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谈心
萧凛带人赶来的时候，只看见昏迷的叶家姐妹还有澹台烬，并没有看见梦妖的踪迹。
救人要紧，他命人将百姓们都解救出来，把叶冰裳三人送回叶府。
装晕的叶冰裳回府不久就醒了，她没想到萧凛第一句说的竟然是要娶她。
“这次我更加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我以前怕父王忌惮我与叶家联姻，可是冰裳，我真的害怕失去你。”
叶冰裳听着萧凛的话，如果是以前，她定然欣喜若狂，而现在，她只是呐呐无言。
萧凛接着道：“我这就去求父王赐婚，你愿意嫁给我吗？”
叶冰裳道：“殿下不嫌弃我是庶女？”
“我心悦的是你这个人。”
萧凛又跟她说了几句话，随后离开叶府回到王宫。
叶冰裳的满脸感动，在萧凛离去的时候化为乌有，她感受着体内的法力。只要再多给她一些时日，她就能拥有不被任何人欺凌的强大力量。
“这回不担心了吧，没有情丝，萧凛一样爱你。”白翰溪突然出现。
叶冰裳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淡淡道：“成不了的。”
“咦？我看萧凛是认真的啊。”
“从小到大，二妹妹有的，我不一定有。她没有的，我也得不到。”
白翰溪道：“别这么悲观嘛，你现在的这个二妹妹和以前不一样了。”
叶冰裳道：“我有别的选择，不一定非要嫁给萧凛。”
白翰溪想起来了，妺女的历劫没那么简单，不可能事事圆满，这门亲事怕是要出岔子。
“法力该怎么用？”
“这样……”白翰溪回过神，继续指点叶冰裳的修行。
他教叶冰裳的是速成的功法，因为她的真身还在姒婴的伞中，历劫结束会恢复女魃的魔气。
赐婚的圣旨很快下达叶家。
叶冰裳跪在人群中，听到传旨太监宣读旨意：“……宣城王侧妃。”
她跟着叶家人接旨谢恩，叩首的时候掩盖住嘴角的讥诮。
不失望，习惯了。
事后，萧凛找上门来，动情诉说，诚心诚意告诉叶冰裳，他求父王的是正妻之位，却不想赐婚的旨意变成了侧妃。
但是他会给她一个不输正妻的婚礼。
叶冰裳望着这个男人，她不怀疑他的真心，他虽然身份尊贵，但也越不过盛王去。
“只要能嫁给殿下，冰裳再无所求。”叶冰裳说着哄人的假话，她因为嫡庶之别吃尽了苦头。
如今自己的婚事仍然在提醒她，庶出永远是个婢妾。
萧凛开开心心准备婚礼去了。
这日，叶冰裳施完粥，去盛都的郊外，和白翰溪一人一个小凳坐在河边钓鱼。
“你还真打算嫁给萧凛啊？侧妃，啧啧。”让一个修行者给凡间的王子当侧妃，嫡庶神教害人不浅。
“那不然怎么办呢，不能为了我一个庶女让萧凛弑父谋反吧？”叶冰裳抬了一下鱼竿，将一条小鱼放进鱼篓中。
白翰溪憋着气，冷脸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庶女，心里都恨死了吧。”上哪说理去，坐这半天了，他就看叶冰裳抬杠放鱼了。
叶冰裳甩杆，爽快回道：“是啊，我恨死了。都是叶家的女儿，我凭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因为我是庶女，永远也比不上嫡系！叶泽宇见到我就躲，离我近了都嫌脏。”
“人可以决定自己怎么死，唯独不能选择出生。要是有选择，谁愿意出生在叶家？”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没用，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直到偶然一次去施粥，听到他们称我为女菩萨，我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叶家人一样视我为脏污的东西。”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因为一碗薄粥感谢我。血脉相连的家人，觉得我的存在于叶家就是天大的罪过。”
叶冰裳将自己的怨愤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往鱼篓里丢鱼。
“他奶奶的，这河有问题吧！”白翰溪忍不住了，施法把河水翻了个底掉。
“鱼……”叶冰裳提醒了一句。
白翰溪收回法力，嘀咕道：“你是新手保护期吧？”
“……这次嫁给萧凛，我打定主意，他不负我，我不负他。”
“若他负了你呢？”
叶冰裳道：“我可以在安身立命的前提下去帮助许多和我一样的人。”
白翰溪竖起大拇指，道：“我还以为你第一件事就是宰了那些对不起你的人呢。”
“你说的，修行修心，与过去的自己和解。小人得志便猖狂，我不猖狂，只想过我自己的日子。”
“大智慧！”没有妺女记忆的叶冰裳，仍然保留了善良的一面。
白翰溪望着河水，轻声道：“我以前，也遇见过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该不会是想说我们前世有缘吧？”
“确实有缘，但我说的那个人，不是指容貌，是你们经历过的事。”
“也是庶女？”叶冰裳瞅了一眼快满的鱼篓，把里面小一些的鱼丢回河里。
“不是。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手无缚鸡之力，知书达理，性格温柔。”
“她喜欢上了一个人，却因为身份有别不能在一起。”
叶冰裳道：“这是个不好的故事。”
“她挣脱不了自己的困境，最后只能无奈放弃。因为一句嘱托，照顾另一个男人，养那个男人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啊？另一个男人？”
白翰溪攥紧鱼竿，咬牙道：“是啊。”
“然后呢？”
白翰溪突然开心起来，用欢快的语气说道：“事在人为，不一样的结局。”
然后啊，她以女子之身成为修道门派的掌门，掌管人妖两族，再无束缚。
顺便来了个冲师逆徒，倒反天罡！
叶冰裳若有所思，说道：“你是想告诉我，我也可以掌握自己的命？”
“你已经掌握了，不是吗？做你想做的事，不必顾虑太多，你苦日子过得够久了，这次，就为你自己而活吧。”
“为我自己……”叶冰裳茫然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没听过有一句话么，不负初心。”
“就是最初的愿望啊，那公子你呢，你最初的愿望是什么？”
白翰溪道：“我啊，我有个特别傻的想法。我想从西域打到中原，一统天下，看师姐登基成女皇！”
叶冰裳听不懂。
可是，师姐不仅是师姐，他也不止是白翰溪，他们俩都有未完成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