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麻烦
“他这种情况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饮食不规律导致，之后我会给他开点补药，先养养胃”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锦末的世界一点点变亮。
他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这里明显不是飞船上，气温也偏低。
阿塞斯穿了一身黑色工装外套，抱臂和白大褂的医生站在一起，强势的气场即使不说话也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似乎是觉察到了对方的视线，阿塞斯转头向他看过来，宋锦末没有移开视线，安静和他对视，却又似乎只是将无处安放的目光随意撒下。
医生出去后，阿塞斯径直朝他走来，毫不客气在他床边坐下。
即使是面对病人，他似乎也不懂得什么叫做委婉，“喂，你现在可是欠我一个人情，要是没事儿就早点起来给我修飞船。”
宋锦末眼睫轻垂，“你也可以把我丢在这里。”
阿塞斯嗤笑一声，“你以为留在这里就能等到你们星球的人把你接回去么？”
宋锦末不语，他实在没有这么想过。
阿塞斯说：“死了那条心吧，宇宙中那么多星球，总有没有连接星网与世隔绝的地方。”
然而宋锦末听到这些却并不意外，他只说：“我不会修飞船。”
阿塞斯咬牙，倏地躬身凑近他，一双如野兽般凶狠的瞳眸死死盯着他，两人之间距离极近，仅靠alpha撑在床头的一只手隔开。
宋锦末惊骇了一瞬，过近的距离让他身体止不住冒冷汗，浑身僵直。
“我可以救你，也可以再弄死你。”
宋锦末呼吸凝滞，抬手想要护住脑袋。
他不怕死，却怕疼。
然而预想之中的毒打没有落下，alpha悠悠起身，“算了，看在你起不来的份上，我可以暂时不跟你计较。”
宋锦末捂住心口，心有余悸地喘息，“红毛，你真的找错人了，我不是——”
“你叫谁红毛？”
阿塞斯瞪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杀气。
宋锦末：“”
他看了看对方顶着的一头红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方只是虚张声势地炸毛，反倒是不害怕了。
“我叫阿塞斯·加缪。”
“等你好了再跟你算账。”
看着对方出门的背影，宋锦末一时间有些无语凝噎。
他都跟这个人说了千百次自己不是他要找的宋锦末，也不会修飞船，这个人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难不成他智商有问题？
宋锦末缓缓起身，看到旁边有自动热水壶，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发觉胃部的胀痛感已经消减下去了。
未来是会继续被小红毛折磨还是被杀死，好像都没什么差别。
宋锦末的处世态度一向消极悲观，加上心理疾病影响，他也不会因为对方把他送来医院就对对方改观，从而对未来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妄想。
宋锦末走到窗边，看着下面的渺小的地面，五指轻轻抚上窗玻璃。
也不知道跳下去会疼多久。
不过这里做了封窗，不太好跳。
宋锦末起身去了外面，经过走廊，看到尽头的窗正开着。
他上前走两步，趁着没人注意，爬上窗台，从上面毫不迟疑一跃而下。
耳边传来惊呼声，应该是医院的其他人注意到了他，不过这个时候再想阻止他已经晚了。
迎着呼啸风声，宋锦末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有种从未有过的松弛感。
很快，他就要解脱了。
这次，他不要再落到谁的手里，任人宰割了。
耳边一道破风声划过，吹得他衣摆凌乱，不同于高空落下时带着阻力的风，更像是从侧面破空而来。
宋锦末微微惊诧，而后腰间猛地一紧，他垂头看去，腰间缠绕的竟然是胳膊般粗细的长条银链。
仔细一看，这根本不是银链。
上面密布鳞片，带着浅淡的纹路，在阳光下显出细闪鳞光，腰间触感微凉，却如同肌肉一般鲜活有力。
宋锦末脸都白了。
这分明就是蛇！
还是蛇尾。
连尾部都这么粗，实在难以想象蛇身会有多壮观。
宋锦末想起自己曾经在阿塞斯脸上看到过的类似鳞片的印记，想起他冰冷的竖瞳以及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不由得心头一颤。
他被裹挟着，丝毫无法动弹，就这么轻而易举从半空中卷刮到地上，安稳落地。
下一秒，蛇尾已经不见，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面前的阿塞斯握紧拳头，额头青筋暴起，“谁让你跳的？！”
还不待他继续说什么，便听四周传来惊呼声，“银蛇！是银蛇出现了！快，通知护卫队！”
阿塞斯暗骂一声，戴上虚拟面具，将宋锦末一把抄起，另一边手腕上的小飞片弹出，自动形成一把压缩枪，将周围的监控破坏掉。
宋锦末不知道他用了什么传唤，只知道当他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飞行器也从远方疾驰而来。
阿塞斯将他抱上去，从里面拿出一把机枪挎在胸前，问他；“会杀人吗？”
一切发生太快，宋锦末都没从和银色大蟒的亲密接触中缓过神来，就要面对逃亡，他下意识摇头。
阿塞斯也不意外，一掌将他推到驾驶位上，“你来开，我掩护。”
宋锦末轻声说：“我不会。”
阿塞斯朝后面扫射一圈阻止他们追上来，闻言回头扯着嗓子吼道：“你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这人一看就不想活了，说不定搭上他一个还觉得赚了。
阿塞斯气得咬碎银牙，也知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抱住宋锦末的腰将人反挎到他身后，又立马上前操控驾驶系统。
宋锦末看他一会儿要躲子弹一会儿要用火力掩护，忙得不可开交，眉头都拧紧了。
从之前那些人口中对他的称呼，似乎也明白是自己让他暴露了身份。
宋锦末抿唇，这人好像真的没有想杀他的想法，反而几次三番救他。
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沉浸在想死的情绪中，偶尔也会有正常的思维和情感逻辑。
此刻生死逃亡对他来说更是宛若梦一般，却又因那颗从他身侧擦过的子弹，让他感受到了惊心动魄的真实感。
阿塞斯一把将人扑开，看到嵌入内部的子弹，不由得怒道：“你他妈想死也要挑时候，躲子弹都不会是吧？”
宋锦末只愣愣看着他，没说话。
阿塞斯深吸一口气，想起医生说的，这人心理不正常，又强迫自己冷静。
他倒是轻松，一时没看住就想跳楼，被子弹打也不会躲，跟个木头似的，从不把自己命当回事。
反倒是自己，几次救他的命，还给自己惹一身腥。
阿塞斯从没这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掳回来了一个大麻烦。
偏偏，还丢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