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觉
烂尾楼的地下负一层里。
玉秋萤被捂住了嘴,她试着强行扳开男人按着麻布的手,不断地挣扎。
但没过多久,她就被人拽着后衣领拖到了角落里。
用麻布捂住她的嘴的人往后退了一步,同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玉秋萤由于害怕情不自禁往后缩,但后面已经是墙壁,无路可走。
她的面前是两个身形彪悍的中年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这一刻,她与危险只差半尺的距离。
“你们是谁,你们想做什么?”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又重新看向玉秋萤,其中一个男人开口,“小丫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道理你不是不知道吧。既然你妈妈欠了我们一大笔钱,又迟迟不肯还,我们没办法,只好拿你下手。听说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最嫩了,我和我兄弟还想尝尝究竟是什么滋味呢。”
男人的声音粗狂不已,眼神里不断流露出肮脏的贪恋之意,说完这番话,他咧嘴笑了笑,用大拇指擦了下嘴角,看起来迫不及待,仿佛多等一分钟都不行。
另外一个男人朝玉秋萤走近,他束缚住玉秋萤的手,使出很大的力气,让玉秋萤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
他蹲在玉秋萤身后,露出肮脏的笑容,“兄弟,快,你先上。赶紧的,动作麻利点,我也急着尝尝滋味呢。”
这一刻,玉秋萤的心不安地狂跳,她害怕极了,若单单只凭借自己的力量,她怎么也不发情意逃脱出去。
她无助又绝望,不断地挣扎被束缚住的双手。
在梁柱的后面,少年轻轻地将书包放下,随后往侧边走出一步,两只手放在裤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正发生的一切。
女孩无措又害怕的模样映入他的眼帘,可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没有情绪和情感的起伏,仿佛这一切就如风动、日升月起般平常。
在疯狂地挣扎和抗拒中,玉秋萤的目光同远处这个嘴角突然多出一道淤青的少年撞上,那一刻,她觉得正以迅疾速度跌入万丈深渊的自己看见了希望。
可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少年就快人一步转身离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懒懒散散,漫无目的。
身后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不想插手掺和,他也找不出自己在此多停留一分一秒的原因,少年的眼神是那么冷淡无情,就像往日一样。
比寒潭还冷,比烈日还凶残。
他的脚步声轻轻地回响在这层地下室里。
他的眸底捕捉不到任何一丝人类本该有的情感。
“纪星觉!”
刹那间,女孩无助的呐喊声从身后传来,如同清泉从悬崖壁上坠落,轻轻地砸中他心底的这片冻结成一片寒冰的河流。
恍惚间,少年有些无措,他蓦然停住脚步,认真地回想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听错。
四周是那么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与少年而言,女孩的求救呐喊声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道铜墙铁壁在他身后将两个地方的声音阻断。
玉秋萤的衣服快要被撕破,她哪怕再害怕、再绝望,也要拼命抓住这最后的一丝希望。
“纪星觉!我知道,你叫纪星觉!”无助的泪水在她眼里打转,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但是她依然在努力地往前看,那是她最后的一丝希望。
她想赌一赌,赌纪星觉会不会回头。
眼见男人就要往下扯掉玉秋萤的校服裤子,少年手上的力道忽然消失,左手提着的书包滑落跌地,他眨眨眼睛,心事重重地转身,快步走到玉秋萤身旁。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纪星觉将两个男人踢开,仿佛手上的拳头感受不到任何痛,他机械般地朝两个男人打去,一拳接一拳,眼里没有温度。
“我错了我错了,我们求饶还不行吗,别打了——”
男人抱头蜷缩在地,另一个已经被狠狠揍过的男人倒地痛得不断□□。
少年看了眼躲在墙角害怕地缩成一团的玉秋萤,举在半空中的拳头蓦然放下,冷眼盯着被压在地上的男人,语气淡漠到了极点:“谁让你们来的?谭生宥?不是说好了,给我三天时间吗?”
“是,就是谭生宥。他等不及了,就让我们两来探探风。”男人抱住自己的头,趁着少年没有继续再打的间隙,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少年又朝他的脸上挥了一拳:“说谎。他并没有派你们来,是你们自作主张,对吧。”
男人在心里骂声不断,暗自嘀咕——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们错了,我们真的只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男人闭上眼睛大声求饶。
纪星觉站了起来,冷眼盯着地上的两个人:“滚远点,再有下次,我必告诉谭生宥。”
“是是是,我们绝对不会再有下次!”男人跌跌撞撞爬起,和另外一个男人彼此扶着,迅速地爬了出去,仿佛那是百米冲刺的赛道。
烟尘被他们卷起后又缓缓飘落。
纪星觉心不在焉地转身,面向惊慌失措蹲在地上的玉秋萤,过了很久,他以冷漠的嗓音开口:“害怕了?”
靠着墙壁的玉秋萤目光落在眼前的纪星觉脸上,她默然地注视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方才的所有恐慌仿佛在这一刻全都消失殆尽,而纪星觉的眼神里,似乎也有着吸引她的东西。
只见她背靠墙壁缓缓站起,两只手撑在身后凹凸不平的水泥墙面上,依旧一言不发。
料到她会保持沉默,纪星觉随意看了眼墙角里被流浪狗撕扯得七零八碎的塑料袋,往前向她走近一步,目光里满是审问和冷漠。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如同在用眼神审视她的灵魂。
玉秋萤面对纪星觉虽然也有些紧张,但绝对不同于方才的害怕和厌恶,这一刻,她只因为年少的悸动而忐忑而紧张。
他本就有一张很好看的脸,气宇不同于寻常人,眉宇之间虽有不属于他这个年级的冷漠,但他眼神深处所藏着的一种情感似乎总在吸引着玉秋萤。
她漫不经心答:“碰巧看到了,老师的名单最后一页多出了你的名字。”
只见纪星觉漫不经心一笑,随后走到玉秋萤面前,右手毫不犹豫伸出,将她的脖子牢牢掐住,这一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危险。
“说谎,你根本就没看到,玉秋萤,你要是想找一个借口,起码也得找一个令人信服点的。今天你在办公室,根本没机会看。”
“被你看穿了。”忽然之间,少女的脸上出现一抹笑。
这抹笑是如此突然,令纪星觉感到诧异、疑惑、不解。
“你在笑?”纪星觉的目光向下,落在他那只冷冰冰掐住玉秋萤脖子的手上,眼底皆是无情,“玉秋萤,现在只要我动动手,你就会丧命,你不害怕?”
“我当然不害怕。”玉秋萤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尽管他总是给人一种窒息的距离感,但玉秋萤好似一点儿都在意似的。
“因为我敢赌,纪星觉,我赌对了,你刚刚的的确确回了头。”
心底一片冰冷的少年不屑勾勒起嘴角,声音低哑,“你又凭什么敢赌?”
玉秋萤开始感到窒息,她的两只手出于生命的本能去抓住纪星觉的手,想要将他的手扳开,但少年手上的力度实在太大,她不能改变丝毫。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这是秘密,你若是想知道,现在就放开我。”
“跟我谈条件?”纪星觉的目光像烈火一样灼热,他注视了她许久,随后爽快地将她放开,笑容浅淡,“好啊。”
他朝艰难呼吸的玉秋萤凑近些,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但前提你得记住了,若你反悔,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总算缓过来一些的玉秋萤抬起脑袋盯着他,之前的所有恐惧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只有傲气,振振有词,“你放一百个心,我记住了,记得深刻得很!”
说完,她有些埋怨地盯着纪星觉:“你说你也真是的,刚刚用那么大的力气做什么,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纪星觉感觉自己恍若出现了幻觉,他扭头盯了她几秒钟,随后收回目光,声音和神情一样淡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搞得好像我们很熟一样。”
“我怎么说话是我的选择,你就算忍耐心不怎么样,但也管不着我,对不对。”
玉秋萤撅着脑袋注视他。
纪星觉冷冷一笑,“现在的你和刚才害怕恐惧的你真是判若两人。”
他捡起放在扔在地上的书包,朝玉秋萤缓缓走来,目光里皆是揣摩,“我很难不去怀疑,你背地里还有别的目的。”
玉秋萤拍拍校服上衣的灰尘,漫不经心道:“有目的又如何?”她抬起目光同他对视:“纪星觉,无论我有何种目的,我也不会伤害你,这一点你永远可以放心。”
“呵……”
天光暗淡的地下室里传来少年冷冷的嘲讽笑声,让周围的一切不禁感到背后发凉,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眨眼之间,他便走到玉秋萤的面前,眼神里充斥着杀意,“玉秋萤,说这种话,你还不配。”
他说的话很难听,就像暴风天气中的沙尘,席卷着玉秋萤简简单单的心,给她的世界蒙上一层灰暗,可是尽管如此,她依然告诉自己——没关系,真的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