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了?
放学的时候,玉秋萤迅速地将书包收拾好,便跟上刚才走出教室的纪星觉。
她本是想追上去的,但她一走出教室门口,纪星觉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有些无奈的玉秋萤只好继续往前走,在校门口的外面,她停了下来,再一次东张西望,试着寻觅到纪星觉的身影。
功夫不负有心人。
虽然这会儿正值放学,校门口外的人很多,人群混乱,但是玉秋萤依然能在人群中一眼辨认他。
于是,玉秋萤迅速地跟了上去。
“纪星觉,你在做什么?”
玉秋萤发现有些不对劲,纪星觉的行动速度仿佛在参照别人。
果不其然,观察一会儿后,她发现,其实纪星觉在跟踪一个人。
趁着纪星觉为了隐蔽自己而倚靠在一棵大树后方的间隙,玉秋萤左顾右盼地迈着小步子跑了上去,在他旁边停下,“纪星觉,你在跟踪谁?”
纪星觉垂下眼眸冷眼看了下她,随后将目光移向马路对面的高楼,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我害怕你出什么意外,作为你的同学以及前桌,我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
玉秋萤明明不是跟踪的那个人,可是她表现得却比纪星觉还要小心翼翼,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存在。
纪星觉恶劣地笑了下,“玉秋萤,你觉得你有什么能力可以保证我的安全?”
被问到这个问题以后,玉秋萤抬起脑袋望着他,目光里的情感很坚定,“凭我会喊救命。”
他无奈地转身,一直在估摸着时间的纪星觉再一次拐弯,跟上方才要跟踪的人。
见状,玉秋萤也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她尽量将声音放低,“纪星觉,你还没告诉我,你要跟踪谁,目的是什么。”
还未等纪星觉回答,玉秋萤自顾自地猜测起来,“难道……和上次去我家的目的一样,你是为了讨债?你上次突然出现,莫不是也跟踪我?”
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路上都很小心,时不时就往身后看,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纪星觉迅速地拽住玉秋萤躲进一个巷子,将她的嘴巴捂住,不让她发出声音。
她眨眨眼睛,懵懂地看着纪星觉。
“别乱说话,还有,你说的这两个兴致不一样。”纪星觉从巷子里谨慎地探出脑袋,观察着又重新往前走的人。
玉秋萤点点头,纪星觉这才将手放开。
她拉住纪星觉的衣袖,悄声道:“为什么性质不一样,纪星觉,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也有一点点不一样,至少……对你而言。”
“这都什么跟什么。”纪星觉确认过外面的情况以后,又重新神色自若地走了出去。
就在两个小时前,纪星觉接到消息,田圣东今晚会见另一个人的地址就在夯山脚下的山庄酒店里。
这儿离夯山有些距离,但纪星觉必须保证田圣东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自己的视线里,他容不得这次的计划有半点闪失。
夜幕降临时,夯山下的山庄开始亮起一盏又一盏的灯,田圣东到了这儿,就不再掩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山庄的大门口外很是清冷,只有两个看门的值班人员坐在保安亭外,一个在屋子里刷短视频,笑声时断时续,一个坐在外面吃刚煮好的面。
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不过安保吃得倒是津津有味。
田圣东走进去的时候,没有人拦他,看样子他经常来这里,安保人员对他都很熟悉。
秒针转了三圈以后,纪星觉打着玉秋萤走到门口,而他们两人倒是被门口的安保拦了下来。
安保将自己的面碗放到保安室里面的桌子上,随后重新走出来,两只手背在身后,“你们两个谁啊?我们这里不对外开放,非请勿入,知不知道。”
纪星觉抬起自己的右手,本想做点什么,玉秋萤却率先冲出来拦在他的前面。
她笑着对眼前的安保说道:“叔叔,你可不可以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呀,我家的狗好像跑到你们这里了,刚刚我还听到狗叫声从里面传来呢,我们进去找到小狗狗以后就出来,绝对不给你们添乱,好不好?”
“你们家?”约莫四十多岁的安保盯着眼前的玉秋萤和纪星觉,上下打量,满脸警惕:“你们两个是一家人?我怎么看着不像。”
玉秋萤和纪星觉都背着书包,安保很容易就知道他们学生的身份,只是安保对他们是一家人这件事还持有怀疑态度。
听罢,玉秋萤忽地换了一副表情。
她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拉住安保的衣角,就像失去亿万家产似儿的,痛苦地哭诉起来,“叔叔,你是不知道啊,其实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和我妈搬到他们家里来,他觉得我抢走了他的爸爸,处处看我不顺眼,我又不小心弄丢了他心爱的小狗。叔叔!我要死了找不到他的小狗,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打我骂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叔叔!您难道忍心看着我这样吗?”
玉秋萤越说越激动,差点都要挤出两滴泪来,好在这个安保是个心软之人,见到玉秋萤如此,便也不好再为难她。
“行吧行吧,那你们赶紧进去找,找到了就出来,别乱走,要是被人看到了,我可付不起这个责任,到时候别说是我放你们进去的。”
“欸好好好。”玉秋萤的委屈情绪见好就好,一眨眼的功夫,她不哭也不闹了,拉起纪星觉就往里走。
“还好我刚刚反映得快,要是让你出手,你就暴露了。”
“暴露?”
原本心不在焉任由她拽着自己往里走的纪星觉突然警惕起来,“玉秋萤,你说的暴露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监视我们不成?还有,我出手怎么就暴露了?你是觉得我要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没有没有。”玉秋萤摆摆手,不慌不忙地解释:“我这话的意思是,如果你出手揍他们,就像上次一样,那他们把这件事举报给学校怎么办,到时候你又得挨处分转学,不能这样的。”
“为什么不能这样,不就是一个学校吗,不待也行。”
玉秋萤立即回头,严肃地看着他,“纪星觉,我跟你说,你不能这样想,以后,以后的以后,也都不能这样想。”
“理由。”
“你得继续留在这所学校,我才能知道你过得如何。”
纪星觉不懂她这番话的意思。
他只当玉秋萤想把自己当做靠山,所以想要让自己继续留在这所学校,在她左右。
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纪星觉看向前方,指了指大楼右边的一条小路,“往这儿走,他在这边。”
“哦,好。”玉秋萤跟着纪星觉往前走。此时,天色渐渐变暗,这酒店位于山脚下,月黑风高,偶尔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传来,玉秋萤不由自主地感到背后发凉。
于是,忐忑和害怕驱使她同纪星觉走得更近些,她一路都拉着纪星觉的衣袖,他走一步她便走一步,他等下她便跟着停下。
纪星觉冷冰冰的目光落在身旁的玉秋萤身上:“放开。”
“我不放。”玉秋萤害怕地缩着脑袋,“纪星觉,我突然感觉这里挺吓人的,我们现在还可以回去吗,要不、要不明天再来……”
“现在知道怕了?”纪星觉望着正前方,继续向前走,“你要是害怕,现在就回去,别人拦你。”
“不要,你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
比起眼前的路,玉秋萤觉得回去的路更加可怕,至少往前走,身边还有纪星觉作伴,但若是回去,那她只能一个人。
纪星觉见她不打算回去了,便又继续领着她往前走。
突然想到什么,纪星觉出声提醒,“玉秋萤,你这么晚还不回去,你妈妈不会担心吗?”
“这个你放心。”玉秋萤小心翼翼地盯着周围,忐忑开口:“我借别人的手机给妈妈打过电话,告诉她我今天晚点回去。”
玉秋萤提到妈妈,失落的情绪逐渐取代此刻的害怕,“这个时候妈妈也还在店里忙活吧……为了还债,她总是那么辛苦。”
“还债很难吗?”
纪星觉不懂他们的规矩,便随口问了问。
“难,当然难。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谈何容易,妈妈很辛苦却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来……”
纪星觉没再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隐隐感觉得出来,玉秋萤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
田圣东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纪星觉和玉秋萤在外面等了一会,也跟着悄悄进去。
大理石地面光洁无暇,璀璨的白光在廊道上亮着,廊道的两侧分布着许多房间,田圣东抬头看了眼头上门框的数字,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摆放着一张北欧风格的沙发,一盆大型绿植放置于电视机旁,茶几上的烟缸里散落着一些烟灰,身着一身黑皮衣的人坐在帘子后的椅子上,背对着进来的田圣东。
“你来了。”
“是。”田圣东熟练地坐在沙发上,从文件袋里拿出这次来准备签署的协议,“你要的东西我准备好了,你看一看,要是没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字吧。”
帘子后面传来黑皮衣短发女子的声音,“知道了,你放那儿就行。”
听罢,田圣东往帘子里看了看,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两只手握在一起,蠢蠢欲动。
“你还有什么事?”
还未等田圣东先开口,女子倒是率先发了话。
“哦,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娇娇今天在这里吗?”
只见帘子后的女子漫不经心笑了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声音悠悠的,不痛不痒,“在啊,当然在。听说你今天要来,她可是老早就在房间里等着你呢,诺,既然东西你已经带来了,现在去找她吧。我祝你们——欢度春宵。”
“好。”
田圣东突然就喜滋滋地扬长而去,一想到房间里还有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在等着自己,田圣东就情不自禁感觉到心头火热,有种蠢蠢欲动的欲望正在发酵膨胀。
“唔……”
纪星觉再一次捂住玉秋萤的嘴,将她带到二楼,他谨慎地注意着田圣东将门打开的声音,同时也小心地看着脚下的楼梯,以防玉秋萤摔倒。
她突然就被纪星觉捂住了嘴,有些不知所以然,直到纪星觉将她带到二楼一个房间里面后,纪星觉才将捂住她嘴的手放开。
玉秋萤看了看早就被纪星觉锁好的门,望着他说:“你怎么又把我嘴巴堵上,怎么样也得提前通知我一声吧。”
“你觉得可能吗?”纪星觉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好,不让外面灯塔的光照射进来,冷不丁开口,“我要是还通知你一声,照你的性子,又会立刻接上我的话。非常时刻,我必须得保证百分百的安静,这样田圣东才不会察觉。”
“田圣东是谁?”
玉秋萤朝他走近些,疑惑问道。
只见纪星觉转身,两只手放在裤兜里,漫不经心看着她,“过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他是谁。”
玉秋萤还在疑惑地眨眼睛,而纪星觉已经走到门背后,侧身仔细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识趣的玉秋萤站在他的身后。这一次她很懂事,不再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将自己的嘴巴闭好,严严实实,不给纪星觉添乱。
按道理来说,跟踪人是不太好的行为,玉秋萤就算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也应当是问清楚纪星觉跟踪人的原因才陪他到此才对。
可是这一次她却不一样。
任何人都说不清楚为什么——玉秋萤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对于纪星觉,她似乎总能无条件相信。
她不是相信他不会干坏事,而是相信他永远都不会伤害自己。
只有玉秋萤自己心里清楚,支撑她这一念头的原因是什么。
微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玉秋萤呼吸变得缓慢,跟着纪星觉一起,全神贯注地打探着屋外的状况。
“嘎吱”一声开门声在隔壁们响起。
玉秋萤在这一刻忽然明白,原来纪星觉之所以要带她进入这间房,不过是早就预料到田圣东会走进隔壁那一间。
她有些奇怪,纪星觉哪来的这“神机妙算”的本事。
旁边这间房的门被关上,紧跟着便响起田圣东拉长声音呼唤“娇娇”的声音。
太肉麻了!
若不是刚才听到过田圣东的声音,玉秋萤差点就要怀疑这两个不是同一人!
她紧皱眉头,眼里出现鄙夷。一种疑惑在她心底升起,这娇娇到底是什么人,这儿又是一个什么地方?
带着疑惑,玉秋萤继续和纪星觉听下去。
一道娇滴滴的女声跟着响起,脚步声同时出现,许是坐在床上的人儿下床穿着拖鞋朝他走近,她声音里带着甜蜜的埋怨:“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在这儿等了你好久,可急死人家了。”
“别急嘛宝贝。”田圣东许是将眼前的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甜言蜜语炮轰而来。“我还不是一样很想你,娇娇,你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我都想念的很……”
玉秋萤:“!!!”
听到这儿,她瞬间觉得五雷轰顶,这都什么更什么,她以为田圣东和房间里的人要准备谈什么机密的情报和大事,结果这两人只是来偷情的?
她的表情瞬息万变,每一个都很复杂。
纪星觉用余光瞥她,突然间,他觉得玉秋萤可爱得有点好笑,千变万化的神情倒是挺符合作为听众的她此刻震撼的心。
他带着玉秋萤往沙发那边走,用眼神漫不经心示意她,低声道,“坐下吧。”
玉秋萤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就像做贼心虚似儿的,小声再小声,甚至害怕他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伸出手示意,“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站着听,自己在这儿坐着享受清闲,这多不耿直啊!”
纪星觉回头望了眼那堵白色的墙,对玉秋萤说:“你的意思是你还想再继续听下去?”
“嗯,万一他们突然泄露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把握住机会多可惜!”玉秋萤一脸坚定。
他忽地掩饰住自己的笑意,“你确定?你这么喜欢听清楚一点?”
“当然。”
话音一落,隔壁那间屋子就开始传来男人和女人交织的喘息声,以及……床铺晃动的声音……
玉秋萤表情瞬间愣住,她眨眨眼睛,有些迷茫,这这这……
刚才说出的话她想收回还来得及吗?
隔壁房间的声音不断传来,玉秋萤听得瞬间面红耳赤,她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忏悔:“天地良心,我不是故意要听的。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纪星觉笑了下,走到她的身边,气定神闲道:“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掩盖你偷听别人做\爱的事实了?想的倒是美。”
玉秋萤有些无奈,她蹙眉拉住纪星觉的衣角,“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他们会做这种事情?”
纪星觉知道她有些不好意思,故意凑近些挑逗她,声音放缓,“你说的这种事情——是哪种事?不说清楚,我不太明白……”
“你就是故意的!”
玉秋萤别开脸,无措又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