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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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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是能买下足够在江南经营一个季度的货源。结果被人黑心抬价,手下人勉强买够一个半月的货源。

    在江南的第一批客人肯定是最缺钱的,赊账的甚至比买单的还多两倍。但这是打开江南必不可少的一步,贺昭还想着第一季度咬咬牙过去罢了。

    手下的徒弟居然只买了一个半月的货源就把他的钱砸了。

    贺昭气得把人用链子锁起来打了几天,但毕竟是自己手下的徒弟,没下死手,最后还得自己想办法。贺昭思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跟周舒瑾去借。

    周舒瑾半睡半醒地问他要借多少。

    “五十万吧。”贺昭道。

    “那么少能办什么?”周舒瑾想了想就知道他正苦苦地耗在江南,又想起先前他提过一个季度“攻入”江南的计划,虽然很仓促但也不是来不及。

    江南是个巨大的潜在市场,而且这些病友到处寻医问药早就已经多有联系,只要这么一种低价良效走进几户人家,很快就能暗自流传开,难道是提前把一个季度的药卖完了?一个月不到,就让贺昭捉襟见肘了?

    哪曾想是被人恶意抬价,贺昭只买到半个季度的药。

    周舒瑾得知后又问:“你是在哪位手里买的药?”

    “你替我讨得了一次,往后那人该变本加厉报复我,你总不会次次都在。”贺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周舒瑾静默一会儿,批了一张上百万的支票给他。

    贺昭担心那些穷人并不能如期还款,但前期宣传重于盈利,自己总不能派人恶讨,于是没有拒绝周舒瑾的好意。

    “下个季度末我还你。”贺昭道。

    周舒瑾不缺这点钱,这点顶多是他玩一回赌桌的资本,转眼就能挥霍殆尽,但贺昭骨子里要强又傲气,平时四处玩耍挥霍的钱财多是周舒瑾请客,贺昭总会找机会一点点地把钱还给他,于是他也不好说什么。

    到时候贺昭实在还不出来,他再找个什么借口给贺昭开脱,往后延期就是了。

    周舒瑾恨不得贺昭现在就家财万贯、出类拔萃,不要处处勉强周转,使得两人心里诸多顾忌。可黑市的等级得实打实一点点升起来,周舒瑾瞧着这个挣扎在第四等级的情人也是爱莫能助,心里明白自己再怎么着急也是干着急。

    周舒瑾平素最爱逍遥,如今受到干扰便感到郁郁不舒爽,偏又舍不下贺昭这人。

    贺昭作为影蝶一脉,模样骨相都是一等一的好,为人处世又颇为周全。周舒瑾又觑见他骨子里异于常人的傲气、清冷、百折不挠,犹如食髓知味、毒瘾难解,纵然心中不爽,瞧着这人竟破天荒地压了下去。

    在一个寻常的早晨,杨阳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反对你下江南吗?”

    贺昭拿着十三的请帖:“大概跟十三有关。不过现在大事未成,他不至于对鱼泉有什么想法。”

    “你也知道你有了一条从北到南的商路,比他这么蜗居江南好得多了——”杨阳说,“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决定向十三拉起弓弩,周舒瑾挡住了你的射程,你还能不能夺下江南。鱼泉无人看守,分盘日期迫在眉睫,要么你最好拿下江南功德圆满,要么你就退守鱼泉,要不你早晚要被逼得在江南找落脚点。”

    “周舒瑾一向不参与推举人选之间的斗争。”贺昭说。

    “可从来也没有一个人选能被他悉心照料足足三年有余,至今都没放手。”杨阳卷起稿纸狠狠拍在他脑门上,“你有一句话很出名很痴情,那句只要他好——我初次听说的时候觉得那简直不像你说出来的话!你脑子是进了水吗?这么多弟兄,你要是拿着我们的血汗功劳拱手让人做人情,以公济私!别想着我们跟你同甘共苦!不用我动手,多的是人送你上西天!”

    贺昭面色不改,低头看报纸。

    杨阳依旧看不透这个人的想法,把方向盘狠狠打个转,开车把他带到十三的据点。

    两人在相隔多时终于见上面了。

    虽说十三的生意不是那么景气,但衣食住行哪一样都不差,看得出来周舒瑾依旧对这位往日门客十分照顾。

    拿下江南的难度大家都知道,周舒瑾自然不会责之太过,反而处处帮忙。

    如果不是前一段时间已经有子弟兵生起疑心,十三估计也不会请贺昭下江南。

    贺昭目光毒辣颇有手段,把突破口放在早已有联系的绝症病人人群身上——这是十三没考虑过的人群。

    十三与他谈判——江南依旧是十三的地盘,在成事之前收益四六分。

    没有人看中这段时间里江南的收益,只有打开了市场,后面的才是真正的好处,如今江南最吃香的莫过于它的地盘。

    贺昭当然是不满意的,但还是与他签了。

    难道没有人告诉他,这时候招来贺昭无异于引狼入室吗。

    两大欢喜各自散开。

    周舒瑾果然在关注这件事的走向。

    贺昭刚刚回到车里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贺昭,一切顺利吗?”

    你知道我会签的。

    “顺利。”贺昭言简意赅。

    “嗯贺昭贺昭!你还是签了。”

    周舒瑾知道贺昭在这件事上吃了亏,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却没说什么。他也知道这是贺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因贺昭自己曾经说出口的那句“只要他好”。

    周舒瑾是曾想给贺昭施压,看看一个人的韧性和骨气在困境里会到哪种地步,可现在他眼看着贺昭带着鱼泉基业清醒地一步步沉下去的时候,心里就狠狠皱缩在一起。

    他的先生从来稳重克制,要走出这一步无异于拿出了做赌徒的勇气。

    周舒瑾想看看贺昭会走到哪种地步,贺昭何尝不是走一步就看看他的反应。

    这条路就像横亘在雪原上的冰滑梯,上了道,每个人都开始有些失控。

    贺昭挂了电话。

    杨阳眼看着他贺哥的脸色愈发阴沉,叹了口气说:“怎么有种周舒瑾宠妾灭妻的味道?”

    后座的人附和冷笑一声。

    杨阳宁愿他没附和这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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