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去看她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身子被冷得浑身发抖,逐渐清醒的她看了下眼前的纪星觉,“原来这不是梦啊。”
即便现在的她已经被懂得全身颤抖,但坐在前面的纪星觉依然纹丝不动,她不禁感到疑惑,难道这冰冷只对她有效?
可是当她试探性地碰了下纪星觉的身子时,她猛然发现,他比她自己还冰。
她想,这人也还真是能忍,居然能做到一声都不吭。
夜色有些漆黑,玉秋萤早已忘了方才的他说过什么,而是起身起抓落在地上的树叶,准备生火取暖。
她凑到纪星觉边上,“你有打火机吗?”
他并没有搭理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着,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但是玉秋萤知道,他才不可能睡着,这幅样子无非是装给她看的而已。
没有办法,玉秋萤为了生存,只能采取最原始的钻木取火之法。
两个小时过去了……
火总算被点燃。
玉秋萤松了一口气,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她将树下的纪星觉喊醒,“你这么冷,坐火堆这边来暖暖手吧。”
他面不改色,依旧冷漠,“谁跟你说我很冷?”
玉秋萤没想到这人都到这个地步了都还想狡辩,“你还说你不冷,你看你的手都冻成什么样了?”
他闭上眼睛,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那又怎样,反正冻不死。多管闲事。”
“哎……你……”
有那么一瞬间,玉秋萤满肚子都是气。她辛辛苦苦地为他生火,不就是害怕他冻着了吗?这人倒好,还反过来说她多管闲事。
玉秋萤气得起身往边上走,可是她走了几步,又觉得这样不行,原路返回。
“喂,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我是真心觉得你在这样冷下去不行,你坐过来点呗,那边离火堆更近,比你这里要暖和很多。”
纪星觉还是闭着眼睛,一点都不愿意搭理她。他的神情很平静,面容波澜不惊,仿佛外界发生的一切纷争都与他无关,更不能引起他半点反应。
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怎么死到临头了还呱里呱唧说个不停,真是愚蠢又烦人。
她的脚上系着一条丝线,被纪星觉拽在手里,而只要她一走远,他就能感觉到,所以纪星觉才如此坦率轻松地闭着眼睛睡觉。
他想,若是这个女孩还能撑到明天的话,就在早晨的时候给她个轻松直接的死法。
只是这条丝线无法被玉秋萤自己所看见。
过了半响。纪星觉还真的睡着了。
玉秋萤望着他叹息一声,随后起身,将那堆树叶在距离纪星觉更近一点的地方点燃。
她一边拿树枝添火,一边望着火堆自言自语,“你可谢天谢地吧,能在这里遇见我这么好一个人。你看要换做其他人还会不会这么有耐心给你生火取暖。”
说这话的时候,她嘴角似乎带着怨气,可是说完以后,又满脸得意,望着夜空许愿,“天使姐姐,你看我积德行善,半以后我高考,你可得记得多给我叠加点好运呐。”
……
地平线上开始缓缓升起黎明的曙光,纪星觉醒来的时候,树枝堆里还有零星的火光。
他的目光停在火堆上,细想原来昨夜的梦那么温暖不是错觉,而是因为……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眼身侧,女孩枕着树木睡觉,看上去睡得还很香甜,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他伸出手将火堆重新引燃,刹那间,温暖的感觉再次将树下的女孩所席卷。
她的嘴角忽然荡漾着轻轻的笑意。
纪星觉以为她要醒了,但观察半天,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只是做了一个比较甜美的梦而已。
纪星觉变出了自己的武器,对准树下的女孩,可是他的手举在半空中,却不知道该不该下手。
脑海里不断涌现刚刚醒来时他所看到的——女孩将自己的外套搭在他身上的画面。
长刃距离玉秋萤仅有一厘米。
他停顿许久,等到树叶重新再飘下一片的时候,他已经转身往山下走去。
旭日初升,染红一片天。
玉秋萤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了火焰已久的枯树叶堆以及空落落的草坪。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遇见那一天在山顶上所看见的那个男孩。
不过,这只是她自以为的而已。
那天以后,永咒的星耀常常会接着出门执行任务的名义偷偷去看这个人类女孩。
长久观察,他发现这个女孩不仅话有点多,人还有点傻。
出门不看路结果撞到了墙上,笑容满面地出门上学结果发现裤子穿反,丢垃圾也能踩到香蕉皮摔一跟头,骑自行车也能甩个狗吃屎。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女孩的名字也很有趣。
玉秋萤……玉秋萤……那不就是小蚯蚓吗?
那段时间,星耀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叫蚯蚓。
渐渐地,他还发现女孩有个很幸福的家庭,她的妈妈待她很好,同样地,女孩也很爱她的妈妈。
每一次夜晚,女孩牵着来接自己放学的妈妈的手回家的时候,星耀便坐在围墙上,月亮挂在他的身后,他优哉游哉地晃动双腿打量街道上的女孩。
不知女孩在和她的妈妈说什么,她突然笑得很开心。
情不自禁地……
星耀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那是第一次,他的情绪受到了另一个人的感染,也是第一次,他望着另一个人笑,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
——
窗外吹进来的冷风让玉秋萤的思绪回到当下。她定睛一看手里的糖纸,默默地将它重新折好放在抽屉里。
其实,当初在实验室听到的那些话也纯属意外。
以前,她一直以为妈妈的死是场意外,也一直以为来到她身边的心动男孩是上天派来的礼物,可是重来一场,她彻彻底底地明白了谁才是那个一直在身后默默关注着自己的人。
那天在实验室,玉秋萤以为知道一半真相的自己要死了,可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回到了她刚刚升入高三的那一天。
恰好也就是在高三开学的第一天,她抬头就与纪星觉撞了个满怀。
她很意外,也格外珍惜和纪星觉的相逢,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愿意守在纪星觉身边,无论有多少难关要闯她也要陪着他。
她不想这一次的纪星觉还会受到伤害。
以前,她是被守护的那个。
而这一次,她也想要守护没有人守护的他……
算算时间,永咒应该确定她就是虚影印记的携带者,也该把她带回永咒了吧。
她不想做任何反抗。
当初的她就是因为看错了人才让妈妈被坏蛋害死,她自认为自己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没有想继续活下去的念头。
只是,她希望自己在生命彻底结束之前,能够尽最大的努力保护纪星觉安然无恙。
而这一切的关键——就是毒环。
当初从极北大陆的暗牢里离开之时,玉秋萤悄悄对毒环所说的——便是日后如果她被永咒带回去做实验,求毒环千万不要告诉纪星觉。
否则,他会没命。
会为了救她而不惧生死。
玉秋萤不想再看见纪星觉傻傻地又这样……所以,这一次,换她来守护,让她继续来做那个说谎的人。
张清和谭生宥见玉秋萤这几日都闷闷不乐,似乎开心不起来,于是两个人今日关店暂停营业,跑到商场去给玉秋萤买礼物。
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抬头看着远处逐渐变暗的天,嘴角荡漾起一抹笑。
“嗯,看来时间到了。”
她还记得当时被带到永咒的无助和绝望,但是她也忘不了被关在实验室的时候,总有一个人每天都带给她送吃的。
现在,她明白这个人是谁了。
云层中降下一大批人。
这些人全都披着黑色的长袍,蒙住脸蛋,只露出一双眼睛。
说陌生,也熟悉,毕竟是第二次见到这个场景。
她将窗户打开,望着眼前的这批人,“你们是来带我走的吗?”她将双手伸了出去,“你们带我走吧,我不反抗。”
身披黑袍的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后闪现在玉秋萤的窗户前,其中一人拽住她的手臂,带着她一起消失在半空中。
抽屉里的糖纸发生剧烈地颤动,可是抽屉被关得严严实实,它怎么都跑不出来。
乌云逐渐散去。
阳光重新洒向大地。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暗紫色的光从天际划过,进入暗紫色的碉堡,停在碉堡上方的长尾鸟受惊飞走,留下一地羽毛。
黑袍人半跪在大堂中央,“禀告领主,人已经带回来了。尔等前来复命。”
“好,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背对着众人的恢弘青铜椅开始缓缓转动,面向大堂内站着的黑袍人。
这些人纷纷弯腰行礼,“尔等告退。”
随后,所有人一致消失在大堂里。
坐在青铜椅上的男人动了动手指,示意身后的人凑近点说话。
这人弯腰,洗耳恭听,“领主,你有什么吩咐?”
男人的双眼就如猎鹰一般锐利,“那个人类女孩可有反抗?”
青铜椅边上的人摇了摇头,“没有。据说带她回来的时候,她很顺从。”
“是吗。”男人盯着正前方那副高高悬挂在墙壁最上方的油画,“星耀可知道此事?如果他不知道的话,于情于理,都该通知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