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离华掩上门问道：“我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合欢似乎刚恍然大悟般反应过来道：“这是我的事情！”
离华眼波流转，闻及此言黯然一冷道：“好吧，就算与我无关，还有小百川呢？”
合欢被他的反问呆了一下，目光转向小百川幼小的背影。小百川正依依呀呀地自娱自乐摆弄着他那小小的稻草兵团。
合欢慢慢挨着他蹲下来，对小百川轻轻问：“百川，你喜欢不喜欢大爹爹吗？”
“喜欢！”小百川正全心全意地投入他的稻草兵团相互撕杀中，脑袋也没抬直接应声。
离华满脸欣慰……
合欢小心翼翼地接着问道：“那你愿不愿意跟着大爹爹走……”
小百川这才回过神来，停下手中的“撕杀”，怔怔地望着合欢期盼的眼神，小小年纪的他还不能理解这话的意思。
合欢马上改口道：“嗯……小爹爹的意思是百川先跟着大爹爹走在前头，嗯……小爹爹呢……就跟在后头，一会儿就赶上……”
“不好！”
一只修长洁净的手轻搭在小百川肩上，离华目色清冷地居高临下看着合欢。小百川也跟着摇摇头嚅嚅道：“百川要小爹爹与大爹爹一起走。”
合欢脸色一沉，直起身子对小百川训斥道：“百川不乖了！爹爹不要你了！”言毕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哇……”小百川从来没见过爹爹对自己这么凶，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惹恼了爹爹，不由地放声大哭起来。
离华顾不得小百川，闪身横在门口，挡住合欢去路，冷冷道：“你就是这么当爹的？”
小百川就势飞扑上来，小小的个头从后面抱住合欢大腿大哭呜咽：“爹爹不要走……百川乖的，乖的……”鼻涕横流都擦在他的衣摆上。一个前，一个后，这一大一小配合的倒是默契十足。
合欢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眼戏谑道：“你们俩这是唱哪出啊？”转身抱起涕泪交错的花脸小百川，小百川委屈极了，一上身就搂住合欢的脖子，一张花脸揉了上去，蹭得合欢一脸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鼻涕的湿热。
安抚完小百川后，见离华依然立在门前，合欢这才认真道：“我本想在盘岐山小赚一笔后把他带到圣域，但眼下情形，恐难以如愿。而你……是人类，能否替我把他安全带回圣域？”
离华第一次见他如此诚恳的模样，淡淡道：“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盘缠吗？都给你。”合欢大方道
“不用。”离华一口回绝
……合欢错愕
“你必须一起走！”离华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声音暗哑冷厉，目色也变得霸气十足。
……合欢浑身一凛
“天色暗点就出发！”离华不由分说地关上窗户，把小百川的衣物包裹一股脑儿地扔给合欢，低沉道：“发什么呆，赶紧收拾！”
合欢刚才还想着从窗户跳出去，无奈当时被小百川紧紧地抱着大腿，不敢用力挣脱。平时温润如水的离华，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讲道理。合欢轻叹一口气。小百川也许是哭累了，居然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合欢简单地收拾下行囊，大部分都是小百川的东西，兀老板身前为哄他也为他备了不少吃的，如今正好都塞进包裹里，放进纳戒中。
离华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只箩筐，利索地结了绳索，用床铺软被部分铺底，另一部分圈起小百川，把他严严实实地包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小脑袋，薄薄的帘子盖在箩筐上为其挡风，一切都捆扎结实严密，转而环上身，稳稳地背起小百川。
合欢暗暗惊讶他行云流水般的老练动作，真有当爹的一套样子。
“都好了吗？”离华转脸问道
“好了……我再下去看看厨房，能不能给百川多带点路上吃的……”
“不行！赶紧走了！”离华低声强硬道，那口吻极为严厉，不容置疑。
合欢还再犹豫不决，离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直接从后窗一跃而下。
此时正是一更初起，在十八镇只要天一暗，崎岖路道已是空无一影。刚刚下过一场雨，湿漉漉的滑腻，离华背着小百川，拖着合欢倒是极为轻盈快稳。合欢不得不加紧轻飞的脚力跟上他的步履。
十八镇沿街还有点灯笼火烛，可以为自己提供照明，但一出十八镇，四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般的漆黑一团，根本摸不清东西南北。合欢正要习惯性燃起手心明焰，被离华提前喝住：“放下！”
他明明是一路在前，若不是他拉着他，合欢未必能看到他的身影。如此夜黑之中，他居然不回头也能“看”到他的动作，令合欢着实奇怪。可是，这漆黑中没有明焰引路，又如何辨清方向呢？
“没有明焰，怎么识路？”
“听！”离华似乎用心流密语在回复他，简短有力。
合欢不语，静下心来聆听到的只有风吹丛林的沙沙声，除此之外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只需被他牵引着紧随其后，闻到他身上悠悠飘逸来的沉香，隐约间还能听到箩筐中小百川的呼吸声。
如此在黑暗中急行约摸三四个时辰，合欢明显觉得自己有点累了，而离华虽身背小百川，又一手拖着他，却没有丝毫的疲态，呼吸轻薄，步履如飞。合欢想要再如之前那般跟上他的步履已感觉力不从心。
离华也觉察出他的体力不支，渐渐地缓下速度，心流密语问道：“累了？”
“嗯”合欢轻微地嗯了一声，连密语都不想费力使用。
离华密语道：“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到鬼市了。”
“鬼市？什么地方？”
离华似乎懒得解释，只是拖着他的脚步慢下许多。他总是这样，每次激起合欢十万个为什么时，他都懒得回复他。
与他相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合欢渐已习惯与他的相处方式。他看上去温润如玉，安静疏离，除哄小百川例外，对合欢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种不容他置疑的先斩后奏般的强制力，自己连反抗或是疑问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为了小百川，自己早就想尽早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