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都是活该
缠斗几番，宋锦羽恰好便回来了。
宋锦羽听宋望飞描述事情经过，也越听越冒火，矛头直指汪田中。
他恶狠狠地冲上去揪住对方的衣领，“汪田中！我爸对你那么好，这些年你在我们家当司机，也从未换过你，我也管你叫一声叔，可你居然敢勾引我妈？还想拐走她！”
他已经无法报仇了，绝不能再让人破坏他的家庭。
苏银珠却慌得上前拉住宋锦羽，“小羽，你冷静一点。”
宋锦羽怒地甩开她，“你让我怎么冷静！”
他眼眶猩红，同样痛恨在这个时候给这个家添乱的母亲，可是看着母亲凄苦哀怨的眼神，宋锦羽心里又觉得五味杂陈。
虽然宋望飞对他也很好，但他也需要在这个父亲面前伪装，伪装得聪明懂事，不争不抢，做一个完美的孩子。
因为母亲说，只有这样才能盖过那个宋锦末，让爸爸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宋望飞喜欢他这个儿子，可是他更爱一个伪装出来的完美小孩。
从小到大一直教导他、会包容他的错误和不完美的，也只有这个母亲，她最了解他，他们是利益共同体。
她知道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可是依旧没有把他给供出来，相比之下，母亲纵使犯错，也是最爱他的人。
他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父母关系彻底破裂，他总不能真的一无所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苏银珠的胳膊，急切道：“妈，你这么爱爸，怎么可能出轨，一定是他，”他指着汪田中，“一定是他勾引你的对不对，你只是一时糊涂对不对？”
“你快跟爸解释好不好？”
苏银珠却不说话。
宋锦羽心里越来越凉，声音发颤，“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才是一家人，你难道要为了一个野男人抛弃我和爸吗？”
苏银珠闭了闭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却是道：“他不是野男人。”
“够了！”宋锦羽却不管不顾，转头对宋望飞道：“爸，妈不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最近遭受的打击太大，是汪田中，是那个狗杂种强迫她——”
“啪——”地一声。
出乎意料的，苏银珠狠狠扇了宋锦羽一巴掌。
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银珠看着宋锦羽脸上清晰的掌痕，也有点后悔。
但是想到宋锦羽说的话，又狠下心来教育道：“不许这么说你汪叔叔！”
宋锦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已经记不起多少年没被母亲打过了，而这次，居然还是当场打他的脸。
“妈，你居然为了那个野男人对我动手？！”
苏银珠语塞，想要解释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倒是汪田中上前拉住她，“你别打小羽，他还小。”
宋锦羽心中悲愤交加，只觉得汪田中惺惺作态，他狠狠推了对方一把，“关你什么事，不用你假好心，你就是个破开车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凭什么勾引我妈！”
“宋锦羽！”
苏银珠突然怒喝道，“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宋锦羽情绪比她还激动，还没有意识到这两人的反常表现，只觉得汪田中十分可恨，苏银珠越是护着他，宋锦羽就越气不过，“你都跟他做出了这种事情，我说他两句怎么了，怎么，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他重要对吗？”
而此时在那一巴掌中回过神的宋望飞却是沉寂下来，眼神一直在宋锦羽和汪田中之间游移。
他突然指着宋锦羽问苏银珠，“苏银珠，小羽究竟是谁的孩子？”
苏银珠嘴唇一哆嗦，脸色瞬间惨白。
宋锦羽僵硬地转头看宋望飞，目光中满是不解，“爸，你在说什么？”
宋望飞却直直看着苏银珠，等待着对方给他一个答案，亦或者，他在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只是心底依旧挣扎着不愿意相信。
宋锦羽后知后觉，在长久的沉寂中，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缓缓看向苏银珠，只落下一个单音，“妈？”
轻得宛如尘埃。
苏银珠原本还想继续狡辩，可想到宋家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想到这些年战战兢兢的隐瞒，想到宋望飞疯了一般对她的毒打，和儿子的自私懦弱。
苏银珠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讽刺。
她这么多年一直在努力经营维系，就是希望给宋锦羽一个幸福完整的家。
可是她这个儿子，最爱的似乎只有自己。
苏银珠张了张嘴，唇边浮现一抹恶意的嘲笑，“是，你猜的没错，小羽是我和老汪的。”
宋锦羽怔忡站立在原地，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
他看到母亲带着快意和报复的笑容，看到汪田中对他投来关切的目光，看到父亲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朝母亲砸过去。
明明是疯狂又可怖的一幕，他却像是生生钉在原地，身体僵硬不能动弹。
苏银珠惊叫一声，汪田中也没反应过来，烟灰缸砸过去，她的脑袋上顿时冒了血，大股血液顺着她的额角流了下来，与她此刻的疯狂狼狈相称，宛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贱人，为了把你和这个野种接回来，我费了多大劲儿，你居然在外面给我戴绿帽子，还让我给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
“你不得好死！”
宋望飞扑上去恨不得将苏银珠撕碎，却被汪田中拦住。
苏银珠吓得跑开，血还在流着，嘴角却勾起讽刺的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根本就没想接我回去！”
反正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干脆把那些老底全揭了，谁也不要好过。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很不甘，你就是贱，孟清越是不在意你，你就越想得到她，你明知道她家里有多封建，还故意把她肚子搞大，逼她不得不嫁给你。”
“得到她之后你又不满足，你觉得她性子无趣，觉得她不爱你，又舍不得抛下耀光，才找上老娘解闷。”
苏银珠恶狠狠道：“眼看着她月份大了，你又想撇下我，哈哈，我怎么能那么容易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宋望飞目眦欲裂，“所以你就跟这个男人合伙起来骗我，说什么你有了我的孩子，其实都是骗人的！”
包括后来，苏银珠辞退了家里原本的司机，找了汪田中顶替，还借口是苏银辉找的人。
他像是突然醒悟过来，咬牙切齿道：“所以这事苏银辉也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在骗我！”
“是又怎么样！”苏银珠脸上血泪横流，她随意地抹了一下脸，“我也曾经以为你对我是真心的，可是每次孟清一个电话，你就恨不得立马飞回去。我成了被万人唾骂的小三，得不到半点好处不说，还要被你拿来维护你那可笑的深情。”
“那天明明是我生下小羽的日子，你说好要留下来陪我的，也说好等我生下孩子以后就会多陪陪我可是孟清只在电话里让你早点回去，你就毫不犹豫抛下我。”
“很多次”苏银珠面上显出真实的难过，“要不是孟清死了，要不是我弟弟逼你，要不是孟清死前还在防着你，你会把我们接回家吗？”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的是我，你只是为了得到耀光才跟她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她死后你在梦里还会唤她的名字，为什么耀光都走到这个境地了，你还是不愿意卖掉她的项链？！”
“你现在一生气就打我，除了怪我弄丢那两亿，难道没有一点是因为那是孟清留下的唯一遗物么？”
宋望飞脸色铁青，“胡说八道，那种女人，我、她根本不配！”
苏银珠冷呵一声，“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知道为什么我和孟清都那么厌恶你吗？”
宋望飞想让她闭嘴，不想再听一个字，但是手上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我们都看透了，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比起你那点微不足道的感情，你最在意的，永远只有你自己。”
“一个自私自利，平庸无能的人，偏偏还要把自己包装成好丈夫、好父亲，只沉浸在自己的极度自信里，从来不把别人当人，你就是个畜牲。”
“宋望飞，你这样的人，”苏银珠轻笑，仿佛最刻毒的诅咒，“妻离子散、一无所有，都是活该！”
“你这样的人，所有的情意，都跟你一样廉价又下贱！”
宋望飞：“你！”
他抬手想要去打苏银珠，却突然从胸腔涌上一股郁气，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宋锦羽回神，本能地上前扶住他，“爸、爸你没事吧？”
宋望飞气得哆嗦，口齿满是鲜血，看向宋锦羽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厌恶和嫌弃，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他推开自己这个宠了十多年的假儿子，言语间带着尖刀，精准刺向对方，“滚，你这个野种！”
宋锦羽一个趔趄，被推得瘫坐在地，宋望飞身体虚弱，这一推力道并不大，可他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眼底一片失焦，再也站不起来。
宋锦羽怔怔地跌坐在原地，脑海中不停回荡着宋望飞的那两个字：野种。
他敬爱十几年的父亲，他以为的亲生父亲，却指着他的鼻子，管他叫野种
宋望飞吐了一口血，精神已是虚弱，却看到苏银珠几人好端端站着，想到这些人统统都背叛了他，心中更是悲愤交加。
他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和他恩爱多年的妻子，其实一点也不爱他。
他听话懂事的儿子，叫了他这么多年爸爸，到头来却是别人生的野种。
宋望飞颤抖着手指向苏银珠，眼珠子瞪得死死的。
而后终于是力竭，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宋锦羽惊恐地看着倒地不起的父亲，吓得一懵。
他对宋望飞到底是有感情的，见人晕倒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依旧想要去把人扶起来。
却在触碰到对方的时候住了手。
恍惚想起，从他记事起，苏银珠和汪田中似乎就认识，只不过后者跟他们母子接触不算多，可能苏银珠瞒的很好，他一次也没觉察出什么。
更何况这么多年，苏银珠一直表现得痴爱父亲，父母也是早年相识。
他从小就觉得，父母才是真爱，只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分开，他觉得孟清碍眼，觉得宋锦末很讨厌，抢走了他和母亲的一切。
直到现在，他依旧这么觉得的。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父辈之间的情感纠葛会这么复杂。
宋锦羽不在意他们感情是非，他只是害怕牵扯到自己。
他不想做一个小司机生的野种！不想搞得家破人亡。
如果可以，他宁愿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依旧愿意做父亲的乖儿子，做宋家的少爷。
可宋望飞是不会答应的。
母亲说得对，他是一个精致利己、极其自私的男人。
换句话说，在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一种无形的家庭氛围中，浸淫出了这样的性格。
身世的揭露成为了宋望飞心上的一根刺，他以后只要一见到自己，就会想起自己是苏银珠和汪田中背叛他生下来的野种，就像刚才对方无情推开他一样，再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宋锦羽脸色发白，内心却很不能理解，毕竟，他好歹也叫了对方十几年爸爸啊
他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呢。
宋锦羽内心崩溃，接连遭受羞辱和打击，如今还面临着家庭破碎，他真的要疯了！
“这，他不会被我们气死了吧？”
苏银珠见宋望飞吐了血，又彻底昏死过去，一时有些惊慌无措。
她刚刚说出那些是想要报复宋望飞，却也并不想背上一条人命。
她对宋望飞感情复杂，爱恨交织。
可这些年对方对她和孩子确实不错，抛开宋望飞在他和孟清之间游移不定的感情，他们依旧组成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就是为了孩子，为了现在的安稳生活，苏银珠也没有想要吐露真相的想法，她早就打算好要瞒下这件事，一家人永远幸福生活在一起。
要不是最近宋望飞性情大变，动辄打骂她，要不是儿子推她下水还冷眼旁观，她也不至于找汪田中诉苦，造成现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