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梅竹马
大宅门前，两个姿容清秀的女子早已分立两边，倾身相迎。
毕竟是自己家，客气倒不用，抱着像泥鳅一样扭动的小岚岚，洛青随步进入，入眼便是一派夺目光辉，雕梁绣柱尽显奢华。
高挑的门厅，秀金的墙壁，大红的地毯，还有随处可见的精雕装饰，以及价格不菲的画作、工艺品和古董，琳琅满目不是最贴切的形容，只是金碧辉煌略显庸俗。
鬼知道是花了多少钱，这是在洛青还未出生就建好的宅邸。
通过门厅，洛青来到了距离最近的一处厅堂，随意落座。
只有真正坐下来以后，洛青才深刻感受到久违的感觉。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味，还有座下这套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才添置的沙发，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当然还多了一个与她有相同血脉的妹妹，还正在他怀里闹腾着呢。
那时候才十几岁的他怎能料想自己将要离家，而离开以后真正归来的时间却遥遥无期，七年前参加全军比武大会，也只是短短逗留，甚至不曾留宿一夜。
在这个暗藏杀机的世俗世界，即使像洛家这般富贵极矣的大家，也不是就可以做到真正高枕无忧。
虽说俗世大体是太平的，但在寻常人看不见的角落，各方势力的角逐和争斗从未停止。
只要触及利益，文明之下皆是江湖。
这是洛青在外几年最直观的感受。
没等洛青感喟太多，一个同样身穿旗袍的年轻女子便是端茶奉来。
她身姿轻盈，翩然婉约，找不出一点步履上的瑕疵，一走一动间都是尽显大家闺秀的温柔端庄。
显然，她的气质和妆容并不是洛家下人的样子。
洛青顾不上小岚岚不屈不挠的反抗，也是在女子身上多看了几眼，心中不免感叹这女子的容貌，与自己在飞机上遇到的倾世佳人也仅在伯仲之间。
稍加粉饰的妆容不是她美的原因，天生丽质才是造物主对她的偏爱。
精致的面容嫣红透白，眸光微动，灿若繁星，一头精心编织的长发散在身后。
完美贴合的旗袍，突显完美绝伦的身材，尤其是纤细的腰围与上围对比之下，已是到了雕琢的极致。
当女子轻踏莲步越来越接近时，洛青的目光更是难以自克，却不是因为“见色起意”，而是久看之下，他愈是发觉这女子微微眼熟。
他离家多年，孩童都足以长大成人，洛家又是人口众多，印象生疏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他倒有些怀疑这容貌不凡的女子真的是洛家的人吗？
在洛青目不斜视的注视下，女子神情柔媚，含羞不明，她的一双明眸始终专注在手捧的茶具上，既像是生怕会出什么差错，又像是怕与洛青四目相对。
女子自然也是觉察到了洛青略微呆滞的目光，这使得她端然的举止下难免心思流荡，只是在她良好的素质管理下，很快就收起了心中的微澜，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当她开始曲身折腰为洛青奉茶时，洛青的目光更是挪不开了，不仅是因为她的容貌和身姿，还有她奉茶时温柔似水的动作。
洛青心中断言，没有人会不被这样的佳人吸引。
细看之下确实隐隐熟悉。
这时，小岚岚看准时机越发闹腾了。
“别动，再闹真打你屁股。”
洛青正思考着女子到底是谁来着，被小岚岚一闹，打断了他的思路。
“把岚岚给我吧。”
女子奉完茶，说着便将纤纤玉手伸了过去，她的声音宛若黄莺出谷，美妙盈耳，听其言，分明是与洛青极为熟稔。
闻言的洛青却更纳闷了，虽说洛家人的相貌都不凡，可有这样绝世容颜的同辈吗？
于是，把小岚岚递过去以后，他的脑海飞速运转，不断地过滤在洛家之中年纪与之相仿的女子，约莫有十五人。
“不是……不是……不是……”脑海里出现的人影一个个被洛青否决。
“难道是嫁入洛家的女子？也不对。”女子这令人熟悉的感觉让洛青否定了这个想法。
看着洛青一言不发却不断变化着脸色，女子也是疑惑，她一边抱着小岚岚轻摇身姿，一边柔声说道：
“青哥，你在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再不喝茶的话就凉了，这可是我特意为你泡的。”
嗯？嗯！想起来了！
女子这一句话点醒了洛青的记忆。
就像是被关起来的记忆突然释放一样，所有卡壳的思路都畅通了。
洛青猛然抬头，有点尴尬又有点怀念地看着女子，一副在旁人看来好似含情脉脉的样子，因为他对自己刚才好一会儿都没想起眼前这个窈窕倩影而感到惭愧。
女子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假装逗逗小岚岚。
“清灵，几年不见，我没到你居然长得这么漂亮了，我差点都认不出了。”
这哪是差点没认出，就是压根没认出。
洛青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曾经那个顶着一头短发，脸上总是红扑扑脱不掉稚气的妹妹，有一天居然也能长得亭亭玉立，端庄柔美，还拥有一副足以祸国殃民的容貌，简直是女大十八变最好的典范。
记得在所有同龄的家族后嗣中，她是与自己最为亲近的一个，一直是他青梅竹马的小跟班。
洛姓家系庞大，子嗣众多，五百年前，其中一支分支从古都洛京南迁到了南江，五百年间，子孙繁衍，皆至显达。
现居于南江洛家府邸的，不过是这一支的上万后裔中的寥寥二百余人。
而洛青和这个女子洛清灵，同为古都洛京洛家第十八代后裔，虽未出五服，但属法律允许结婚的四代旁系血亲。
他们自小亲近，洛清灵更是从小崇拜这个比她大三岁的大哥，早已芳心暗许。
那个时候，园邸里整天都能听到“青哥，青哥”的喊叫声，而当知道洛青将要入伍从军时，洛清灵哭的死去活来，洛青连着安慰了好几天都没有用，最后还是答应了一件只有他们俩知道的事，才勉勉强强止住了她的哭泣。
“不是几年，是整整九年又两个月多五天。”
洛清灵一边逗着小岚岚一边不假思索的说道，就好像在说一件毫不在意的事。
可是，她却用了一种极尽冷淡的语气，明显是有些情绪，不仅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刚才洛青没认出她，还有他一走就是近十年不见。
闻言的洛青微微一惊，没想到她居然把自己离家的时间记得这么清楚，心中不由泛起一抹复杂。
沉默片晌，没等来洛青的回话，洛清灵只好用余光偷瞄过去，却发现洛青仍然双目含情地看着她。
这使得她刚刚刻意表现出来的冷淡，装不下去了，低眉间已是羞赧不已，随即催促道：“你快喝茶。”
洛青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端起茶杯，一口闷。
虽说洛青把茶都喝了，让洛清灵很高兴，但她精心泡制的茶他怎么也不好好品味一下，所以洛清灵蹙着黛眉盯着洛青多多少少有些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