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救赎
汽车在国道上一路飞驰。
而我的心情随着过往的风景也在牵挂着家乡。
将车窗慢慢的降落一点，感受迎面吹来的暖风。
暖风吹过我的脸颊，却吹不暖我心里的急切。
“师傅，能再快一点吗？”
“帅哥，到市医院了。”
师傅一句话，叫醒了闭目养神的我。
“好，谢谢。”
打开车门后，整个人仿佛瞬间弹出座位，夺门而出。
看着老妈在手机上给我发送的楼号信息，直奔而去。
虽然现在我的心情很急，但我还想着师傅给我布置的‘作业’。
我想张嘴和附近的人说‘你好’
但是这一刻心却开始紧张了。
心说，如果我张嘴对他们说你好，他们得在心里叫我神经病吧。
这可是在医院。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根本就张不开嘴。
一句简单的‘你好’，仿佛千斤重，堵在嗓子眼里，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算了，出了医院再说吧，我心暗想道：反正只有一百个人而已，等出了医院再问好应该也能达到效果。
就这样，我敷衍的将师傅的‘作业’先置身脑后。
正在我掏出手机想要询问老妈具体位置时，看到老妈的信息发来。
老妈：来住院楼1603房间，病情的事情不要和你老爸说，我骗你老爸说是胃病。
一路来到1603，才看到老妈正在给躺在病床上的老爸削苹果。
而老爸正在无所事事的玩着手机。
看到这一幕，我紧张的心放松了一些。
起码老爸的气色并无大碍，只是面容消瘦了一点，还能捧着手机笑，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
“唉，你怎么回来了？我这就是一小病，你不上班了？”
可能是我匆忙的脚步打扰到了老爸。
老爸抬头瞥了我一眼，然后惊讶的问道。
我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道：“公司新招到了助播，我的任务没有那么重，小病也就回来看看，反正不忙。”
老爸看到我回来，很明显的非常高兴。
“把苹果给儿子吃，儿子这么远跑过来肯定口渴了。”老爸朝老妈指挥道：“我就一小病，过两天就出院了。”
“医院就是骗钱的，你说咱们小病小灾的，非得让我办住院。”
“现在这个行情，钱本来就难赚，医院这是待着机会，把老百姓狠宰啊！”
老爸愤恨的说道。
老妈可没有听老爸的摆布，用小刀割下一块苹果果肉，塞进了老爸的嘴里道：“给你削的你就吃吧，什么都堵不上你的嘴，等会再给儿子削。”
“你还怨起医院了，现在要不是有点医保，谁能舍得住院，你住院国家给你掏了一半多的钱，你还不知足。”
老妈反驳着老爸，老爸嘿嘿的傻乐。
“看着没儿子，找媳妇就得找你妈这样的，容易满足还会疼人，你抓紧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啊，我要当爷爷。”老爸炫耀的不正经开着玩笑。
老妈被老爸这一嘴也逗笑了，附和的一直看我，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
看老爸的眼神也变得特别的复杂。
老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道：“快晚上了，我和儿子去买点吃的，你安稳躺着，别捣乱啊，听医生的话。”
老妈起身，就用眼神示意我出去说话。
我点点头，对老爸说道：“你就当放假了，全年也顾不上几天清闲，在这好好休息。”
“我休息啥，你看我躺着，单位的业务就打来电话了，客户至上。”正如老爸所说，老爸的电话响起，对我指了指屏幕上的备注。
随即老爸就谄媚的接起电话：“喂，郝总”
老妈见状也是抓紧拉着我走出房间。
“情况怎么样？”我抓紧时机小声的问道。
老妈摇了摇头。
“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康复的几率很小，需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准备化疗。”
我死死的咬住了牙根，但是不敢有丝毫的表现。
现在的我必须表现的比老妈更要坚强。
如果现在我比她还脆弱，会让老妈没有依靠。
我一把将老妈揽在怀中，拍了拍老妈的后背道：“没事，家里还有我，多少钱都会把老爸治好的，还有机会，世界会有奇迹的。”
感觉怀里的身影在颤抖。
我的耳边传来了微弱的哭泣声。
这一刻我才感觉到长大是什么滋味。
有人说，长大是随着年龄一点一点增长而慢慢长大。
但我觉得不对。
长大是一瞬间的事。
就像千斤的重担突然压在身上，但又不能不扛起的责任。
当人想要扛起的瞬间，就是瞬间的长大。
在医院的门口买了一些白粥和干粮，就一直在房间里陪着老爸。
这一宿我丝毫没有合眼。
一边看着熟睡中的老爸老妈，一边思考着师傅教导的话。
我很清楚的知道，现在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要严峻。
化疗的费用是极其昂贵的，而且对身体的损害也是非常大的。
曾经就刷到过短视频，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经过化疗，头发掉光了，变得瘦骨嶙峋和骷髅一样，让人看着就惋惜的场景。
我绝对不会让老爸也受如此痛苦的罪。
吃好的！用好的！住好的！医疗也要最权威的！
日照小，治不好就到更大的城市。
我要让老爸享受最好的医疗条件！
现在我要抓紧时间，因为家里的资金可一点也不充裕。
房贷车贷足够掏空家里的所有积蓄，每一天住院都是入不敷出的。
我暗暗在心底发誓，从明天起，立刻离开医院，搭讪完一百个陌生人，联系师傅。
燕门！
像是我在沉溺在黑暗湖泊里唯一的一根稻草。
或许这是我改变现状的唯一机会。
夜晚的医院安静的可怕，在厕所点燃一支香烟。
漆黑的厕所只能看见微弱的烟火和我一张阴暗的脸。
脸被紧急通道告示牌的反光印成暗绿色。
镜子里的自己让我都感觉到陌生。
像是一张恶鬼的脸。
我咧嘴微笑了一下，没想到更是渗人的恐怖，让我都有些起鸡皮疙瘩。
“韩一川，你从现在起就要改变，会变得更好，变成家里的顶梁柱，变成老爸和老妈的救赎！”
我自言自语的对镜子里的‘恶鬼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