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忠君论
沈冰心哀哀痛哭,她还没见到爹,他们就已经天人永隔。
臭豆腐忙着安慰她:“妹子!你别哭了,以后我就是你亲大哥!”
练剑的白童也走过来询问发生了何事,上官燕和白翰溪给他们时间静静,二人进到屋内。
白翰溪坐下之后就开始发问:“师姐,这样的忠心真的值得吗?我不太明白。”
“皇甫忠是君,自古都推崇忠臣,没有人喜欢叛主之人。”上官燕给他倒了一杯茶。
白翰溪举着茶杯沉思,道:“可是因为忠君,就不管家人的死活了吗?”
“亲排在君后面。”
“欧阳师兄也这么说,哪怕他被父亲抛弃,他也还是想当个孝子,渴望父爱。”
上官燕道:“你不认同?”
白翰溪掷地有声,道:“不认同!我只认同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我不要让那些迂腐的礼法束缚我!”
“是吗?倘若我这个当师姐的,临终前托孤,希望你帮忙照顾我的孩子,你也会拒绝吗?”
白翰溪抬手仰头一口气喝完茶,道“呼……你和谁的孩子?孩子他爹死了?轮得着我照顾?”
“只是假设。”
“那我就默认孩子爹死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拒绝。”
上官燕不动声色反问道:“为何?”
“因为我照顾不了啊,我不允许师姐死在我面前,不对!我重新说,我不允许师姐比我先死!”
“都会死的。”
“那也是我先死!”白翰溪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带出了些情绪。
上官燕扶正茶杯,道:“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没有人能永远不死。”
“可是我不想死,师姐,我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想追求武道的巅峰,想成仙成神,破碎虚空。”白翰溪对另一个世界悠然神往。
“习武之人,脚踏实地,不要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修道长生,连秦皇汉武都得不到。”
白翰溪把脑袋往桌上一搭,下巴杵在桌面上,眨着眼睛看上官燕,道:“我知道了。”
他这块濯心玉,还有开山拳,没法用常理解释,白翰溪心里清楚他不是异想天开。
“明天我就要离开风雨亭了。”
“啊,找到少主了,接下来你是要去找伯母?”
上官燕颔首道:“嗯。刘凤死之前告诉我,我娘在十里坡出现过。”
白翰溪想了想,用商量的语气道:“我可以跟师姐一起去吗?我会听话的。”
“好。但是,你不许杀人。”
“那要是有人要杀我们,也不能还手?”
上官燕皱眉道:“你在故意讽刺我?我是让你不要弄成观天峡那次一样。”现在的观天峡就像个乱葬岗。
“遵命,女神龙天性善良,我拍马都比不上。”白翰溪发现自己的理念和师姐有不小的冲突。
上官燕看着他没说话。
白翰溪叹了口气,道:“好,我答应师姐,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绝不出手,这样行了吧?”
“记住你的话。”
算了,师姐早晚有一天会明白,血雨腥风的江湖,不需要善良。
但白翰溪忘了一件事。
上官燕岂会不知道人世险恶,她女神龙的外号,可不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啊!死在她手上的人,不比白翰溪杀的人少。
古木天年轻的时候被称为邪神,全灭各派掌门,他的徒弟,怎么可能会有毫无原则的善良。
次日一早,上官燕和白翰溪离开风雨亭,临走前她托师父古木天好好教导臭豆腐,希望有一天他能承担起城主之责。
白翰溪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换了一身华丽的衣袍,和身边黑衣劲装的上官燕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明真相的人看他俩,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带女侍卫出游了。
上官燕拿着丁雪莲的画像来到十里坡向摊贩打听消息,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认识。
白翰溪在她身后慢悠悠闲逛,顺手买了根糖葫芦,余光瞟到有个女扮男装的姑娘鬼鬼祟祟跟着上官燕。
“咦,你问丁雪莲?我知道她的下落!”那姑娘将二人带到偏僻处,说道:“我是十里坡有名的包打听,只是这价钱嘛……”
上官燕捏着一块碎银,道:“说。”
“先给钱!”
白翰溪咬掉一口山楂,这一路上他确实很听话,很少出头,只当个小跟班。
上官燕抬手将碎银摄入旁边的木柱中,那人急忙去拔,可是她不会武功,拽了半天都拽不下来那块碎银。
白翰溪嗤笑一声,把糖葫芦签子丢掉,道:“别费劲了,累死你都拔不下来。”
“你们!”那人开始气急败坏。
这时,突然出现一个女人向女扮男装的包打听抓来,上官燕把她护在身后,凤血剑横在身前。
“飘渺宫主?”白翰溪认识她,观天峡一战她也在,她是神月教的人,半天月的下属,她跑得快,没死。
“女神龙!哼,算你狠。”飘渺宫主知道她打不过上官燕,只能离去。
上官燕伸手把银子从柱上拿出来,道:“找到人之后,付你另一半。”
“好,我带你们去,你说的这个丁雪莲,她在这里住了十五年。”
她把白翰溪二人带到一处小院,笑道:“丁雪莲就住在这里,不过她外出还没回来,要过两天。”
小院看上去干净整洁,但是白翰溪望着那个包打听,总觉得她的目光带着算计。
上官燕十五年未见生母,得知母亲的消息心里激动万分。她推开门,刚要走进去,白翰溪却拉住她,小声道:“师姐,那人不对劲,不如逼她说出实情,看她有什么目的。”
“不妥,若她宁死不肯说出娘的下落,线索就断了。”
白翰溪道:“行,随你。”
夜半,上官燕翻来覆去想着心事,会不会成功找到娘,还有翰溪他……
白翰溪在房顶上看着包打听把迷烟吹进师姐的房间。他很想一拳打死她,但转念一想,不如趁这件事让师姐有点警惕。
上官燕做了个噩梦,她站在破败的宅院里,目光所及皆是灰尘和蛛网。没有娘,也没有师弟。
“娘!”上官燕猛然睁眼,却发现自己被绳索绑住,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我就说她不怀好意吧,你非不信。”白翰溪表情戏谑说道。
“闭嘴!”上官燕震开绳索,站起身。她关心则乱,一时不察中了算计,在白翰溪面前却依然装出镇定的样子。
“出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上官燕刚要迈步,忽然道:“你也被迷晕了?”
“怎么可能,我一直不信她,哪敢在这里安睡。她吹迷烟以后发现我不在还有点惊讶呢。”
上官燕悄无声息打开房门,边走边道:“也要怪你的辟毒丹对迷药无用。”
“确实,我会想法子再制一些辟毒药。因为天下毒物太多,有的单独无毒,与另一种合在一起就成了剧毒。”
“没错,之前我去救苏雄,弄月公子就用了两种无毒之物合成了化功散。”
白翰溪脚步一顿,皱眉道:“所以你……”
“没什么事,我有银线蛊,只是在地牢里待了一段时间。臭豆腐他们抓采花贼,偶然发现了密道,将我救出来。”
“弄月公子……是春风得意宫的人?”
上官燕跟他比个静音的手势,原来二人来到厨房附近,只见那个包打听已经换回女装,正在做吃食。
“桂花白,桂花香,桂花九月处处香……”
上官燕拦住想出手的白翰溪:“别,她这首歌谣,我娘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