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方向比坚持重要

    那日聊完后，彭先生即使后面委托乐观悲处理学报的一些事宜，也未再提及双方谈话里涉及的话题。乐观悲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与其说是逼迫自己下决定，不如说是让自己接受。

    人在烦闷的时候，是需要人陪伴的。还好乐观悲有个好朋友可以听他诉苦——凡非凡陪着他听着他说了很多牢骚话，很多压在心底一直没曾表露的话。凡非凡一改往日的活泼，就是静静的听着，让自己的好朋友尽情发泄心中的苦闷。他知道他这个聪明的朋友这个时候并不需要什么意见，也一直知道乐观悲的挣扎。今日是乐观悲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凡非凡等到自己朋友慢慢安静下来，他看着几只鸟儿在夕阳下掠过，轻轻说道：“我小时候很喜欢随我父亲去钓鱼。我父亲钓鱼之前，都会先打窝，然后测试几杆，如果没有鱼或者钓上来的都是小鱼，他就会果断的寻找新的地方。”凡非凡倚在栏杆上，看着自己的手掌，继续说到：“我觉得这样浪费了已经打窝的粮食有点可惜，于是问父亲，这样不是白打窝了吗，再等等是不是就可以有鱼上钩了。”他伸出手朝虚空握了握，“父亲笑着告诉我，有时候方向比坚持重要。如果在错误的方向继续坚持下去，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他转过脸，看着乐观悲：“人总需要更改方向的，这个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事。否定自己的想法，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改变也不是该羞愧的事。我们在不同年龄的时候对同一件事可能就会有不同看法了，就像我小时候很喜欢随我父亲去钓鱼，现在我父亲依然爱钓鱼，可是我却再也不会去看了。”

    凡非凡突然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搂住乐观悲的肩膀说：“至少好消息是，我们两个都会报考军院，我们不会分开！哈哈~”乐观悲被凡非凡的情绪感染到了，表情也松弛了下来。凡非凡的话对乐观悲也起到了开解的效果，是啊，生活总是要往前的，成长，就是要向过去不断告别吧。

    预备科的课程终于结束，学子们将首先选填所报的分院志愿，然后将由县学出具相应的考题，考题组成形式是“基础课程+专业课”，比如军院的专业课程就是军事技能素养检查和体测，主要考验学员的身体素质；文院的专业课程则是策论，需要根据给出的圣人语录，结合个人理解做出一篇文章。工院对学业要求就轻松很多，基本报考就能上，而且武院和文院落榜的学子，也将进入工院学习。

    乐观悲整体成绩属于中等偏上，身体素质从小跟着父亲跑行商也不差，所以就像彭先生说的那样，他报考军校问题不大的。之前影响他的主要是下定决心去选择哪个而已，如今心结已解，人集中了注意力，而且轻松了许多。

    在志愿填报上，他郑重的写下了“军院”“乐观悲”，接下来就是为考试做准备。此后每天一早和凡非凡相约去跑步，白天复习课业知识，晚上再去学校校场操练器械，生活倒是回到了入校以来最简单纯粹的状态。在最后的冲刺后，分院考试如期来临，学子们按照先后，逐一入场参加考试。乐观悲的顺序在凡非凡前面，进入考场前，两个人来了一个拥抱，用力的拍着对方的背，相互勉励祝福对方。然后乐观悲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考场的大门，气势就像一个勇敢的士兵，冲向了拦在他面前的敌人。

    考试持续了两天，第一天基础课程考试，第二天是专业课测评。考完乐观悲感觉自己发挥的还不错，文化课基本上把自己的水平都发挥了出来，专业课测评虽然不算拔尖，都完成了规定的目标。考试结束后，当天完成，乐观悲感觉如释重负般，睡的很香甜。

    根据安排所有考试结束后，学子们将会在学校休息一天，然后参加休学式。彭先生和其他先生在这一天，都一起来到了课堂。休学式发言的，也是开学时发言的督导先生齐先生。齐先生的发言一如既往的干练总结，首先对于学子们完成一年学业的努力进行了肯定，其次表达了在预备科期间见证大家的成长和进步，列举了一些优秀学生事迹，其中还点名了学报——“由本届预备科先生和学子们一起创办，在预备科率先发行，并影响传至整个县学，在县学的历史上留下了独特又浓烈的一笔，大家都是见证者和参与者，以后见学报，就如见今日诸位在预备科一同学习的时光。”，最后告诉大家分院录取结果，将在夏假结束之后，返回县学时揭榜，所以大家可以安心度过夏假，祝愿大家在未来的分院的学习继续努力，实现自己抱负。在发言快结束时，齐先生说到：“最后我们预备科的先生们，有一份礼物送给大家，请彭梦宁彭先生来到台前。”话音刚落，只见彭先生抱着一叠事物走到讲堂上，仔细一看，正是预备科学子们早已熟悉的学报《启报》。彭先生也没说话，招手让坐在第一排的同学上来，领下去分发，待到一切完成，彭先生就欠身给大家微微行了一个躬礼，退回先生们站的行列里去了。

    打开学报，在第一版整版赫然是圣人的一句话：“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第二版则是预备科各位先生的寄语；第三版是督导齐祖恒先生署名的《关于分院入学第一年须知事宜》，罗列了大家夏假结束之后回来报到须带的物品、分院入学报到的流程、以及各分院的教学地点，底下还有一张县学布局的简图——这倒是学报第一次放入插图了。第四版上半部分是夏假期间县城和各主要乡镇会举办的一些官方民俗活动信息，下半部分则只是一句大字：“我们开学见！”第三期学报，这次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学子们感受到了先生们的殷殷期盼，在预备科的先生们和学子们之间，建立了一种特殊的感情链接。乐观悲笑着摇摇头——免费给大家发学报，先生又“任性”了一回呢。

    休学式结束后就是正式放假，学子们就可以离开县学归家了。乐观悲想找彭先生告别，去了先生住的小屋，只见门上挂了小木板，上面写着“主人已外出游学”。“还是先生洒脱呢，”乐观悲自言自语说到，冲着小院行了个鞠躬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他也该回家了，去见思念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