出手,恐怕轻易动摇她不得……若是她向天子告状,也担心事情愈发不好收拾。”
一语未了,祝荷却是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自然是要斩草除根!”少女将那封信折叠起来,靠近灯烛的火苗点燃,随之燃烧殆尽,“长公主又如何?父亲悄无声息在扬州除去她,不会有人得知的,这样父亲才能高枕无忧,以免她回京……反而成了祸患。”
成为她亲事上不小的祸患。
前些日子,祝荷时常往辅国公府邸里跑,上下送礼、收买人心,不就是为了顺利嫁进公府么?
可她十次去,倒有八回见不着罗世琪这个她真正相见的人!
一问起来,便道是“长公子出门去了”。她好不容易逮到一回,二人坐在花厅内,她是女儿家要矜持也便罢了,偏生那年轻的郎君也坐着看书,一个字不跟她多说。
她枯坐了半日,忍了又忍自己浮躁的脾气,软声问一声:“郎君……可选定了成亲的日子不曾?”
那青年则是眉眼冷淡,语气也丝毫不见软和,硬生生的。
“母亲请大师算过了,近半年没有良辰吉日,恐怕需等转过年去,再说。”
她脸上的笑意便不由得僵硬几分,转过年去?
再说?
怎么能再说?!
拖着拖着,恐怕他家是不想要自己做儿媳了?
这怎么能行!祝荷一口闷气堵在心口,险些被当场气晕过去,借口有事匆忙离开,一回府里,便再也克制不住,抬手将整间屋子里的陈设都扫落到地上去,青花瓷和甜白瓷的器具摔碎了一整套,一地狼藉。
她委屈又不甘,恨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