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乱世如草芥
县城大门紧闭,只是开了个侧门，尽管如此但是并不拥挤，因为进城的人并不多，更多的是出城的人。很快便轮到乐观悲他们乘坐的马车，听到车窗外传来喊声：“车上人等，一律出来，接受核查！”
乐观悲掀开马车帘，跳下地来，就看见城门口有个红衣红甲的人带着城卫军的士卒正在盘查。乐观悲静静的和凡非凡站在一起。等着士卒检查马车车厢和车底，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小乐！”
乐观悲下意识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咦，李叔？”来人正是爸爸的老战友，经常会去乐家聚餐的熟人——自己看到红衣红甲的人正是他。
李叔大笑着：“小家伙都长这么高了，不愧是乐队的种！哈哈~”大声喝道，“放行放行，不用检查了~”
乐观悲正想向李叔问点什么，李叔已经开口说道：“乐队~哦，就是你爹，他在县衙坐镇，你有事就去那里寻他。我职责在身，就先不陪小乐你聊了。”说罢，李叔挥挥手，转身朝另一侧走去——不远的地方想出城的人和城卫军的守卒发生了争吵。
乐观悲上了马车，往城内驶去，到此刻他知道自己好友说的话是真的，确实是自己父亲掌握了整个县城。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怎么做到的呢？很多问题萦绕在乐观悲的心头，让他充满了不解。
马车行进的过程中，他掀开车窗往外开，感觉整个县城街头冷清了很多，鲜少有人走过街头，街面上还留有一些沙包堆成的街垒，甚至还有一些店铺被焚烧的痕迹。
凡非凡在旁边介绍：“当时我们和县衙那边，因为督学大人遇刺，双方爆发了多日的武力冲突，有些闲汉和贼人趁火打劫，抢掠了一些店铺。你父亲进城之后，颁布了戒严，现在每日都有城卫军在街头巡查，治安已经恢复了很多。”
“你家情况怎么样？”乐观悲问道。
凡非凡苦笑了下：“我家也有几间铺子遭了殃，不过损失还能承受。但是这闹腾的太久，巷头街尾的市井气没了，没了生意才是难熬。”
乐观悲看着这萧败的景象，让他产生了一丝迷茫——当初自己协助先生发起了这场抗议活动，是对的吗？
马车停了下来，
乐观悲问到：“到了吗？”
凡非凡撩开窗帘，朝外看了眼：“马车只能到这里，剩下的我们要走过去了。”然后起身率先下了马车，乐观悲跟随其后也下了车。
前方街道不远处放着几个拒马，有士卒在站岗。当乐观悲他们走过去时，士卒亮出长矛，发出警告：“军事禁地，禁止入内！若是误入，速速离去！”
凡非凡上前交涉，说是来县衙寻人，士卒并不理会。当凡非凡试图贿赂，递出的银两直接被打翻散落一地。
“若再纠缠，休怪我们无情！”士卒面露不善的喝道，挥起了手中的武器。
乐观悲眼见好友即将遭殃，心想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上前把凡非凡拉到身后，大声说道：“我是来找大楚第四近卫军的乐队长！我是他儿子。”
此话一出，士卒表情一震，立刻收起了武器，说道：“你等且在此地等候，我去通传一声。”
凡非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刚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要被打翻在地了。乐观悲抬头看了看天空，轻声的说道：“距离黄昏没多久了。”凡非凡头上立刻又冒出了汗，这下是心急的热汗了。
不多久，就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人未至，声先到：“居然还有人敢冒充老乐的儿子~你们招子给我放亮点，等下要是不对，直接给我逮人！”
这熟悉的声音，乐观悲一下就听出来者何人了，大声喊了一句：“史伯伯，是我！”
就听到“哗哗”有人披着甲跑过来：“哈哈，果然是小乐！你爹不是说你在家养伤的吗，怎么跑这里来了？”来人正是父亲的好友史伯伯，只是之前平日里见到都是素衣的模样，这次是全身披着红色重甲，背后插着两把狼牙锤，十分彪悍。
“史统领，还要逮人吗？”有个小卒傻乎乎的问道。
“逮你个头，这是咱们老大的崽子！”史伯伯笑骂道，给了小兵一脚。
“史伯伯，你当统领了？”乐观悲问道。
“还不是你爹安排的，非要让我暂代这个城卫军统领，管着这帮软蛋。走走走，我带你去见你爹~”史伯伯抓起乐观悲的手，就往前走。
“史伯伯，听说我爹把县学的先生都抓起来了？”乐观悲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这事我不清楚，最近我天天蹲在城卫军军营，今天也是刚回县衙交差。等下见了你爹，你直接问他吧。”史伯伯挠了挠头。
突然身边的凡非凡跑到路边干呕起来，乐观悲拍着好友的背，正准备问怎么回事，就看到凡非凡朝前方伸出了手指。乐观悲顺着方向看过去，就见县衙门口的广场上，竖着十几根木桩，上面吊着一些头颅，随风在摇晃。
“这是一些不听话的，砍了挂这里以儆效尤。”史伯伯轻描淡写的说道。
乐观悲皱了皱眉——这种场景他小时候跟随父亲行商的时候经常见到，那些挂在荒野里的盗匪尸体，有些是砍下来的首级，有些是直接被吊死，他们有时候会挂在木桩上，有时候会挂在树上。刚开始他也被吓到过，后来看的多了也就习惯了。他走到好友身侧，用身体挡在凡非凡的身前，然后扶着他跟着史伯伯往前走。他心头也有一些困惑，自己从小熟悉的这些叔叔伯伯们，似乎变得陌生起来——他们面对杀人的淡定，处理混乱的轻车熟路，让他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当跨过县衙大门时，他竟有些踌躇起来：自己的父亲，那个平易近人的老乐会变成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