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母姐妹
“沈知,你能不能,能不能乖一点,算我求你,哪怕不是为我,就是为你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请你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成吗?”
对于面前盲眼女人流露出的饱含着浓浓无奈的话语,沈知很是不解。
沈知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这样鲜明又复杂的情感,只能安静的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沉默着看向那女人。
“警察同志,又麻烦你们了,是我又没管教好我妹妹,回去我一定说她,谢谢你们,真的谢谢。”女人不住点着头表达自己的歉意和感激。
“没事没事,不用这么客气,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责任,早点回去吧,沈情,这天寒地冻的,也别对小知太苛刻了,容易有逆反心理。”警察同志显然是见惯这对姐妹时不时就要上演这么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不过这次小知姑娘实属走得远了些,都到隔壁市去了。
沈知同父异母的盲女姐姐——沈情,她是个很温婉的女子,面相柔和,眉眼却带锋利略显清冷不过并不妨碍她让人见了就忍不住的心生怜爱,可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实际是个极其淡漠的人,仿佛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她始终保持着自己看客的身份。
“沈知,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来警局带你回家,如果再有下一次离家出走,你就自生自灭吧,反正你爸已经死了,你妈拿着留给你的那一半遗产也已经跑出国不知所踪,剩下我一个亲人,反正你以前也看不上我,正好不如以后我们分道扬镳,省得我养你。”沈情语气淡淡,仿佛面对的不是她的血脉至亲只是个随处可遇的陌生人。
沈知许是被突如起来的即将被抛弃的话砸懵了,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我们难道不是姐妹吗?”
即使冬日的太阳再亮眼,也抵不过阵阵不停歇的寒风,刺人心骨。
沈情拄着导盲拐杖的手骤然收紧。
“姐妹”,她是真没想到能从刁蛮大小姐沈知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以前的沈知从来都是句句讽刺她,“怎么,不装你的好姐姐人设了,没趣,沈情,你恶不恶心,平时在家里一副瞧不起任何人的模样,到了外头还要演什么关心妹妹的戏码,你不觉得膈应吗?反正我看着恶心。”,要么就是看不上沈情这个天生瞎眼的姐姐,对她施以各种恶毒的话语与玩弄。
“别叫我姐姐,你不是说过,我一个瞎子没资格当你姐。”沈情心里想的如何没人知道,言语里倒是尽显刻薄。
沸沸扬扬两天不止的白雪铺了满地厚厚一层,树上的枝丫挨不住千斤万斤的鹅毛尽数抖落唯余丝毫孤零零的挂着,地上的软雪踩一脚踏实了,听一声咯吱。
“怎么,长本事了,能独自跑到邻市去,自己家的车倒是不知道停在哪儿了。”
沈情的眼睛生得很是漂亮,琥珀色淡淡的眸子,阳光一照便显金色,只是可惜这样的眼睛却看不见太阳。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想要弥补沈情,她的耳朵灵敏得很,极细小的声音在她耳中都能被无限放大。
就像现在她靠着耳力分辨出沈知没乖乖跟在她身后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沈父几月前突发急症离世,按照遗嘱沈家的不动产大女儿沈情得一半,剩下一半留给小女儿沈知及其母,但公司却是由沈父早年收养的义子顾旗打理。
本来按照遗嘱,哪怕沈情沈知两人闹个一拍两散,沈知也能独立生活,毕竟两人不仅有房子还都有公司股份。
事情就出在几天前,顾旗前往沈家告知沈情沈知的好妈妈暗中将原属于她们两人的房子和股份全都变现,如今已经卷着钱逃到国外去,不料却被彼时仍住在一块儿的沈知意外听到,几人自然是大吵一架,实际应该说是沈知一对二吵顾旗和沈情,沈情管不了这个撒泼的妹妹早早回了房间,留下顾旗一人面对狂风暴雨,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大概沈知又受不住“委屈”,昨日沈知再度离家出走,直到今天警局通知沈情前来领人。
沈家的司机把车停在警局百里开外的商业街旁,是沈情吩咐的,自从沈父离世后,沈家就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那么大一个公司难得白白便宜了个没血缘的养子,要是此时再被爆出沈家两个女儿频繁出入警局的新闻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沈父的养子顾旗比沈情大上两岁,两人青梅竹马,虽不是亲兄妹但胜似亲兄妹,沈父和沈情的母亲离婚后,带着两个孩子再娶了沈知的母亲,沈知今年刚刚成年比沈情小四岁。
雪季总是寂静,沈知小心翼翼的道歉被衬托的格外明显,一句对不起,这是沈情今天第二次被冲击到了,沈知哪里会说这三个字,从来都是固持己见,顽抗到底。
“呵!”沈情没了数落她的话头。
意外常常发生在不经意间,引发的连锁反应,一些会给人带去痛彻心扉的感受,也有一些会成为新关系新生活的开端。
沈情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身子正因打滑的脚步而摇晃,一双别处的手先她一步伸出去扶着稳住她的身形,她下意识的用空闲的手抓住。
“嘶”,就听沈知倒吸一口凉气,沈情转定把手瞬间抽离,“怎么,我抓疼你了。”
“不是。”沈知将自己的手翻个来回,一处处的触摸寻找到一道细小的口子,“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被划了个口子,但是没关系,不是很大。”沈知作祟般的用手不住的按按那处伤口,又疼又痒,让人上头。
女生大概都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手上就会多出一道细小口子,亦或者胳膊腿上多出碰撞造成的淤青,偏偏作死的忍不住想去按压,最后痛的鬼哭狼嚎又欲罢不能,可能多多少少有点受虐倾向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