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西望长咨嗟
叶荣很快就康复了，这得益于曹沐的悉心照料，当然也少不了朱艳和于琪在外面为调查这件案子而奔波。
严琐给叶荣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接到局里的电话，值班人员说陈瑾明迫切地要见严琐，说是有遗漏没有及时汇报。
“好的，我马上过去。”他示意曹沐平安带着叶荣回来，自己要先走一步。
“哎呀哎呀，严队长可算来了，罪犯陈瑾明我呀，是足足等了三天七十二小时呢。”陈瑾明说。
严琐从他急切的言辞和刻意重读的“三天七十二小时”中察觉出，他陈瑾明是多么希望宽大处理啊，“少给我装可爱，我嫌恶心。此外，你好歹也是个商人，难道不会算数吗，是两天又十七个个小时。不过，我个人觉得你今晚看样子不会让我失望。”他摊开笔记本、打开摄像头和录音笔在一名协警的陪同下开始询问道：“陈老板，你可以说了。”，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那天不是收到短信去邮局兑换积分领取米面油嘛，兑换的积分是一桶油，我想着给我的父母送过去，然后我要了一份表单填写两位老人的住址。可是就在我填写完表单准备走的时候，银行内的一位工作人员说他们银行的行长找我有事情。虽然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盛情难却，我就在她的带领下去了行长办公室。”
“你的意思是，那个信封是公园路街道邮政银行行长给你的，我说的对吗？”严琐双手交叉，盯着陈瑾明的眼睛。
“没错，是这样的。”
“感谢你的配合。”严琐从审讯室里出来，给高国富打了个电话。
“高局啊，我是小严嘛。你来活了，快带人去查查公园路街道邮政银行行长的违纪问题。”严琐笑着说道，“我们受到新来的顾局长嘱托，决定重新审理这三起案件。现在又引出来一个银行行长，这事看来不简单啊。”
高国富摇下车窗，抬头看着严琐站在窗户边上，“我说严琐，你小子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请我上去喝茶啊？”
“哦？那我就掌声有请高局莅临指导我们工作好不好啊？”严琐也看见了市局楼下停着那辆检察院的车，“上来吧。”
高国富下车，嘱咐同行的侦查处同志去邮政银行了解一下有关情况。
“严队长，咱们长话短说。你刚才在电话里说到的这件事情，我们反贪局也是刚刚了解。你放心，我的下属已经去调查了。”高国富开门见山地说。
“高局，你也认为这只是三起简单的刑事案件吗？”
“难评。这三起案子可能指向性十分明确，目的就是在帮助我们拨开迷雾去看到某人的本性。”
经过侦查处同志的调查询问，公园路街道邮政银行行长费清华承认他确实曾经给过陈瑾明一个信封，但是是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
“立刻把他带到市公安局来，由我和严队长亲自审问。”
“收到！”
费清华坐在那，说：“我这么做，是老板让我做的。”费清华解释。
“你的老板是谁？到这份上了，你费清华还不说实话吗？”严琐大声质问道。
高国富看到严琐先唱了红脸，自己只能选择唱白脸。
他好不容易抢到一个机会，他告诉费清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然而费清华一个字也不说，严琐刚要骂两句解解心中的怒气。另一名协警推开房间门，“严队，接待室有人点名见你。”
“好小子，我会让你说实话的。”严琐指着费清华吼了一句。
来人是谭胜，他看见严琐进来，说：“录音笔就位了吗？”
“谭叔叔，看来您也是给我带来好消息了啊。您放心，咱们市局配备的摄像头摄像头都是超高清的那种。”
“小严，我告诉你一件事吧。孟雪的父亲孟烨是被章杰泉害死的。”谭胜看了眼一脸错愕的严琐，继续说着。
“我和老孟都有一位好朋友——钱德。他曾经是孟烨队里的一名队员。老孟牺牲后，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告诉我远离章杰泉。我当时还纳闷，我和章杰泉又不认识，何必躲着他呢。但是考虑到小雪，也就搬出泰云了。小雪十九岁那年，从醉酒的我口中得知了其生父母的名讳和悲惨的际遇。她告诉我她要去省委讨要说法，可是人家啊，根本就不理她。而钱德呢，在老孟的追悼会上就已经向章杰泉提出了到地方去工作的想法。”谭胜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很多，在动情处忍不住哭出了声，嘴里说着“老孟，老孟。”
严琐问道，“谭叔叔，您知道孟雪为什么会被杀害吗？”
谭胜用手帕擦了擦哭红的眼睛，说“我想是因为孟雪得罪了省里的领导，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吧。”
严琐当即就炸了，也不在乎录音笔和监控器，直接开骂道“这什么领导啊，摆摆官架子就算了，还杀害无辜老百姓，成何体统！”
谭胜安慰着说，“小严，你先别激动，万一不是这个原因呢？”
“那也不能让孟雪无辜地死去啊！”严琐的情绪十分激动。
谭胜听到严琐这么说，再次放声大哭，“老孟，达姐。我对不起你们两位啊！小雪，叔叔对不起你啊！”
末了，谭胜告诉严琐，钱德人现在就在泰云市，严琐连声道谢。
“谭叔叔，我开车送您回家吧。”严琐扶着谭胜出了接待室的门，看见曹沐、朱艳已经回来了，他们正在忙活各自手里的工作。
“严队，温主任那儿有于琪看着呢。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好嘞，谢谢你们。”
他三下五除二地部署好任务后，亲自驾车送谭胜回家了。
翌日，在谭胜的介绍下，朱艳见到了在平江区禁毒支队担任教练员的钱德。
钱老人家想起那时候的事，也不禁老泪纵横。
他向朱艳说起孟烨过去的光荣事迹，还领着朱艳回到宿舍给他展示他们获得的荣誉，朱艳在钱德的叙述中翻看着一代缉毒警察的历史。
朱艳感慨，历史很大，记载了无数名人轶事、风土人情；历史很小，随手一翻，就是别人的一生。
她想起在手机上看到的一句话，“我怕下笔太重,惊扰了烈士的英魂,又怕下笔太轻,描不出他们惊天动地的往昔。”
钱德反映，在章杰泉担任刑警队长的第二年，内部出现了丢枪事件，当所有人停职接受调查的时候。
局里以大局为重，优先处理了一起和云南警方联合展开的缉毒案。
就在禁毒队凯旋而归的当天晚上，孟烨被人枪杀在个人宿舍的床上，死状极惨。
说着，钱德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半晌，他说经过技侦的努力，确认这枚子弹的型号是配备给刑警队的，他当时立刻质疑章杰泉。
怀疑也是要有理由的。
当时正值省委到各个地方开展政绩考核工作，孟烨发现了章杰泉的违纪行为，整理了相关材料要向省委进行汇报。
但是这一切只是钱德根据孟烨的故事猜测的，至于章杰泉有没有违纪行为，违纪行为是什么，早已随着枪响不翼而飞。
但是当钱德知道章杰泉不久后就已经当上了局长的消息时，钱德显得十分不解。
他骂骂咧咧地自言自语了一阵。
朱艳听着，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她开了一句玩笑，“钱叔叔，您可真是个老愤青啊。”
“老愤青怎么了？党和人民把我培养成一名警察，现在人民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我怎么就不能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了？！”
“可以可以，钱叔叔说得对。”
钱德越说越激动，声音显得有些嘶哑，“小姑娘，我跟你说。当时我们去云南追捕逃亡的毒贩时，我的腿被他们用枪打伤了。但是我不下火线啊，我就拖着那条断腿循着一首儿歌找到了人民。人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救了我。如今，人民最困难的时候，他章杰泉又在哪里？！”
钱老人家又向朱艳问起市局这几年的变化，朱艳就把两个月内连续三起命案的事、章杰泉被检察院反贪局带走接受调查的事和市局换新局长等捡重点说了一遍。
“什么？反贪局？他章杰泉难道还受贿不成？”
但是，钱德听到章杰泉被检察院带走接受调查，手里的奖章攥得愈发紧了。
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听着朱艳把话说完。
“钱叔叔，现在还不好下结论。我们做警察的，讲求的不就是一个实事求是嘛！”
“说得对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真是老祖宗说得好啊，‘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他章杰泉终于遭报应了啊，哈哈哈哈。”整个宿舍响起钱德爽朗的笑声。
听到这里，朱艳又想起在电影《无间道2》中由张同祖老师饰演的倪坤说的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