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方府
从两个人收集到的信息来开，那位方老爷是真的非常诚心地想要办好这次的大寿。
排场大极了。不只是城外摆宴，甚至还请来了当地的知府以及据说在京畿当大官的远方亲戚。
既然排场这么大，肯定就少不了心思活络的人。
这年头依旧是可以捐官的。
但是捐官也得有个好坏之分，尽管面上都是虚值，但是有些虚职油水多，有些虚职油水少到可怜。方老爷请来的这些达官显贵简直就是给这城里没什么人脉的商人递上了一个向上爬的天体。
虽说是律法规定商人不能从政，可对于大部分富商而言，这儿子到底在律法上是不是自己的儿子，有没有清白身，不过是多上那么几百两的问题。
方府一到开宴，乌泱泱的人各自怀抱着自己的目的接踵而至，似乎就连当地县衙都默许了方府这种张狂的行为，接连着几天，方府每每一到了晚上都亮如白昼。
这种情况下，只要钱到位，随便找个真实的身份混进去绝对不会太难。
赢谭在去之前特意寻找了煤灰把自己的脸均匀抹匀，然后用碳粉把眉毛加粗。几笔之后，好好一个少年直接变成了个不学无术的混混。
易明云抱着胸靠墙站着看赢谭各种准备。
赢谭给自己画完了以后，颇为满意，点点头，伸着自己黑乎乎的小手就要来抓易明云。
易明云侧身闪避袭击过来的黑手：“做什么？”
赢谭：“易容改变自己的样貌啊，咱们进去是除妖的，就算再小心都总是会弄出各种动静，一旦被记住长相，容易引起各种不必要的麻烦。”赢谭不死心地想要继续抓住易明云。
但是几次偷袭都被易明云轻描淡写地闪过了。
赢谭硬的不成，该软的说服：“而且你和那个画皮交过手，它一眼就能认出你来！你更不能顶着这张脸进去了。会打草惊蛇的。”
易明云伸手挡住赢谭的攻击：“不必，我可以易容。”
这么说了之后，易明云操作耳朵上一直挂着的智能，虚拟选择了一个长相，环绕在脖子上的透明护甲边缘立刻亮了起来，发出一道绿色光芒。
绿光从易明云的下巴扫过，从下往上，扫描了易明云的整张脸。绿光所到之处，易明云的五官开始发生大幅度改变。
直到绿光扫描结束，易明云已经完全变成了两外一个人的样子。五官发生了巨大变化，整个人就仿佛是五官打散了重新捏过，重新塑造了一般。
赢谭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眼神中充满了各种羡慕。
但是这羡慕只停留在了眼底。
他曾经发过魂誓，绝对不会在这次任务之中索取任何东西，此生也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今天这里关于易明云的事。
对于易明云手里层出不穷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赢谭虽然羡慕和新奇，但是也并没有产生任何不好的念头。
羡慕地看了一眼转身变成一个平凡大叔的易明云，赢谭抬手想摸对方脸部，想看看这张完全改变过的脸是不是触觉上是一样的。手伸到半空中，突然想到什么，手有些颤抖：“你会用这种方式易容，那我刚才拿灰擦脸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叫住我？”
易明云：“感觉你刚才用手边工具化妆挺开心的样子，就没打扰。”
我！！！
赢谭捂着胸口，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来。
易明云继续：“而且这个易容术只能作用在我自己身上。”
这句话，才让赢谭受伤的心灵稍微得到了一丝丝的安慰。
两个变装完后的人凭着银子开道，大摇大摆地混进了方府。
方府前厅非常拥挤，在前厅之中的佣人们也非常忙碌。
不过方家不愧是大家族，就算是忙成这个样子，看到易明云和赢谭走进来，不一会儿，还是出来了一个人迎上了刚进来的易明云和赢谭。
“两位老爷好，请问怎么称呼？”那个少女道。
赢谭开口说了准备好的台词：“我们兄弟二人是城东李记的李远，这位是我堂兄李盛”
少女迟疑瞬间，很快找到应该有的表情，脸上带着标准又官方的微笑：“好的，李少爷，我这就带你们落座，请往这边请。”说罢就侧身让到前方带路。
这个城里的李记对于整个城市来说，只是才刚刚过来的新人。李记专营各种精致糕点，在青州据说经营非常好。
李家家大业大，搬过这里来的李老爷顶多算是家产争夺中的失败者，被迫分家之后举家从青州搬迁出来，本目的是为了投奔这城里的义兄。
结果镖局生意的义兄早在年初造了难，义兄被山里的山贼杀死，同时遇难的还有镖局的一众精英。原本是个大单子，结果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去，却最终一个人都没能回来。
镖局剩下的人看到这种形势，看镖局剩下的几乎是孤儿寡母老弱病残，起了歹心，连夜搜刮了镖局的金银细软一哄而散不知所踪。
更糟糕的是，原来的雇主因为镖局丢了镖，找上门来索赔。
一夜之间，名震江南五省的堂堂威远镖局风雨飘摇，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原本指望着来找个武艺高强靠山的刘老爷过来之后就懵逼了。
他写信求助义兄是在年初，举家搬迁耽搁了些时日，结果过来以后，竟然天都变了。
但好歹兄弟情还在，这里老爷也佛系得很，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在原来的镖局旁边置办了家产，把原本的手艺也带了过来，顺便开了糕点店。就这么很草率地举家定居在了镖局的附近。
顺便看看能在对方需要的时候看看能不能伸手帮一把义兄的家人。
易明云和赢谭选择扮演李家公子也主要是为了两点。
第一点，就是李家初来乍到。
第二点，则是李家人实在是太多，估计全城很多人都认不全。
人多到不是真的李老爷老当益壮特别能生，这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于李老爷特别佛系上面。
被迫争家产失败之后，默念着失败就失败，非常草率地带着钱雇保镖举家迁移算是一点。
来投奔的人都来者不拒，这是另一点。
李家本家后面涉及的生意很多，原本没在这个城里有生意，但是好歹这位李老爷都来这里定居了，就也想着过来这边拓展一下业务。这李记，十天半个月就多个少爷，一周不到就走个少爷。几乎就成了李家的一个庞大的专属驿站，能人的全才有鬼。
就像现在，引路的少女就非常机智地略过了询问李家安好的一切话题。
少女没有话，易明云和赢谭可是有非常多的话要问。刚走两步离开人群，赢谭就凑上去，笑嘻嘻地询问：“这位姑娘，我问一下，这方府最近有么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少女听闻赢谭这么询问，身体一僵，但是这种情绪的流露只维持了瞬间，接着，脸上就换上了一副茫然的神色。“奇怪的地方？什么奇怪？没有啊？”
哦，没有啊。
这少女这微妙的小动作被易明云和赢谭敏锐地察觉到。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易明云抱着胳膊表情冷冰冰地追问：“我来之前听人说过，最近方府似乎是有人失踪？”
少女激动反驳：“没……没有啊，您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都是假的，肯定是有人嫉妒我们家，瞎说的……哦，李少爷，地方到了。”
只又转过一个拐角，一个厅堂就出现在三个人面前。
少女如蒙大赦，很避讳回答易明云和赢谭的问题。
幸好此时此刻，目的地已经到了。看到已经把人带到，少女脸上重新找回了标准化职业化的和煦微笑，道，“请二位在偏厅和其他几位客人一起等待。”
易明云道谢。正待走，少女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道：“二位少爷要是也是有有求于上面，见到老爷之后，万不可再提起这件事情。”
仔细算来，赢谭和易明云靠小手段，用金银开道，理所当然就被带到了全是商人的左侧偏厅。
几人却不是最早到的。
就在易明云和赢谭到达的时候，这里已经坐了几个人了。看到易明云和赢谭双双走进来，危机意识比较强的已经开始拼命翻白眼了。
只因为但凡是坐在这偏厅里面的人，无一不是抱着目的而来，想要和那位来参加方老爷大寿，传说中京畿的大人物搭上边界。
既然大家目的相同，那就一定是敌人无疑。
怎么会有人对敌人有好脸色？就算商人们的圆滑和演技还不错。但是在这里，这么重要的时刻，根本没必要做出什么惺惺作态的假象。
谁心里还不是心知肚明咋滴？
给你好脸色，要是冲着你啐一口口水能把你恶心走，相信在座的人中有不少人是很乐意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