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狡辩
“喂,好歹是做俘虏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宋锦末站在大厅观望。
眼前是几张悬浮的椅子和宽敞的沙发,中央有一张圆桌,上面摆放了一些纸质书籍和图纸,坚硬的金属墙壁看起来冰冷而有质感。
弧形的蓝色灯管从墙内映射而出,充满了科技感和无机制的冷。
墙壁边沿有蓝色激光切割分成的一道道机械门,只是不知道那些门后是什么。
头顶是寂静流淌的星宇,脚下是灰蓝色的毛绒地毯,身边还有一个小机器人忙碌地清理卫生。
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些表面没什么异样,却又总能在细微处超出他认知的东西。
不过他没兴趣、也不想去探究这些玩意儿,在被掳来的途中,他就见识过这个男人有多厉害,也察觉到这个人不属于那战斗两方的任何一派。
很明显,那个红毛,就是这艘飞船的主人。
宋锦末猜想他是浑水摸鱼的第三方。
而他把自己掳来,没有折辱他,也没有透露自己的信息给k12星向他们要赎金,怎么看都别有用心。
不过宋锦末现在对自己本就是一副摆烂状态,他一点也不想多动脑子去为自己挣生路。
这个男人很聪明,也很强,碾死他是分分钟的事。
他看向阿塞斯,只是不解,“你不绑我?”
阿塞斯回来就洗了澡,此时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
这次他穿的是一件白色背心,露出小麦色的健硕肌肉。
他往悬浮椅上一躺,双腿交叠,姿态随意,扬起的眉宇随性痞气,看似漫不经心,但那双锐利的眸子仿佛能随时要人命。
在宋锦末的视角里,只看到那个男人坐着一把会飞的椅子朝他靠近,居高临下地笑道:“你这战斗力,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死的也不是我。”
宋锦末:“”
很狂妄,但是没毛病。
他还以为,这人不绑自己是因为还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想先以礼相待,不行再威逼,没想到
他就是单纯的看不起自己的战斗力。
连枪都没摸过的宋锦末也不能辩驳什么,他只安静站在原地,脸上和身上都是在爆炸中蹭到的灰,整个人变成了小土人,唯有一张眸子清高孤冷,煞是好看,阿塞斯却从他眼中却看不到任何具体的东西。
他太了解这种眼神了,在那些战乱不休,落后贫苦的星球上,有很多人都会露出这种神情。
麻木、凉薄、眼底看不出一丝对生的期盼。
“我很好奇,k12星有你这样的奇才,不说把你供起来,但至少待遇还不错,你怎么会——毫无求生欲望?”
宋锦末冷笑一声,“落到你手里,不就是死路一条?”
阿塞斯啧了一声,猝不及防凑近,屈指抬起他的脸,逼迫他和自己对视上。
直到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戏谑的笑,看到对方的紧张和惊恐,阿塞斯这才得意咧开嘴,“狡辩。”
这人分明在医院那会儿就是这个样子,这会儿还要把锅甩他头上。
然而下一秒,却被对方猛地推开。
阿塞斯没想到他会突然反抗,这点力气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还是让人意外。
他转头看去,却见宋锦末大口喘息着,后背紧紧贴在墙根,防备又惊恐地看向他。
阿塞斯眸色微深,不由得想到之前把人掳来的时候,因为把人抄在臂弯里,后者一直脸色惨白身体僵硬,他以为这人是恐高。
现在看来,似乎另有原因。
宋锦末见他又要靠近,眸子颤了颤,有些崩溃地蜷缩在角落,“不要过来!”
饶是阿塞斯再迟钝,也看出来了,这人有古怪。
一开始他把人掳来,除了方式不太礼貌,但也秉着以礼相待的心思,想和他合作,可这人一点都不配合,让他有点恼火。
阿塞斯在原地站了片刻,退后几步,整理了下自己的护腕,“我要是真想杀你,还会留到现在?”
他说:“不过呢,你确实对我有点用,所以,你只要乖乖听话,我就放你回去怎么样?”
剩下的话对方没说,但是宋锦末知道如果自己达不到他的要求,必死无疑。
宋锦末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缓了缓,他还是说:“你找错人了,你都做不到的事,我更、更做不到。”
“不,”阿塞斯笃定,“这个事情,只有你可以。”
见他回到了安全距离外,宋锦末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许,“做什么?”
“我的飞船出了点小问题,你只要帮我修好,我不会为难你。”
宋锦末扯了扯嘴角,“你还是杀了我吧。”
阿塞斯:?
宋锦末坦然道:“我不会修飞船。”
阿塞斯气笑了,“开什么玩笑?”
然而对上宋锦末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阿塞斯面色凝滞了一下。
他差点都要真信了。
不过随后又想到,这人心理问题很严重,k12星是出了名的科技卷王,小俘虏在那种高压环境下,多少有点被逼疯了也是可能的。
他现在连死都不怕,怎么还会受他威逼利诱,帮他修飞船?
可是他现在还在被追杀,作为一名四处漂泊的星盗,飞船就相当于他的家,他赖以生存的最后屏障。
因此,飞船受损可没他表面说得这么轻松。
这次是他运气好,偶然发现八鬼组织意欲对k12发动袭击,这才跟在后面搅浑水,又意外掳来了宋锦末一个重要人物。
不然按照k12星的防御水平,他可是很难混进去的。
不过在把宋锦末掳来的过程中,他也顺便干掉了两个拦路的八鬼成员。
原本他们就积怨已深,现在发现他也在其中有参与,肯定不会放过他。
而他唯一的筹码,就是眼前这个人。
阿塞斯咬牙,很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倏而,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死本身就是很容易的事情。”
“有时候,活着,才是最痛苦的事,不是么?”
宋锦末看到他的金色瞳眸变得阴冷,眼珠变成了蛇类一般的竖瞳,整个人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宋锦末觉得周遭温度好像下降了好几度,他却不再害怕,反而露出了然的嘲笑,“想折磨我?”
“你们的手段还真是如出一辙的恶心。”
这是阿塞斯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恨意,比起他把他不明不白掳来时那种心灰意冷的神情真实得多。
他似乎一开始就应该这样的。
可是,阿塞斯还是觉得奇怪。
心里莫名不太痛快。
你们?
除了他,还有谁?
阿塞斯本来没想真的折磨他,毕竟他没有虐杀习惯,小俘虏看起来很弱,要是被折磨死了,反倒是损失。
他最多就是想吓吓他,没想到这就被人给恨上了,让他有种有说不出的郁闷。
不过阿塞斯也不是那种喜欢解释的人,也没必要跟这个人解释太多。
如果他真的一点都不愿意配合,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阿塞斯也不会手软。
他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他一番,“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他转身,走向前方一道紧闭的大门,只见他在门边的一道显示屏前输入了什么,大门很快传出声音,“验证成功,欢迎船长!”
宋锦末见他进去后,这才在原地呆坐了下来。
许是经历过一番大起大落有些累了,他坐在原地靠着墙根就这么睡着了。
再次醒来,还是被叫醒了。
“这样也能睡着,心真大。”
宋锦末缓缓睁眼,就看到对方那一头红毛和欠扁的表情,反正他迟早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还不是个死,这么想着,他也没那么怕他了。
不由得反唇相讥,“你要真想做什么,睡不睡又有什么区别?”
“伶牙俐齿。”
脑袋上砸下来一堆布料,盖住他的脑袋。
宋锦末抬手一抓,就看到一套干净的衣服。
阿塞斯道:“滚去洗干净,别把我的飞船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