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大珠落玉盘
严琐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他坐在村委会的窗户前,眼神早已被疲惫和困惑所吞噬。窗外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他那略显凌乱的头发上,映照出他苍白而憔悴的脸庞。他的眼睛仿佛两颗沉重的铅球,沉甸甸地挂在眼眶中,偶尔抬起,也只是黑洞洞的二层小洋楼。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未干的口水,那是他不知不觉中因为疲劳而流下的。他的头微微低垂,几乎要碰到桌面,似乎已经陷入沉睡。但每当他即将陷入梦乡时,苗嘉辉都会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这时,从村子的另一个方向驶来一辆汽车。苗嘉辉叫醒了严琐,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用力地甩了甩疲惫而沉重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
汽车缓缓地开进了这间小洋楼的车库里。车库的门关闭,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严琐叹了口气,“苗所长,这曾颖怎么跟个耗子一样。她就不能白天谈生意吗?哪有黑灯瞎火的在那谈生意啊,能看得到合同上的字吗?”
苗嘉辉指着车库的方向说:“谁说晚上不能谈生意了?谈生意也可以在床上谈啊。你说的没错,曾颖确实是一个昼伏夜出的耗子,而且还是一个有很多很多手段的耗子。”
严琐实在困的不行了,他打了个哈欠说:“苗所长,她这么晚回来究竟是要干什么啊?”
“当然是回来睡觉了,耗子也有累的时候。你要是困了就先去村招待所睡吧,我再盯会儿。”
严琐拍了拍还精神焕发的温繇,“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困呀?走吧,快点回去睡觉了。”
温繇一脸鄙夷地说,“我不困,要睡你先睡。而且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块睡了。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把所有的被子都抢完了,然后让我喂饱了蚊子呀。”
严琐说:“哎呀,那是意外,意外。”
温繇说:“你睡觉怎么就跟长妈妈一样?合着你睡觉搁这跟她老人家看齐呢?”
“得了得了,我知道你是一点都不困。嘴皮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溜。”
“我也没说我困啊,而且我的嘴哪有你溜。你啊,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明天咱俩陪苗所去她那房子里去看看。不过我发现一个非常匪夷所思的问题。”
严琐一下精神了许多,“什么?”
“曾颖每天晚上…”温繇看了看手表,“每天晚上十一点回来,然后每天早上七点又要出门。叶荣告诉我,靅霐酒店的老板候璋曾经和一个和曾颖高度相似的人有过交易行为。不过,候璋被我们控制起来后,曾颖就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了。所以候璋很有可能和曾颖有金钱上的往来,至于他们买卖的东西是什么,候璋拒不交代,叶荣也就暂时没法继续了解。”
严琐问:“那晁悦薇口中的那个霍兰他们调查了吗?”温繇摇了摇头,说:“候璋和东子他们并没有见过霍兰本人,甚至是不认识。倒是毛胜利承认了自己曾经通过别人和霍兰保持过一段时间密切交往,这个中间人就是叶荣说过的某短视频平台网红‘讨口子’。而东子又是将拐骗来的女孩子通过‘讨口子’介绍的买主卖出去获利的。”
严琐本来就有点困,温繇这一下那一下的弄得他有点懵。他说:“你等我理一下,东子通过‘讨口子’买卖女孩子,毛胜利又通过这个‘讨口子’和霍兰发生了联系。那么,这个‘讨口子’会不会就是一个重要人物。不过,曾颖和候璋究竟在交易什么?”
“叶荣还告诉我,东子和‘讨口子’联系过,但是对面是一个女生接的电话,女孩儿扬言要报警抓东子。而且叶荣说,抓捕东子的时候异常的顺利。”
“这有什么问题吗?你觉得‘讨口子’的大义灭亲行为很反常?”
“没错!如果不是因为东子的可利用价值不高,对面是绝对不会让我们接连取得这么多胜利的。”
“没事。至少我们大致能掌握毛胜利存在拐卖妇女的违法犯罪行为,现在只需要求证毛正源是否知道这件事,如果毛正源不知道,那么不知者无罪。”
“你怎么会扯到毛正源身上的?”
严琐把自己的想法统统说了出来,他认为拐卖妇女的情况只要坐实,毛正源绝对是跑不掉的。“高国富告诉我,我父亲在当年接到匿名举报时候,举报人曾经向我父亲提到过毛正源的收入异常问题,还刻意强调过毛正源最近几年年的年收入远远超出他的工资。高局觉得毛正源绝对不可能仅仅是参与拐卖妇女这么简单,他的身上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一切,是你的猜测还是基于了一定的事实?”温繇问道。
严琐很生气,目前一切不利的证据通通都指向了毛正源。而温繇在这个关键时刻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他一时难以接受。“你觉得呢?我知道,你严谨、你客观。你又没有失去父母亲。你,只是省公安厅派下来帮忙调查这起发生在泰云的悬案罢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什么关键性线索吗?你抓到凶手了吗?!”
“严…”
“你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这个案子可能不仅仅是一起普通的拐卖妇女案,拔出的萝卜究竟会带出什么泥我不知道,但也轮不上你来对我的猜测指手画脚、评头论足!我告诉你,这起案子不需要你管,你的专业课没有教你如何处理拐卖妇女案,我说的没错吧?”
夜色如墨,一对曾经亲密无间的身影此刻却如同陌路。刚刚结束的单向争吵如同冰冷的寒风,撕裂了原本宁静的夜。
温繇倚靠在墙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他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仿佛在寻找一丝安慰。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他一时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时间都静止了,只有他的呼吸声在夜空中回荡。
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变得遥不可及,曾经的亲密无间此刻已荡然无存。
温繇的内心则充满了恐惧与无助。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关系会变得如此糟糕,他明明那么爱他。可是现在,他却离他越来越远。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仿佛被无尽的孤独包围。
夜色更深了,周围的一切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只有温繇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挣扎在默默蔓延。
街角的路灯下,严琐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他独自站在那儿,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
他深吸一口烟,透过烟雾,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深邃。星辰如海,严琐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他仿佛又看见了父母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心灵透明,如露珠,不获世之滋垢。
泪眼闪烁,似繁星,可与日月争光。
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那支烟为伴。他默默地抽着烟,让烟雾带走他的不满和愤怒,但他的眼神却始终未曾放松,仿佛在告诉世界,他的内心仍然充满了不满和抗议。
在这寂静的街角,严琐一个人抽着闷烟,他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很长,就像他内心的不满和愤怒一样,无法被忽视,也无法被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