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声的知己
羽林军将军桓彦范领命之后，迅速关闭城门，开始各个客栈地搜捕。
与此同时，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同时出动。
狄仁杰也被召来，配合案子的侦审。
然而，直到第二天黄昏时分，整个长安城全部搜遍，而且抓了数十个可疑凶犯，
但真正的凶手，依然逍遥法外。
狄仁杰，桓彦范等人，觐见李治与武则天，禀告了结果。
天皇天后大失所望，悲伤不已。
众人都很清楚，明崇俨的死，直接关系到高宗李治的风疾，是否能够痊愈，
李治和武则天怎能不伤心欲绝！
不一会儿，武则天一个人从内殿出来，狄仁杰等人还在等候。
“整个长安城都没找到真正的凶手吗？”
此时武则天情绪已经冷静多了，于是便问道。
桓彦范回答道：“回禀天后娘娘，只有一个地方没搜过，是……”
“你想说太子府没搜过？”
桓彦范点了点头。
这时狄仁杰说道：
“臣认为，即使进入太子府，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该抓谁审问，
真正的凶手，极大可能会矢口否认！”
武则天低眉冷目地说道：
“你们认为太子的嫌疑最大？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这时御史裴炎说道：
“启禀天后，虽然明正谏为人处事，有些乖张，但都不是关系利害冲突的大事，
因此，朝中官员都不会与他结仇，更不会希望他死，
而最希望他死的人，就是获利最大之人，而且是间接获利！”
武则天非常清楚，裴炎说的正是太子李贤，
明崇俨一死，高宗李治的风疾，就没有人帮他医治，等于李治的生命又危险了，
如果李治驾崩，那太子李贤，就会顺理成章地登基继位。
武则天内心无比地愤恨，脸色通红，杀气微露，低声骂道：“这个逆子！”
声音虽小，但狄仁杰等人，依然都听进了耳里。
从皇宫出来，几个大人一头雾水。
“我们怎么办？”，裴炎问道。
众人都摇了摇头，只有狄仁杰叹了口气，
“哎，事情很明显，只是还没找到证据，皇后也没办法，但毕竟是亲生儿子！”
桓彦范问道：“那就这样不了了之啦？”
裴炎沉思道：
“我看未必，据说宫中流传，太子李贤不是皇后的亲生骨肉，而是她的姐姐，已经死去的韩国夫人的骨肉。”
桓彦范一听，顿时吃了一惊，“哦，裴大人的意思是，陛下舍不得，皇后舍的？”
狄仁杰却显的有些担心，于是提醒道：
“有这等事，裴大人不可妄传！”
裴炎听了有些生气，微微昂着头，不屑的说道：
“这件事在宫中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很多人知道，桓将军不是也知道嘛？”
桓彦范点了点头。
狄仁杰其实也知道，但却一直不想理会，然而此刻却开始有些相信了。
这时裴炎又说道：
“我看呐，既然皇后也没说什么，我们也不需要做什么，先封存起来，定为悬案，等到有了新的证据，再说不迟！”
“那就这样了？”，桓彦范还有些不依不饶似的。
“那还能怎样，好了，你们不走，我可要打道回府了，各位！”
说完，裴炎来到自己的马车前，上了马车就走了。
狄仁杰也和其他几个人，告别离去。
几日之后，明崇俨风光大葬。
又过了几天，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太子府也重新欢声笑语起来。
皇宫里，李治经过明崇俨之死的打击，再次病重了。
狄仁杰独自来到明崇俨的墓碑前，点上了一炷香，又拿出好酒，自斟自饮起来。
他是来悼念这个不是朋友的朋友，原本他们有共同的计划，扳倒太子李贤，
但如今已经死了一个，这让狄仁杰心情极为哀伤。
没过多久，突然来了一个老头，看到狄仁杰便上来打招呼。
“请问，您是不是狄仁杰狄大人？”
狄仁杰非常震惊，他不认识这个老头。
“我是狄仁杰，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
“大人不必认识我，我只是明崇俨明老爷府上的一个老家仆，
是我们老爷出事之前，托我给您带封信，
他说，如果他不幸被人暗算，狄大人能够来给他上坟烧柱香，就让我把信交给您！”
狄仁杰一听，暗自庆幸起来，于是问道：
“原来明兄早已经料到，……，信呢？”
老头伸手入怀拿出一封信，交给了他，说完，便走了。
狄仁杰想也没想，正要打开，突然感到不远处，好像有人盯着他，
于是赶紧把信塞入怀中，骑马跑了。
总算安全回到府上，然后赶紧拆信一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才明白，
原来，明崇俨如此乖张行事，大肆宣扬太子李贤的不是，
同时又大赞另外两个皇子，除了他知道李贤干的坏事之外，他还是不得已为之。
……
看完信后，狄仁杰内心痛惜，失去了一个怪异的朋友，同时也纠结起来，
他纠结要不要把信交给武则天。
第二天，狄仁杰还是决定将信交给武则天一看。
于是，当早朝退朝之后，狄仁杰单独留下来，面见了武则天。
武则天看到信后，半天说不出话来，眼泪却已经流了出来。
信中说道：明崇俨虽然暂时用药压住了高宗李治的病，但也只是暂时的，最终还是逃不过宿命，他心中愧对天皇天后的宠爱。
同时，信中还透露出，前太子李弘的妃子裴氏，曾经派遣她的贴身奴婢小红，来打听打胎药的事，所以，他知道裴氏做了对不起太子李弘的事，而后来太子李贤的人，也派人来打听此事，所以明崇俨才猜出，裴氏有了身孕的始作俑者，正是李贤。
武则天看到这一切，脸色阴沉，似乎终于下了决心，要做一件大事。
这时，看到狄仁杰还在一旁，于是情绪缓和了一下。
“狄爱卿，没想到你和明崇俨，还是好朋友！”
“回天后的话，其实，也不算，但只是有些共同的目标而已。”
武则天猜出狄仁杰想继续说太子李贤的事，于是便岔开话题。
“陛下非常欣赏你的才华胆识，有爱卿这样的直臣，陛下会非常欣慰，
只不过，很多时候，太直性了，会造成悲剧，你懂吗？”
“天后放心，臣并不是迂腐之人，懂得何时进退，
还要请天后不要过于自责，不要过于哀伤，人各有命，理应顺其自然，
再说，陛下能有今时今日，这都是天后的功劳，
天后的赤诚痴心，对陛下付出的一切，上天是看在眼里的，也做出了回应，
相信陛下，还有百官，心里都是知道的！”
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为了某人做出牺牲，内心中当然希望被知道，被认可。
此时，狄仁杰借着明崇俨之死，非常肯定了武则天对李治的奉献付出，
对于武则天来说，世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都是她该做的，
因为她是皇后，更是人妻，理应履行作为妻子的责任。
然而问题的诡巧之处在于，李治的不治之症，如果早几年死去，也没有任何人觉得蹊跷，也不会有人指责是武则天所为。
武则天完全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对李治的悉心照料，
如此这样的话，李治也不会活得这么长了。
武则天自己当然明白，天底下只有李治知道她的辛劳，
此时，又多了一个人，狄仁杰也明白她的付出。
也因此，武则天对狄仁杰的欣赏和喜爱，渐渐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