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怪人
“吃了。”
阿塞斯将萝卜和药都塞进他的手心。
宋锦末又饿又疼，此时还算清醒，对他送来的东西照收不误，也没想过是否会有问题。
不过依照现在的情况，对方就是给他毒药，他也不会拒绝。
来了这么多天，终于吃到了营养液以外的食物，味道意外地不错，宋锦末不免吃得有些急。
阿塞斯在一旁观察周遭星系，偶尔瞥过去一眼，便见他抱着大白萝卜啃得凶狠，像是几十年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阿塞斯愣了愣。
“咳咳。”
宋锦末吃得急，毫不意外被呛到，阿塞斯手边就有杯水，下意识伸手去拿。
一只机械手臂快他一步，从他面前长长横过，又原路收回，水杯稳稳落在小伊掌心，小伊体贴地替宋锦末拍拍背，用自身能量将水杯微微加热到适宜的温度，端到宋锦末面前。
“俘虏先生，喝点水或许会好受一点哦。”
很体贴很完美，要是忽略那个称呼的话。
小伊本身带有智能系统，同时也被植入了一定的人文关怀程序，对于一些人类的突发情况，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能很快反应过来做出行动。
阿塞斯放下手，顺势揣回兜里，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宋锦末吃了药，也填饱了肚子，终于是消停了下来，除了发病的时候被小伊拦着不做傻事，其他时候都在安静放空。
阿塞斯暂时没空管他，他现在需要找个安全的落脚点避避风头。
作为一位恶名远扬的星盗，不只是星盟那边在通缉他，自从跟被称为“宇宙毒瘤”的八鬼结下了梁子，对方对他的追杀也从未停止。
一人对抗一个组织，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能避则避。
更何况经过他这些年暗中调查发现，星盟和八鬼那边似乎也不干净。
一个自诩正义的宇宙和平组织，私下里和烧杀抢掠的星盗组织有勾结，不知道会造成整个宇宙联盟多大的震动。
不过宋锦末的病也需要尽早医治，不然等到他给自己修飞船，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阿塞斯最后选定了一处还算合适的星球，设定好航线便回了训练室做体能训练。
他白日里运动量大，按理说夜晚应当十分好睡，但常年保持的高度警惕心让他即使是在自己飞船上，也依旧会被惊醒。
此刻，他从床上翻身坐起，听到门外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阿塞斯立即拿出枕头下的枪，一只手打开通讯器，调出监控显示屏。
而后发现，外面有人在撞门。
这飞船上的活人满打满算也就两个。
阿塞斯看他脑袋直直撞在墙上，像是短路的机器，只知道重复做着相同的动作，更像是不知道疼痛。
他不知道这人又在耍什么花招，但大半夜像个游魂一样来撞他的门，显然不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
阿塞斯按了开门键，门自动收缩回墙内，宋锦末依旧保持着撞门的动作，惯性作用下往前扑去。
而后脑袋撞到了阿塞斯的胸口。
“啧。”
力气还不小。
借着壁灯微弱的光，他把人扯开，刚想说话，就看到对方红肿的额头，以及紧闭的双眼。
他愣了愣，抬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喂，小俘虏？”
后者没有丝毫反应。
小伊游魂一样从后面飘出来，“主人，俘虏先生好像在梦游哦~”
不用它说，阿塞斯也能看出来。
听说梦游的人不能贸然叫醒，可能会让人感到恐慌和焦虑。
小俘虏这精神状态已经够差了。
阿塞斯试着把人掰过身，让他出去。
没想到后者却执着地往前走。
阿塞斯忍了忍，还是没把他叫醒，而是退开两步，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后者只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却找不到。
阿塞斯抱臂靠在门边，不发一言。
宋锦末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阿塞斯以为他是准备回去，后者却在即将踏出房门的一瞬间，微微转了个角度，朝他径直走来。
阿塞斯不解，蹙眉准备后退一步，宋锦末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而后不等对方反应，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
“呃”
猝不及防的一口，阿塞斯整个人又惊又怒，却又忍着没出声骂醒他。
更多的是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咬他。
一个人梦游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压力太大导致，或是在梦中将现实的某样东西代入，形成刻板动作。
他觉得，小俘虏这么做肯定和他过去的经历有关。
不过
阿塞斯垂眸看着他，观察他脸上微微疑惑的表情，觉得对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演下去的情况很小。
以他对对方的了解，小俘虏也不是那种会装梦游只为了咬他一口公报私仇的人。
而宋锦末已经微微松了口，似乎觉得这肉不太对劲。
他忍不住又舔了一下。
湿润温热的舌面舐过坚硬的皮肤表层，阿塞斯觉得自己应该百毒不侵的，却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操！”
他没辨认出那种诡异的感觉是什么，下意识甩开手刚想骂两句，就看到宋锦末对着空捞捞的双手，停住了动作，像是在发呆。
而后嘴角微抿，眼角露出几滴泪水，没有哭出声，只是安静流着眼泪，小声说：“好饿”
阿塞斯：“”
宋锦末并不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只知道醒来时觉得脑袋有点疼。
生病的人总是懒怠的，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放空了许久，直到听到门外有了响动，这才慢悠悠爬起身。
洗漱都是由专门的系统服务，很适合宋锦末这种四肢僵硬麻木的情况，他站在镜子前，任由机械手臂替他擦脸刷牙，透过无神的双眼，发现额头上面一片红肿。
宋锦末总是会在睡觉的时候莫名其妙多出一些伤痕，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毕竟平时被欺负的时候也总是一身伤，不在乎多这一点。
无非就是睡姿不太好，大概是撞到了床角之类的。
他面色如常，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似乎很快就忘了这回事，也没有要涂抹药的想法。
宋锦末饮食很不规律，坐到客厅看到早餐又是营养液，愈发没了胃口。
阿塞斯也不勉强他。
宋锦末窝在沙发里，没什么精神，神思散漫地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唯有一次阿塞斯从他身边路过，无意间瞥见对方手臂上有个牙印，宋锦末微微诧异。
这人为什么要咬自己？真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