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死
圣诞节那天宋荳本想找赵素素和她一起去，无奈素素居然说她有了安排，她有点疑惑这个安排是什么，但是赵素素只是支支吾吾不肯说，宋荳只好作罢。
节日当天班上的人少的可怜，上午还零星有几个人来，到了下午，整个班级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越来越冷，班级里没有人气，热乎气也很少，她坐在那里瑟瑟发抖，看了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拿上东西准备先去小卖部买杯热牛奶暖暖手，然后去找蒋景同。
蒋景同他们在学校的大礼堂排练，就是当初举办欢送军训教官仪式的大礼堂。它有点像大学的阶梯教室，如果都坐满的话，估计能容纳将近五百人。礼堂四个角分别有一个门，平时学生们过来听讲座或者参加活动都是从后面的两个门进来。不过因为现在不是开放的时间，所以后面两个门都是锁住的，宋荳在外面绕了一圈才找到开着的一扇门。
她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正在排练，于是她在一个应该是后台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准备等蒋景同他们排练结束。她坐的位置前面正好有个屏风，看起来应该是要用的，但可能因为现在在排练，屏风搬来搬去也挺麻烦的，所以就放在了这里。
宋荳一边咬着牛奶吸管一边听着舞台上的动静，蒋景同的声音低沉，但极具有辨识度，她一听就听出来了，不过可能是背台词太痛苦，他说起话来没什么感情。反而是饰演虞姬的关蓉，感情充沛，声音清脆，到关键的地方居然还有几丝哭音。宋荳心想，怪不得她有去考电影学院的自信和勇气，这脸蛋、这演技，真是叫人自叹不如。
虞姬已经抹脖子了，排练也快结束了，宋荳摇摇手里已经空了的牛奶盒，四处逡巡，没有看见垃圾桶，于是她只能出门去扔。
回来之后，排练已经结束了，有人嚷嚷着快要下雪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吃饭，她担心跟蒋景同错过，于是赶忙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走近屏风时，她忽然听到关蓉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整个人一僵，仿佛定住了一般，刚刚还在往前的脚此时仿佛中了咒语一样，往后退了几步，她躲在了屏风后面。
她知道偷听不好，但是她现在管不住自己的脚，也管不住自己的耳朵，除了心跳的咚咚声，现在她只能听到那两个人的声音。
“景同，上次在小区里碰到阿姨，她问我是不是理科班管的比较严，每个周末都要去上自习呢？我知道你其实是在给宋荳补习物理，所以帮你圆了过去。不过，你还要给她补习多久呢，她的物理成绩到现在还没有进步吗？”关蓉的嗓音一直都很好听，说话也很温柔。
“物理本身就比较难学懂，而且四班的物理老师讲课的方式我很熟悉，虽然讲的详细但是很少去引导学生去找解题的思路。而且我周末确实是去自习，你没必要替我遮掩。”
“哦，原来是这样啊。”关蓉轻笑了一声，然后话风一转，“你觉得宋荳怎么样呢？我可是听说，她喜欢你呢。”
这句话仿佛一声雷炸在宋荳耳旁，她的脸和耳朵顿时变得通红。她终于知道那股异样的感觉是什么了。
每个周末看到他如约而至时她偷偷扬起的嘴角，每次他坐在旁边耐心给她讲题时她心中不自觉的雀跃，球砸到她后他面上的紧张和关心；他打球的样子，他睡觉的样子，他笑、他生气、他洋洋得意，每个样子仿佛胶刻一样早已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了。
或许她早就在心底把自己和喜欢他的其他女生偷偷做了对比，只不过她一直把自己龟缩在坚硬的壳里，她自卑，她胆小，她不敢承认自己早就已经动了心，所以她一直在回避这份感情。
眼下这四个字居然从关蓉的嘴里说了出来，宋荳手足无措，甚至想拿手捂住耳朵，她有点不敢听蒋景同的答复了。
他会答复什么呢？像素素说的，他对自己真的和对别人不一样吗？
那边久久没有回复，久到宋荳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时，他开口道：“别瞎说。”
“真的，你不信？那你对她呢？你喜欢她吗？”
宋荳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心，指甲嵌入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记。
这次他回复的倒是很快：“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高中不会谈恋爱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她对吗？”
几个男生哄笑道：“别开玩笑了关蓉。宋荳整天带着个黑框眼镜，每天还阴沉沉的不说话，只知道死读书，她们班男生估计都很难注意到他吧，更别提蒋景同了，你可是不知道，这小子眼光高着呢。”
“如果你不喜欢她的话，为什么一直在帮她补习物理呢？听冯俊他们说，你每个周末都不跟他们去打球了，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我帮她补习物理，是是因为”蒋景同结结巴巴，仿佛是在给自己找理由，“是因为我之前看到她看着自己的物理成绩要哭，看她可怜才帮她的。”
关蓉咯咯的笑出声：“是啊，我一直知道你喜欢的根本不是那个类型的。冯俊他们说你的理想型是fbb呢。”
旁边的男生七嘴八舌道：“可不是可不是，宋荳那张脸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到。”
“是，她跟fbb完全是两个类型，单眼皮小眼睛，鼻子也不够挺，头发有些枯黄分叉”
宋荳听到这里已经死死捂住了嘴巴，眼泪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抹脖子的仿佛不是刚刚舞台上的虞姬，是她，是那份尚未点明就已经逝去的青涩的爱情。
她不是没听过别人对她外貌的评价，她自然知道自己长什么样，说的好听一点就是大众脸，小的时候玩过家家她也很羡慕电视里那些光彩照人的美女，于是在心里不厌其烦的想象自己就是那个样子。
但是自己知道和从别人嘴里这么直接了当的听到完全是两回事，尤其是这么说的人还是她一直暗恋的男生，这个男生还是在另一个漂亮的女生面前这么评论她。
她想找个地方嚎啕大哭，但是显然这里不是个好地方，于是她只能大口呼吸，然后把哭声都咽到肚子里。
她现在不想再看见蒋景同，尤其是现在她哭的这副狼狈的样子。
去他的fbb，去他的可怜虫，做你的外貌协会吧。她在心里恨恨的想。
转头看见自己买的巧克力还安静的躺在那里，她劈手拿过，急匆匆的出了门，丝毫没有犹豫的扔进了垃圾桶。
蒋景同看见礼堂的门还在微微颤动，疑惑的问道：“刚刚有人来过吗？”
关蓉俏皮一笑：“可能是刮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