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市局六君子
蒋君在上囚车前，转过身对严琐和温繇微微扬起嘴角，纵使他的这个笑容并不张扬，温繇却从他的瞳孔中发现他似乎蕴含了某些秘密。
但是反观严琐，他的脊背不禁一阵发凉。他清楚地感到自己的不安心情在这微笑之下被放大了上千倍，他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无法逃脱这感觉。
温繇对蒋君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温警官就是聪明，温馨提示，市局已经变了哦。”蒋君直视着严琐的眼睛，“希望几位能早日找到真正的凶手啊！”
“难道昨晚章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严琐问道。
温繇看着囚车远去，“暂时不知道。回去吧，天气变冷了。”
两人回到院子里，发现一辆银白色的尼桑，左边的车门上漆着醒目的两个蓝字——检察。
温繇冷笑一声，“哼。话说你准备好过冬的物资了吗，我亲爱的中国队长。”
“啊？过冬？”严琐脑子嗡的一声，直到看到严琐的目光停留处，他才反应过来。
“哦，这个算我的，那我们明天去‘买点物资’吧，如何？你说，章局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你怎么回事啊？真让蒋君给唬住了？怪不得后面的车打喇叭你是没听见一点啊。”温繇对严琐这时候显得低情商表示无奈，说着，顺手把严琐拉开了，好让后面那辆车过去。
车窗摇下来时，两人看见了一个穿着板正警服的人坐在后排。
车子停稳后，那人下车，走向严琐和温繇，他面带微笑的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顾梦，江宁省省委书记特意派下来的，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新局长了。”
顾梦伸出了手，“你们是严琐和温繇吧，省委常委对你们两位前期的表现大加赞赏，两个月内三个案子，厉害！”
“不敢不敢，这都是章局领导得好。”严琐握住了顾梦的手，他说这句话是为了试图从省上来的领导获取一些关于章局的消息。
可是顾梦却很不高兴，只是用力捏了捏严琐的手。
“章杰泉同志在省纪委任职期间曾经对一方人民有愧，现在下到地方来又接连出了三起命案，组织上认为他的作风有问题”顾梦指了指那辆尼桑。
“所以他是被停职了吗？”温繇问道。
“这个无可奉告，温主任不必打听了。”顾梦转身走向市局大门，边走边说，“章杰泉同志已经不再是泰云市公安局局长了，二位以后如何？”
顾梦的意思是要让两人做出一个选择来，要么跟他顾梦好好干，见面敬个礼喊一声顾局；要么跟章局好好干，一起坐上那辆尼桑去检察院接受调查。
两人当然听得懂，于是立正，敬礼，“欢迎顾局！”
“这才对嘛。”顾梦额头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回去工作吧，替我向队里的其余四个人问个好，我就不亲自过去了。”
温繇走在前面，喃喃自语，“过蒙拔擢，宠命优渥，岂敢盘桓，有所希冀。”
“奶奶今年九十六岁了，还是阿姨九十六岁了啊？”严琐打趣道。
“这不旁边有一个‘既无伯叔，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队长嘛，不过你放心，叔叔阿姨的死因交给我吧。”
温繇看着严琐摩拳擦掌，又看着他因没有正当理由对自己摩拳擦掌手足无措的样子，甚是可笑。
严琐说：“你说章杰泉会不会和我父母有这样或那样的联系？”
“严队长。我们是人民警察，凡事要讲证据，只有事实依据和犯罪嫌疑人的口供达到高度一致的时候，才能认为是犯罪。现在不是你恩将仇报的时候。”
温繇的回答坚决。
他开始回忆过去的一些小的细节。
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
显然，他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毫无头绪的。
蒋君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背后的分量可能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严琐又问：“所以呢，现在打算怎么办？种种迹象表明，我们要加班了。”
“情商在线了？”温繇白了一眼，“回头让叶荣把三起案子的和死者有关的相关资料给我一个u盘。”
“那么多？你这么爱工作不要命啦！”
“不要啦。”
严琐捏了捏鼻尖，说“别太累了嗷，解剖室有暖气吗？”
“有呢有呢，你放心，我冻不死。”温繇头也不回。
“万一呢？”
“你给自己的嘴积点德吧啊。言归正传，我现在再次郑重告诉你，市局内部有没有问题只有我们身体力行的去实践才能检验，不是靠纸上谈兵得来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现在就需要靠我们这2300多人的努力了。事情没到那份上，不要去随意猜测别人，这是最起码的礼貌。知道吗？”
正说话间，他们看到检察院的同志们带着章杰泉出来了。
严琐一眼就认出来了，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个就是反贪局局长高国富。
他向高国富挥了挥手中的警帽。
章杰泉也看到了这一幕，在明媚的阳光下，他的笑容却显得异常惨淡。那笑容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失去了应有的灿烂与温暖。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却难以掩盖眼中的落寞与疲惫。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却无法驱散他内心的阴霾，反而让他的笑容显得更加惨淡而无力。
这和之前神采奕奕，拒绝严琐继续调查韩疆的章杰泉完全是两个人。
严琐看见这一幕，不禁有些触动。
他快步跑上前去。
“高局，章局——我是说章杰泉怎么了？”
“章杰泉同志涉嫌严重违纪。而且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举报人说章杰泉有职务犯罪的可能。”
“你是说他……？”
“没错，这次不比以往了。这举报章杰泉的人直接电话打到省纪委书记的办公室了。”
“啊？那那省政法委书记同意了吗？”
“不好意思，严队长。我不能违反规定，所以具体的案情暂时不便透露。”高国富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他在这个时候对严琐产生戒备心理不无道理。
“理解理解。”
高国富伸出手，“这就对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相信我们反贪局，我们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再见！严队长。”
听到这句“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章杰泉的眼神更加扑朔迷离。
“高局慢走，恕不远送。”
温繇听完两人的对话，跟严琐说，“看来这件事非同凡响啊。又是省委书记亲自安排新任局长，又是举报电话打到省纪委书记那里。这个冬天，难嗷哦。”
“我还是不明白。省政法委书记管理一个省公检法三家的工作，他对这件事难道没有发表看法吗？”
“不知道，但是我估计在省委常委的会议上，他们彼此之间充分交流了意见吧。走吧，去传达顾局的意见。”
朱艳、于琪、叶荣和曹沐听了两人的叙述后，按照规定给各自的家人打电话告知了假期甚至过年都可能回不了家的准备。
朱艳本来要去看朱丽的，但是父亲表示医院那边有他，让她安心工作。
她最终没忍住，两行泪打湿了双手。
于琪在旁边一直安慰着。
曹沐和叶荣本来要一起跟大家说个好消息，眼看朱艳哭成了泪人儿，便咽下了嘴里的话。
严琐按照温繇在路上的提示，迅速安抚队员情绪。他按照每个人的资历和能力分发给相应的任务，他向众人传达着温繇的意思。
“尽管这三起案子极大地提高了我们泰云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威望，可是省委在这个时候对章局进行突然性调查，并立刻换下来一个新的局长。这让我和温繇感到意外，我能理解大家此时此刻的情绪。但是有关章局为什么会被省纪委排下来的督察组调查以及章局是被人操作了还是另有原因的问题，我想是需要大家去共同努力的，说的难听点，章局是我们的老班长，他现在的处境可以说很危险，他的清白就在我们身上了！”严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严琐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章杰泉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这么说是有点私情在里面的。
温繇把他的水杯给他，就着严琐的话说，“愚见认为，这三起案子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章局下台。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同时这也是对我们刑警队的考验，如果我们没有尽最大的努力去换取正义，我们势必会遭到调查，甚至脱下这身衣服。但是，我需要告诫大家，在任何时候，除非有九成的证据确定，其他任何时候，不得随意怀疑每一个同志。”
两大段话，说得四人无地自容，说得四人义愤填膺，他们齐刷刷的向严琐和温繇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