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大婚
明德殿，
礼部尚书柳大人正与太子殿下商议大婚的准备事宜，主持大婚的人选也一并呈上去。
礼部宋侍郎和镇抚司指挥使虞曜。
“虞曜不可。”
柳大人惊诧不已。谁人不知太子殿下与虞家交情颇深，况且主持东宫大婚，虞大人也够格。
柳大人迟疑着想问一句‘为何不可’,还没问出口，萧凌便道：“孤没记错的话，虞大人前几个月纳了一名妾室。”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萧凌蓦然想起那夜程婵衣情绪的怪异，那句‘时移世易，人心易变’，仍是记忆犹新。
虞曜当年为了迎娶陆瑶，不惜得罪兵部尚书，忤逆虞夫人，私下把酒言欢时，虞曜出于炫耀，没少和他说此生只陆瑶一人的话。
才过七年，便纳妾，实在不是什么从一而终的人，让他主持大婚，不吉利。
“宋侍郎家中情况如何？”
柳大人细细一想，道：“宋大人为官清廉，父母健在，膝下儿女双全……”
“他的儿女可都出自正妻？”萧凌道。
“上个月微臣去过宋侍郎家中喝满月酒，据微臣所知，宋大人并未纳妾，儿女都是出自正妻。”柳大人好像猜到了太子殿下选人的标准。
萧凌提笔，把桌上备选名单里宋侍郎的名字上打了个圈，“此事就交由宋侍郎来办。”
…
没过多久，太子殿下拒绝虞曜主持东宫大婚的事，传到不少大臣的耳朵里，引起不小的讨论，都在议论虞指挥使是不是在太子跟前犯了错。
虞夫人知晓虞曜自荐的事，本以为板上钉钉，没想到却被太子殿下莫名拒绝，连忙赶去虞曜的院子找他商量。
彼时，虞曜才从林氏的房里出来，被告知这事儿时，也是惊诧万分，仔细回想这阵子出入东宫发生的事，并没发现有何不对。
过了几日，关于虞曜私德不修的传言流遍朝堂。
虞曜本就在气头上，听到这类传言，直接找借口拿了其中一个大臣审问，恰好那名大臣是礼部官员，把柳大人在明德殿的见闻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刚开始，虞曜还在气太子，认为他不过是纳妾，又不是始乱终弃，怎能说他不堪大用。可细细一想，太子会不会是知道了他曾在畅春园与程婵衣起争执的事。
程婵衣能二嫁东宫，手段高明，现在只是主持大婚的名额，将来就是升迁的名额。
这么一想，虞曜后怕不已，赶忙去明德殿，把这事儿与太子殿下说清楚。
“殿下，微臣与太子妃是有些龃龉，微臣可当面与太子妃致歉，还请殿下莫要因此误会微臣德行，微臣与您相识二十余载，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微臣的德行吗？”
萧凌近来忙着大婚事宜，焦头烂额，还得听虞曜在这儿发牢骚，语气沉了几分：“此事都是孤的决定，非太子妃与孤说了什么，你可别会错了意！”
“士大夫常说：修身齐家平天下，长安纳妾的官员不少，孤没有责备你忘记誓言，可是你刚纳妾，就闹到太子妃跟前，日后呢？再多纳几房，岂不天下不宁了！”
“……”虞曜错愕。
怎么纳妾还与天下不宁扯上了？
难道太子殿下是觉得陆瑶太能闹腾了？
从明德殿离开，虞曜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儿，始终不知太子殿下是何用意。
…
转眼就到了东宫大婚这一日。
六月十二，上上大吉，宜成婚，宜出行，宜祈福，宜栽种。
天边尚泛着淡淡蟹壳青色，张灯结彩的太子府就掌起灯烛，上下忙碌起来。
太子府在各大酒楼设了流水席，与民同乐。估摸着，整个京都的百姓在今日都出来了，欢声笑语不断，全部挤在凤驾经过的街道两侧。
街上的官兵维持大婚的秩序，护送凤驾从皇宫的正门进入。
所到之处，跪拜声接连而来，山呼海啸般一声压过一声。
凤驾最后在宫门口停下，钟鼓齐鸣。
女官上前，请太子妃下轿，不远处站着的，就是太子殿下。二人的喜服以红金为主色调，尚服局耗时四个月织造，太子妃戴的凤冠精美非常，由东珠点缀。
程婵衣在女官的指引下，缓缓走向萧凌，将手搭在他的手心。
萧凌不顾众臣惊讶的目光，弯腰替程婵衣拂了一下微乱的裙摆。
程婵衣微愕，而后抿唇一笑，“大婚之日别让臣子看笑话。”
萧凌不以为意，夫妻和睦才好，给众臣作表率。他牵着程婵衣，十指相扣，一步步走过九重玉阶，拜过帝后，行奠燕礼……
太子府已设好喜宴。
绯红晚霞铺满了整个天空，銮仪卫早已清好道路，一路护军围守，凤凰长街的主道空空荡荡，两侧却是人头攒动，格外喧闹。
暮色深深，太子府热闹非凡。
程婵衣回到主院，这么多年，主院的一砖一瓦都未变过，她简直像回家一般熟悉。
婚房安静了一会儿，就听见门口一阵嘈杂。
嘎吱——
是房门开合的声音。
银砂本来在床榻边侍奉，听见开门声，抬步往外间走，没想到刚走两步就撞见两个小家伙蹑手蹑脚过来，被银砂发现后，才挺直腰板。
“我们来看阿娘。”萧琏已有好几日未见到阿娘了，更别说锦婳，二人正是黏人的年纪，便趁着内侍晃神的工夫，跑了过来。
银砂笑了笑：“今夜是太子与太子妃洞房花烛，等明日太子妃便能见小太孙和婳婳了。”
“……”锦婳摇了摇萧琏的手，示意她不想离开，让他想办法。
萧琏绞尽脑汁，还未开口，就听里间传来阿娘的声音：
“是琏儿和婳婳？”声线柔和。
锦婳兴高采烈：“是啊是啊，阿娘，我们来看看你！”
“银砂，让他们进来吧。”
既然太子妃都吩咐了，银砂只得无奈遵从。
两个小家伙兴奋涌进里间，萧琏还在惊讶四顾婚房的喜庆陈设时，锦婳已扑进了程婵衣怀里，转着小脸想透过红盖头看阿娘。
程婵衣揉了揉怀里的脑袋，“这几天有没有听舅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