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真骚
李蛮歌右手抬起,纤纤玉指在左耳边,即将摘下面纱。
花委平微俯下身,紧盯着,倒是要看看有无口中的天仙之姿。两人的瞳中都倒映着对方的脸,气氛一丝僵持和紧张。
刚踏进门来的方才那小厮,哪见过少掌事对女的有这阵面的,刚要紧接着踏进去的左脚又拐出去。哎哟~羞洗辣,少掌事还在和女嘉宾深情对视呢。
“滚回来!”花委平余光看到那小厮进来又出去。
“欸!好嘞!”小厮又把脚拐回待客厅。
“干什么来的?”花委平直起身对那小厮问。
“掌事让我送点那条新街的资料册子来让您过目。”小厮乖乖回道,站在旁边待他吩咐。
李蛮歌的手指还是停留在耳边,没有摘下之意。她目光掠过那小厮。
花委平想到她刚那句“怕普通人消受不起”,也将目光看向小厮。
小厮被看得心里发毛。啥呀这是,我就来送个东西,盯我干啥,你们继续互盯啊,忽略我忽略哦,我就想近距离吃个瓜,刚才差点冒出姨母笑,压住一定要压住。
花委平打量了小厮几眼,恩,确实是普通人,刚才她要摘面纱,那是不是侧面反映出——本公子不是普通人。
啊哈,女人,你很有眼光,也很有自信!
“你还有事嘛?”普通人。
“啊,没,回少掌事的。”小厮乖乖回道。
花委平给他一个没事就快滚的眼神,小厮这才恍悟过来,开溜,“那小的这就先下去,少掌事您和客人们先聊,掌事的叮嘱说解决不了的找他。”
“恩。出去把门阖上。”
花委平接过那些册子,就没过多专注李蛮歌摘面纱之事。
他走到主坐前坐下,也持平手心,对向面前二位及他们身后的椅子,“二位先请坐,稍作休息和喝茶润喉,花某仔细了解一下资料。”
他两也不拘谨,照常坐下,真的在喝茶。
花委平认真看资料时,收起那副玩世不恭又骚气的神色,专注的姿态对得起他玉树临风的皮囊。
过于投入,一刻多钟,盘磨完那些资料再抬头时,才发觉李蛮歌不知什么时候摘取下了那半张面纱。
花委平眸中一点波动,确实——貌美非常。
刚戴上面纱时,只能看见明亮的眸子,和卷翘纤长的眼睫。面纱褪下,脸型精致小巧,一个巴掌就能盖严实,唇瓣如芍药,肌肤白皙无暇。除外在美貌,难得是神态,灵动美好。
可恶!怎么会比本公子的美貌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委平收起一丝惊羡,略微蹙眉,不行!本公子就算脸没把她比下去,身形体态上也不能输。
背脊“不经意间”又更为挺直,翘起二郎腿,欸,这不是简单地翘,极其有讲究,左膝窝紧贴右膝盖,身上锦服下摆铺整开落在翘起的腿上,形成自然优美的褶皱,下摆隆起后,末端将将盖住左脚踝,然后露出精美丝线绣的足靴。翘腿的幅度并不大,左足间略向左矫正,使左足间与落地的右足尖朝向近乎一致。
上身也在挺直以后又微微向后靠,看似是在靠椅背,实则腰腹挺立,撑起仪态,并不陷在椅中,双肩舒展,左臂扶椅圈,右手落在翘起的膝盖上,右手大拇指平放,食指略微抬起小角度,其它手指稍弓曲。很明显,这手细皮嫩肉没受过任何风吹雨打,手型均匀纤长,指甲温润,骨节清秀而不过度突起。
完美的一双手,衬得那右手食指上的银镶鸽血石宽戒更妖娆精致。
本公子的美很松弛。快承认你也为本公子的皮囊着迷吧!
摆出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姿势,开口必然要用相配的语气。出声前,花委平轻声清了下嗓,张嘴就是温润公子音,“二位消息灵通,是如何知道那边未对外正式招租的街铺是钿雀堂的?”说完还用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淡淡一抹笑。
这温润的声音、这谦和的语气、这矜贵的微笑,别说识人无数的李蛮歌竟略微震颤,连见多识广作为男人的鞠其奇都脑袋一麻。
二人对视,眼神交流——这小子真骚啊。
鞠其奇很快恢复正常,“我们观察裘冕的商铺有一段时间了,发现只要是钿雀堂手持的街面,街头街尾会挂两只不打眼的铜雀在廊檐。”
“看来二位是对我钿雀堂有基本了解的。”花委平漫不经心地抬起右手摩挲了那宽戒,“既然如此,二位拿三十两白银上来谈价,会不会冒犯了些?”
说完这句花委平意识到有些不够礼貌,又停下摩挲戒指的动作。
一举一动都纳入李蛮歌眼中,一顿分析,面前这个骚孔雀,就是小孩儿般的矛盾心性。
“我觉得我的三十两配的上它。”李蛮歌挑衅。
“哼。”花委平仍是面带笑意,只是后面接的话像是从齿间出来的,“李小姐,我本礼貌待客,你若上着赶着看低钿雀堂,也别怪本公子不尽待客之仪。”
鞠其奇此时反而心踏实下来。
方才没看懂李姑娘为何特意口出狂言、依貌作势,她故作挑衅的招数也与平时的作风大不相同。
现在回想骚孔雀来后两刻钟里的一言一行,好似有些想通,或许,李姑娘认为,骚孔雀是遇柔则柔、遇刚则刚的那款?倘若按照前些日子拜访时的有礼恭谨,那他大概率周到又客气,就像软拳打在面粉袋一样,往往“客气”就容易公事公办,三十两不符合规定就是不符合,甚至也会像之前那个胖老头一样,不听他们继续多说就借口送客了。
所以,硬铁碰石子,打起火花,调动起他的情绪,才能更深层次地谈话。这个骚孔雀看来是个爱惜自己容貌的,从小到大就习惯旁人对他容貌的溢美,倘若从这个点故意激他,也许更有可能激起他的好奇心,不过也可能直接激起厌恶,既然机会本身就是五五分的可能,为何不搏一把。激完还得立马有安抚,一个巴掌一个甜枣,或许这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子更能吃得消。
鞠其奇眼神在正互相对视微微挑衅的两人间流转一圈。
李姑娘在甩巴掌作白脸,那我,红脸登场做戏了该。
“钿雀堂的实力让人不敢小觑。少掌事机敏,恐怕早就想过我们三十两来相谈恰似儿戏、或许有他话未明。其中缘故,还望少掌事给我们机会道来。”
花委平收起微露的锋芒,轻挑眉毛,“那还烦请两位,最好,仔细说明。”没说到本公子觉得合理的理由,我有的是招数让你们见识到钱的正确用法。
看来,是激起他的兴趣了。李蛮歌头略略低下,眼神微闪,嘴角淡淡笑意。
鞠其奇看她这几乎不可见的细微表情,可以明确,刚才心中的一番猜测八九不离十,那就开始吧,我打下手。
“花孔、花临风。”李蛮歌自然地背着手在待客厅慢踱步,熟得仿佛她是待客的主,“这条新街所有店面招满租客,你钿雀堂预计多久能实现?”
花委平抽搐了一下嘴角,喂,不是吧,本公子就自个恋随便编的别称,你还真叫啊?还有,你这姿态、这问的话,怎么那么奇怪,我好像是要向你汇报工作的下属?
内里腹诽归腹诽,话到嘴边却好像被李蛮歌压住了一样,莫名向她问的话去作答,“这条新街不算长,左右两边各十五,总共三十店面,倘若我钿雀堂当下放开正式对外,全部满租,且进行墙砌,估计中秋过后就能实现。”
回完又后悔,不是,我凭什么顺着她的来答。
“那就是将近四个月。”鞠其奇略算。
花委平看向他轻点头。
“可见钿雀堂确实实力强悍。”这话鞠其奇是对着李蛮歌方向讲的,“中城区不比内城区。内城区或许随便一条新街开盘,就会有络绎不绝的人去踩点看铺,看的人不一定会订,但人流基数一旦多,租出去的速度很快。中城区生活化气息更重,商业气息比之稍弱,且中城区现在还有部分街铺都没租出去,若是新开一条街,除了被挑选者认为是绝佳旺铺的店面租得快,其它多少慢一点。能说出只需四个月就将一条在中城区未做名声铺垫的新街全部商铺租完的,这些时日走访了大大小小商铺主,好像就只有,钿雀堂。”钿雀堂三字刻意放缓加重。
声音不大,又刚好卡到三个人都能听闻的程度。
花委平的角度认为他俩是在说悄悄话,只不过刚好被自己听到。这不是君子所为,我怎么能偷听呢,花委平稍微偏了下头,又小撤一步,一副你们要商量对策就商量,本公子不屑于偷听完再针对你们,实力足够能随时应对你们坏点子的傲气模样。
不过,鞠生这一番话怎么,让本公子有些暗爽。
李蛮歌听完鞠其奇一番话,“嗤!四个月才能租满?”
花委平:???
刚偏过去表示不想偷听的脑袋瞬间甩回来,眼神似蛇,眸光一沉,“李小姐,什么意思?”
李蛮歌倒是不惧,直勾勾的目光迎上他阴沉的脸。果然是小孩子心性,一点就炸,说出话做出的动作却被谦谦公子的形象裹住。想炸又有礼貌的样子,真可爱啊,小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