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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白云肯负青山意,问剑一指天下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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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堂前。白头翁停下来。于是她也停了下来。

    “表小姐,到了。”白头翁说道。

    “这里没有什么表小姐。只有夜来。”她冷然。

    堂下,两个人影,一个立着,一个瘫着。

    “南宫孤舟!你如此不识抬举,宫主定然不会放过你!”再见到这个男人,他仿佛苍老了十岁,就像濒死的野兽一般,软软地趴在地上。身下全都是血,大片的血。嘴里也一股股地吐出血来。视线里满目鲜红,流了这么多血,她知道,这个男人要活不成了。

    “三掌,这就是林门门主的实力么?”她抬眼看去,那个人收回掌,连剑都不屑于用,举手投足间,就是睥睨天下的气势。实际上,便是这天下他也不放在眼里。

    这就是天下第一庄的自负。

    可惜,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呵呵呵,你杀不了我……我可是…林家大当家……镇南镖局的总镖头,你杀了我…天下人都会说你……说你为了武林盟主…不择手段!”他恶狠狠地说着,若是眼神能射出利剑,早已在对方身上戳了十几个窟窿。

    “是吗?”南宫孤舟笑了笑,突然朗声道:“诸位当家,出来吧!”

    随即几百余人纷纷从墙头落下,很快将林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南宫庄主,我等在此等候多时!庄主智勇无双,我等佩服!”一个提着宣花斧的中年男人率先开口说道,一开口便满是恭维,此为万安镖局大当家,姚百刃。

    “庄主此计甚妙!先是按兵不动,叫他这宵小之辈自己露出马脚,我等皆是看清楚了,这林默邱与魔宫为伍,自甘堕落!杀得好,杀得好啊!”另一人不甘示弱,连忙上前拱手说道,正是这同德镖局,洪振峰。

    二人纷纷率了一众手下,便将这林家出路堵死。万寿宫接连血洗数个门派,武林中人皆对其深恶痛绝,今日必然要将它赶尽杀绝,也好为自己在正派中博个好名声。

    “诸位且慢,此人并非林总镖头。”南宫孤舟抚了抚袖子,淡然说道:“林总镖头早已惨死。这个人,便是杀人凶手!”

    他且说着,终于把地上的剑取出。众人一看“问剑”二字,眼里皆放光。这可是武林中人人景仰的绝世名剑,现在正在握着它的,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剑术高手,南宫孤舟。男人已过中年,脸上沟壑交错,已有岁月的痕迹,却仍然能看出他年轻时是如何的丰神俊逸,尤其是握住剑的一瞬间,雄姿英发,不减当年。只见他剑指地上的血人,倒也不见他如何出招,只是随手轻轻一挑,那人的脸皮上顿时血肉横飞,众人骇然,定睛一看,一张人脸皮被他端端挑在剑尖,他微微皱眉,似是有些嫌恶地将它甩脱在一边。那人在地上捂着脸痛呼,可堪堪双手怎么能遮挡住整张脸?众人细看之下,才发觉他脸皮之下还有一张脸,这才恍然大悟。

    “好啊!竟敢冒充林总镖头!林总镖头如此高义薄云,襟怀磊落,竟然为你所害!你还冒充他行此恶事,坏他名声,我这就替他正名,结果了你这鼠虫之辈!”一个人跳了出来,拔出腰间长刀便要冲他脖子上砍去。若说是谁如此性急,正是这洪振峰。要说这洪振峰平日里最是受这镇南镖局的气,两家多有不和,他向来畏惧镇南镖局的名声,屡屡不敢与之争强。如今可算能找到镇南镖局的错处,更是要在一众手下面前挫挫他镇南镖局的威风。

    哪知“叮哐”一声,他的弯刀被挡下,他一惊,此人正是南宫孤舟。于是他赶忙抽刀退后,连声告罪。这谁敢用刀剑对着南宫庄主?只听南宫孤舟说道:“贤弟莫急,再踏进一步,小心脑袋分家。”

    洪振峰骇然,仔细探查一番,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假林默邱的前面竟然束起了一根根细线,不借着月光认真看,还真是发现不了这些利器。果然,若是自己方才再进一步,这丝线就要悄无声息地割破自己的喉咙。

    他连忙躬身道谢:“多谢庄主及时相救!”

    南宫孤舟倒也不理会他,只是凭空说了句:“既来之,何不现身一见?”

    “庄主好眼力。”随着众人头顶上传来一道人声,一个人突然在空中现身,顺着丝丝缕缕的银线滑了下来。那细线如此锋利,他的长靴竟也没有丝毫被划破的迹象,衣袖翩翩,折扇轻摇,指骨如玉,十根手指上都戴着银戒,想来是控制丝线而为。随着他落下,折扇“啪”地被合上,露出脸来。众人奇道,那张男人的脸却带着女人的柔媚,一双桃花眼潋滟含光,眉尖长了一颗朱砂痣,倒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儿。虽像个文弱公子哥,大家却不敢大意,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刃。这人敢在南宫庄主眼皮子底下布这夺命丝线,又敢公然现身,决计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夜来皱了皱眉,这声音,像是在哪听过。她一时也细想不起。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只是如此声音,若非刻意遮掩,那就是当时必然十分紧急,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空气中隐隐漂浮着一股血腥味。她侧耳细听,门外传来一阵钝物刀枪落地之声,并愈发接近。南宫孤舟自然也察觉到这一细微的响动,开口说道:“还敢耍花样?”提剑便向他手边斩去。只见那人轻笑,脚上发力,细线受力,弹了一弹,他便急退数十丈,手上指节骤然攥紧,只听几人连声惨叫,众人还不知后头发生了什么,随着声音望去,顿时心生恶寒,几人竟是被细线缠住了喉咙,纷纷用手指扯着自己的脖子,丝线一收,血肉尽数分离,露出森森白骨,头颅就这样从颈边骨碌碌地滚落到地上,随即鲜血无声喷溅,这几人在须臾之间毙命。

    “南宫庄主,我知道你剑术高超,是当世的大英雄。可你救得了这些人么?”丝线上的人幽幽地说道,语气像是在闲聊,丝毫不像刚刚才杀了数十人的样子。

    “庄主,救命啊!庄主!”众人纷纷求饶,眼珠子左右乱看,生怕这诡异的丝线下一刻就缠上自己。“俯下身子,贴在地上。”南宫孤舟却面不改色,只是对众人淡然说了一句话,便执剑跃然而起。众人一听这话皆奉若神明,纷纷伏在地上。男人呵了一声,看着剑直冲自己而来,便不与他纠缠,一个翻身,滑落在下一根线上,衣袂翻飞,便又拉开一些距离。“妙哉妙哉,我都没想过,这丝线还有如此破解之法。”男人笑道。南宫孤舟一而再击来,却没能够到他衣角,倒也不气馁,碍于丝线威力,停下身子,也像他一样站在一根线上,说道:“秀娘子的丝阵固然精妙,沾了血,就落了下乘。”这话也不假,原本丝阵细不可见察,无声无息便将人困于阵内,可如今他让这丝阵见了血,丝阵纷纷染上红光,此刻倒是能看得明了。

    对方听他将自家武学报了出来,也不恼,笑着说:“能得问剑山庄庄主指教,清之幸也。”

    说罢,还躬身行了一礼,倒活像个翩翩玉面书生。众人见他在丝线上站着竟也不左右晃动,当真是好身法。

    “哟,这还有个大美人。”不待南宫孤舟说话,男人桃花眼一眯,像是才注意到这边的白头翁和夜来。手指轻轻一弹,白头翁骤然拔剑,剑光如同白蛇吐信,左右摇摆,只听到“叮叮当当”之声,这丝线竟如钢如铁,能与这长剑较量一二。丝线缠上剑锋,柔软无比,一时间剑锋失度,只见白头翁以退为进,便作抽剑状要离去,而这时那丝线一收,白头翁剑身一抖,削铁如泥的剑锋登时有了去处,将丝线一根一根切断。这丝线固然巧妙无痕,只可惜还是白头翁的剑法更胜一筹,而后对方弹来数根丝线,皆被他一一击退。夜来鲜少看见白头翁出手,这倒是第一次。

    突然,她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微微皱眉,只是为时已晚。一抬脚,脚踝已然缠上丝线,男人微微一扯,鞋袜尽碎,鲜血纷纷渗了出来。霎时间,白头翁一剑落下,银芒一闪,将丝线斩断,这才没有让丝线穿透腕骨,断她右足。

    “好一招声东击西。”南宫孤舟竟然笑了笑。他足间微点,不知何时竟落了地,将头顶空门敞给对方进攻。方才对方骤然发难白头翁与夜来的方向,倒是给他寻到了丝阵的法门,于是他毫不犹豫,对着一根不起眼的细线轻轻一挑,剑锋遇上柔韧的丝线,竟没能斩断。果然,这根丝线就是这丝阵的命脉,他如同穿针引线一般将剑身绕过丝线,用力一劈,待到对方察觉,想要收丝,却为时已晚,只见千百条染了血的红线如同红色细雨,纷纷自空中飘落下来。方才杀机重重的丝阵顷刻间便失了锋芒。

    男子也随着丝线缓缓落地。“不愧是南宫庄主。”他“刷”地一下打开折扇,微微笑道:“为了破我丝阵,不惜牺牲同道,倒是让清受教了。”

    他指节微微一动。

    南宫孤舟皱了皱眉。

    “庄主所言极是。这染了血的丝阵固然显眼,可有时候,显眼本身就是一种好处。”男人有些狂妄的口气,让众人觉得他定然活不过下一次交手。“本来还想同这位美人讨一把剑。不过做人不能太贪心,今日便换个死人,不过分吧?”

    南宫孤舟挽了个剑花,忽然收剑。众人此刻见到丝阵撤去,纷纷爬了起来,却是不解这南宫庄主为何要收了兵器。只听那男子突然“哈哈”大笑,“真想不到,南宫庄主也会被我算计。清此生无憾了。”他忽然俯身,提起那假林默邱的身体。这人失血过多,早已痛昏过去。此刻如同一团软肉,无甚意识。男人轻巧地将他扛在肩上,十分客气地行了一礼,施施然说道:“南宫庄主,再会了。”便在一众人面前轻功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南宫庄主是怎么了?性急的如洪振峰,连忙开口道:“庄主,难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是啊庄主!他杀了我们几十个弟兄,为何不让我们找他报仇!”旁边也有一人开口。

    众人见势,皆嚷了起来。

    南宫孤舟转过身,也不语,就这样看着他们。

    突然人语渐歇,大家一言不发,因为他们突然意识到,面前之人,是南宫庄主,是问剑山庄的主人。

    如今林总镖头身故,镇南镖局势颓。今日之后,中原武林,唯问剑山庄独尊。

    无需解释,无需质疑,他只要站在这儿,就是道,就是理!

    终于,他面上挂着笑容,开口说道:“辛苦各位英雄好汉。今日万寿宫一战,诸位皆是功臣,两位当家更是功不可没。如今危机已去,不如各自散了,分别整顿一二。”

    一句话恩威并施,虽然隐晦,却点醒了两个当家。镇南镖局衰微,盘龙镖局不知存亡。这正是南方四大镖局重新洗牌的绝佳机会。两人眼中纷纷火热,此番随南宫庄主一战,果真落得不少好处。两位当家心中各自有了计较,便也不再追究更多,先后行礼告退,带着各路人马匆匆而去。

    夜来听后,心中冷笑,什么四大镖局勠力同心,不过几句话便分崩离析。她虽有不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哪知待众人散去,南宫孤舟像是才注意到她,他笑了笑,和善地说道:“浑身是血,真脏。”

    夜来皱了皱眉。她不觉得这句话仅仅是表面意思。这个人总是知道如何让她动怒,就如同此刻。

    白头翁却突然跪了下来,拔出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砍下自己的左臂。鲜血喷溅,他老脸上登时苍白,冷汗密布,不及喘气,连点两处大血,不至于让自己失血而亡。他这才说道:“老身办事不力,自断一臂,望主子息怒。”

    夜来有些惊诧。然而南宫孤舟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仅仅“嗯”了一声以示回应。白头翁却如蒙大赦,俯身长拜。

    南宫孤舟走了过来。

    “啪”地一掌,他突然出手,拍在她的后颈边。她惊了一瞬,随即喉间一甜,吐出一口血。眼前登时清明。原来他是以内力将她的经脉强行震通,以让她重见光明。

    只可惜眼睛恢复的瞬间,却看到这张脸。她顿时心中不适。

    “哦,原是这银针的恩惠。”南宫孤舟看了看她手上的针口,伤口还未痊愈。

    夜来不语。她不想和这个人多说一句话。哪怕他出手救她,还加速了她眼睛的恢复。

    “老白,你错了,她不想和本庄主说话。”

    他背过手走去,坐在了堂前的主座上,那桌上的主宾早已逃窜,只剩下满桌不知何去何从的好酒佳肴。他一个人,孤身坐在那儿,倒也不突兀。

    白头翁抬起头,恭敬地说道:“是老身输了。那烦请主子帮老身去了这右臂。”

    夜来抿了抿唇,终于开口:“下作。”

    清清冷冷,并没有因为伤势而落了气势。

    “方才众人都对本庄主恭敬万分,你却说本庄主下作。”南宫孤舟倚在了靠手上,一手撑着下巴,垂眼看她。

    “真令本庄主失望。”他摇了摇头。

    夜来又不说话了。她怕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想一剑将席上之人斩了去。

    “老白,你的右手也不值钱。不如将那牢里的几个人解决了吧。”南宫孤舟突然转过脸看着白头翁,白头翁得了令,也不顾伤势,便提剑而去。

    “慢着!”夜来徒然抬头。

    “怎么?”南宫孤舟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不能杀林穆远。”

    “哦?”

    “你杀了林穆远。就永远得不到镇南符,也得不到镇南镖局的力量。”夜来咬了咬牙,他分明知道不能杀,却还要逼迫她帮他说出来,做这个“好人”,真是虚伪至极。

    “原来是这样。”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摆手,白头翁得令便无声退去。她看了一眼,不是地牢的方向,松了口气。

    “你倒是关心他们。本庄主一直以为,你那骨子里流的是冰。”南宫孤舟笑道,说出的话却嘲讽无比。这样的他哪有方才众人面前的声势,简直如同换了一个人。

    “可惜江夜来,你错了。本庄主早已得到镇南符。”他有些怜悯地看着她。

    夜来猛然抬头。

    “顺便一提,不杀他,是因为惠儿喜欢。本庄主不仅不会杀他,还要招他做本庄主的乘龙快婿。你说,镇南镖局是不是本庄主的?”南宫孤舟笑着说道,可此刻这个笑容在她的眼里却无比恶毒。

    她突然想说,你也学着江家要卖女求荣?可惜这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自然是说不出口。

    她心中有些恶心,抬步便要走。

    “江夜来。”男人突然唤住她,“去把剑取来。”

    她心里一惊。剑?此时脑海中只能想到一把剑。名曰碧天。

    “若是我说不呢?”半晌,她突然开口。

    “那就去挖两座坟,你也算和他们善始善终。”男人说道。

    她了然,于是骑了匹快马离去。

    男人招了招手,几个仆从跟了上去。

    城外破庙,苏决明坐在石头阵后,有些不安地翻看着医书。

    不知怎地,他一直心绪不宁。这几人已经去了半夜,如今天都快亮了,还是没有回来。那时说他不会武功,不愿带着他,于是顾见春便做了个阵,将他藏在了庙里。此时他倒是心中后悔,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还不如让他一起被捉了去要好。他登时“呸呸呸”,心说,还未说出口,不做数,不做数。

    眼看这天色将曙,那倒下的菩萨亦是笼罩在晨光中。他突然生了些佛性,倒是对着菩萨恭敬拜了拜,说道:“保佑他们平安回来啊。”

    话音未落,马蹄声起,他抬头一看,正是夜来。他又踮起脚看了看,身后没有旁人,只她一人。他登时觉得有些不妙。

    话说这夜来亦是纠结难当,她早已察觉身后有人跟上,便知道这是他要灭口。她本意只想取剑而去,如今却不得不出手。

    眼看到了门口,她收紧缰绳,马儿长嘶一声,便止住。随即后面远远跟着的两个人也收缰下马。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一个玄妙无比的石头阵法,掩去了进庙的路,让整个庙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可惜她亦精通布阵,便毫无顾忌地往前走去。不料一人突然出声道:“等等!小心脚下!”

    是那孩子的声音。她向庙里望去,只见十一二岁大的少年正看着她,虽然谈不上多英俊,却也清秀端正,眉宇间一股书卷气,眼中纯净无尘。她不禁有些触动,如此翩翩少年郎,竟落得这样的身世。此刻这双眼睛正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她,只和她对视一眼,便了然道:“你眼睛好了。”

    果然,瞒什么也瞒不过医者。她点点头,拿出事先编好的话:“他们解决了事情,如今正在镖局商议。我一个女子,也插不上什么话,于是便来接你过去。”

    苏决明眯了眯眼睛,剑客不可能让他独自随别人走。于是他问道:“他们让你来接我?”

    夜来点头,余光里看到那两人渐渐逼近,生怕苏决明一个激动冲出来,被他们捉住,便往里走去,说道:“是啊,我们快些收拾行装,去和他们汇合吧?”

    苏决明站在原地不动,他也不是个傻的。这女子分明没见过剑客布阵,怎么轻易就踏了进来?他摸了摸身旁,握紧了宝剑,只等她过来就要动手。

    他目光转了转,说道:“他让你来接我,是要我与你同乘一匹马回去?”

    夜来暗道一声不好。突然想起那位顾少侠颇为在意礼数,断然不会强迫她与男子乘一匹马。于是她只得说道:“我等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如今事态紧急,不如我们回去慢慢商议?”

    她又走近几步,正思量着如何动手。谁知对方突然一剑劈来,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苏决明一剑既出,自然没办法收势,可夜来轻飘飘地就躲了过去。他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出招,脑海中过了千万遍,哪有什么剑招可言,最后只能将新学的“虎啸风生”,勉强化为剑技,以出拳之势出剑。夜来“咦”了一声,却不再多言。这拳法好生熟悉。她手无寸铁,对上这当世名剑却须得专心致志。不过这剑法绵软无力,倒也只是徒有其表,她三两下便制住苏决明。“亏我还帮你治眼睛,真是东郭与狼,好狠毒的心!”苏决明挣扎不已,在她手下大骂。“顾见春在哪?你把他们怎么了?”

    “无需多言,我只要碧天剑。”夜来淡然说着。

    苏决明一听这话登时将剑攥得更紧。“你休想!你要夺它,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如你所愿。”夜来轻轻开口,手中寒光一闪,登时在他胸前拍了一掌,却在他胸前顿了一顿,还是将他拍飞出去。

    她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这破庙。只有那倒下的叶衣菩萨静静地看着她。她低下身,又在菩萨前跪下,合掌拜了三拜,遂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去。

    出了石头阵,两人围住了她,说道:“庄主说”庄主说要杀了那孩子。

    她淡声说道:“他已中了我的霜华诀,活不过三日。”

    两人对视一眼,左右是得罪不起的,这位的霜华诀他们亦见识过,不如回去禀报庄主,再做打算。夜来将宝剑递了过去,二人得了剑,用布里三层外三层地仔细包好,装作是一个书匣,这才返回。

    她冷笑,这是要她背负这盗剑之名。

    忽然,身后有动静。

    她回头看了看,只见白头翁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她一惊,遂定了定神,颔首示意。

    “表小姐。”白头翁突然出声,她刚要纠正他的称呼,那白头翁突然欺身上前,从她颈边取走什么东西,交给她。

    她定睛一看,是一条细丝,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洁白剔透。

    白头翁无声地离去。

    瞬间,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心绪有些纷乱,索性骑上快马,狠狠抽了一鞭子。马儿吃痛,蹄下泥沙纷飞。晨光里,一人一马,向北而去。

    倦鸟归林,鱼思故渊。

    天地茫茫,哪里才是她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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