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洛裳与司南都是行事谨慎之人，况且这落魂坡是三不管的杂居地带，妖兽鬼怪横行霸道，他俩初来此地已是折损大部分人马，能看到一个人或是人形少年，解其围又愿意带路，虽心生感激但不敢掉以轻心。
司南更老练些，缓慢地跟在后面，低声问道：“合欢公子这是带我们去哪儿？”
合欢洒然地甩着手中银色细链划出一圈圈银弧道：“十八镇！”
洛裳没听说过这个地名，不好接话茬，习惯性看了看司南。
司南表情略显凝滞问道：“为什么是十八镇？”
合欢转身斜了一眼他俩，依旧翻玩着手中的银色细链漫不经心道：“看你俩的伤势，只能先到较近的镇子养养伤吧！而离此地最近的也只有十八镇了。”
合欢顿了顿，仿佛看穿他的心思般，懒洋洋道：“至于你们从何而来，是什么人，做什么……我没兴趣知道！等你们伤好了，自己再回去呗！”
司南被他这一解释，倒显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立时哑然……洛裳不解地盯着司南看。司南轻叹道：“也是了，少主，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下再说吧！”
两人一路默然不语，离合欢五六步开外紧随其后。已是后半夜，丛林山涧依然是一片死寂，不知是不是因合欢熟悉山路的缘故，道路虽崎岖不平，但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妖兽鬼怪。
东方微微肚白，洛裳才恍惚看到远远有一高大粗砺花岗岩石柱耸立在路边，歪歪扭扭地刻着“十八镇”三个腥红大字。
入镇子后，起初只看到星星点点的零星石屋，接着越走，奇形怪状的石屋渐密集起来，自然有了象样的“街道”，“屋舍”……只是这街道是被密集，沿崎岖山势而建参差不齐的石屋“挤”出来的坡陡小道。
石屋似乎也分居住，酒肆，客栈……只是这里是落魂坡杂居地，文字并不通用，所以只有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图形遍布石上。
洛裳好奇心作怪，边走边观察各种图形，总算看出点名堂。比如酒肆，石屋前的大石头上被刻着一只倒下来的酒坛，几笔简约洒出的水滴表示是酒，只有一扇小石门紧闭，石屋小得象是被挤扁的受气包，估计是普通居民住宅……
合欢在一处高大的石屋外停下来，洛裳又细辨石屋前的那块大花岗石板上刻着一个冒着两缕线条似热气的碗形图案和一张四脚方正简陋床形图案，揣测着这是不是一家客栈。
“铃……铃……”清脆的细碎铃声打断了他的念头，合欢正抬手扯着一串挂在大石门外的小铃铛。
石门吱呀作响，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秃鹫人形脑袋，见是合欢，立刻满脸堆笑道：“合欢公子回来啦！”边说边退一步向里让进屋。
合欢倒是如回家般一点也不拘束。洛裳扶着司南也跟进来，顺便打量下秃鹫人形的短装打扮。
那人身形矮小，脖颈细长，眼神犀利，秃头人脸却长着一副鸟喙，猛一看似一只穿人服的秃鹫怪物。洛裳下意识地一惊，司南却是见怪不怪。
那人也正目光尖刻锋利地上下扫一眼他俩，还是合欢先开口道：“兀老板，这是我回来时遇见的两位被狸蛊所伤的朋友。还有房间吗？”
兀老板见是合欢主动介绍，马上收回审察般的表情，笑容可掬道：“有！有！”
合欢随手抛出四根乌黄色獠牙状东西扔在桌上道：“他们初来乍到，账就先算我的吧！”
洛裳应声去看被抛出之物正是他们昨晚狸蛊的大獠牙。
“没问题！”兀老板笑意盈盈地收起那四根獠牙，转身对洛裳与司南道：“二位，请随我来吧……”
洛裳一路跟随合欢，并未见其带什么包袱，怎么现在居然象变戏法一样抛出四根半胳膊长的獠牙，但内心仍然很感激，不免亲近地道：“多谢合欢兄，我们有银子……”
合欢微微一笑道：“这里是落魂坡，只有上点档次的妖兽魔骨才是硬通货！银子没用！所以，你也不用那么客气，毕竟这些狸蛊也是你们引出来的，我也只是顺手赚点小通货而已！”
洛裳本想再多问几句，突然间楼梯口一阵碎踏奔跑声，跌跌撞撞地闯下来一个头扎冲天小辫儿，绿裤黄衣，两三岁模样的小奶娃扑向合欢，抱着他的大腿亲热地要抱抱。
这场面顿时让洛裳与司南惊叹不已……这么年轻就当爹了！
合欢笑咪咪地抱起他问道：“百川昨晚乖不乖？”
“乖……”小百川口齿不清，却一本正经。
“合欢公子请放心，我哄他早睡才能早点见到你！他昨晚很乖，很早就上床睡了。”兀老板解释道
小百川应景似地点点小脑袋，立即搂上合欢的脖子不愿放开。
合欢轻抚他的背柔声问：“还没睡醒吧？再睡一会，好不好？”
“恩”小百川闷声应着，还是不肯放开他。
洛裳与司南被兀老板带到二楼最东一间房，兀老板礼笑道：“热水，一会儿有人会为二人送来。只是这早餐……”兀老板面露为难之色道：“二位知道，这里是落魂坡杂居地，各种各样的妖兽魔怪都有，食性复杂，我们店小，只统一备了两种餐。一种是人食，一种是非人食……不知二位食性……”
“有劳兀老板送一下人食吧……”司南客气道
“好！好！”兀老板马上点头应声离去。
洛裳瞥了一眼合欢抱着小百川进了靠南的一间厢房，全然没在意司南的回复。
“少主，这里不是好奇的地方！”司南轻掩上门，隔断了他的视线，提醒洛裳。
洛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久店小二送上热水与人食，二人洗漱一番，围着圆桌坐下来吃饭。所谓人食只是几个白面馒头，两碗稀粥。洛裳虽不喜这清淡口味，但经昨天一天的折腾早已饥肠辘辘，囫囵吞下饭后才觉自己来了点精神。
“司南，十八镇到底是什么地方？”洛裳感觉胸口的伤势淡了些，他是妖皇第三子，虽非占骨子，但也是七级修行，昨晚虽被狸蛊在胸前刨开几道利口，幸只伤及皮毛，以他的修为很快就恢复大半。
司南胸口闷气，经大半天的调理虽已恢复些，还没完全好，精神复原不少。
“十八镇是落魂坡最大的一个镇，杂居各种各样的人，妖，兽，鬼，怪，魔人形或是初人形，是被各自域驱逐出境的灵体。”司南道
“什么意思？”洛裳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说，十八镇里呆的都是已初人形或完人形，他们此前都是些被各自的域驱逐出境的妖兽鬼怪魔本体，或是真正的圣域人体。”司南解释道
“按你的意思就是说，那些没有能力幻化人体的妖兽鬼怪魔都不会在十八镇出现喽？他们只呆在十八镇以外的荒野郊山？”
“恩，也不全对。据我所知，十八镇只是落魂坡最大的一个镇，还有诸如此类的小镇，比如鬼人形聚集多的鬼市，被驱逐的妖，怪，精族人形聚居地的定影镇……但这些都是小镇，零星地散布在落魂坡的各地。”司南道
“这么说，这些镇上初人形或是完人形的级数都比那些荒野未成人形的妖兽鬼怪魔本体更厉害吗？”洛裳问
“不能这么说！”司南悠悠道：“少主，所谓修行级别，不过是当年圣域人为定义，其实哪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级数，不过是圣域的人类为压制其他各域，自视清高的人类先声夺人罢了。你看，那些不成人形的狸蛊算几级妖兽？我等七级修行也差点送命！”
洛裳垂头不语……
“依我看，除了圣域的天眷者，魔，妖两域的占骨子是天赋异禀奇才外，其余的再如何修行，猎杀，也始终无法超越所谓的八级。当然，这里所说的八级也只是人为大概定义。也就是说，象我这样的即使有点天赋，再努力也是永远无法超越的天花板。”司南说得累了，轻拍着自己的胸。
“依你看，那个合欢是几级修为？”洛裳问
司南缓了口气道：“少主不必被级数所惑，其实能在落魂坡猎杀中自保已是真正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