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这能跑就有鬼了
又过了一会儿，等到黑狼真正离开后，水膜才缓慢的消失，沈之确一步踏出，盯着自己面前“空无一人”的地方，试探着：“……宁老板？宁芙？”
“我在。”
沈之确惊讶地发现，他又能看见宁芙了。
他琢磨了下：“你家星兽的这个技能……局限性有点大。”
——别说移动了，甚至连声都不能出。
沈之确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基地的危险性，这才很不放心地看了她几眼，急匆匆地离开。
以他目前调查出来的情况，鲁铁牛应该已经出事了，至于他被带去了哪里——沈之确想起之前听到的话语，这里的人似乎都对那个地方讳莫如深。
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一眼古怪的祭坛之下。
祭坛的入口到底在哪里？
宁芙目送着沈之确快步消失在墙角，转过身去看那所谓的、大祭司的住所。
“你们说，如果按照万人迷说的，这里有金贵的植物——是不是只可能在那里呢？”
“……地位最崇高的领导者，最受人尊敬的大祭司。”
——鲁铁牛从昏沉中醒来。
最先能有点儿反应的是身体，他略有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或许是药剂的作用还没过，现在居然连抬手都困难——
他不知道，因为自己格外强健的体型，“神官”在抓他的时候就已经加大了应有的药剂剂量。
然后，在做好充足的心理建设后，鲁智深缓缓睁开了眼睛。
黑。
这是他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最高处的竖状栅栏透过幽幽的光，只有这一小格透进来的光线，半照不照地洒落着，甚至仔细看过去、还能够看到空气中浮浮沉沉的灰尘。
鲁铁牛的动作引起了“狱友”的注意，清冷的女声在房间中响起，因为周围的空荡、甚至还有回声：
“你醒了。”
鲁铁牛谨慎地保持着自己的人设、没有回答。在他的耳边传来蛇类游动的声音，冰凉的身体靠在他的腿上：“嘶嘶。”
「他不会说话。」
——是鲁智深。
知道自己的星兽并没有和自己分开，鲁铁牛紧绷的肌肉稍微放松，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四肢的刺痛感。
逐渐恢复的力气让他抬起了一只胳膊，随即就在自己的手腕上看到了一个注射器手铐，细细的针头扎进了他的皮肤中，拉扯之间还牵扯出了链条哗啦啦的声音。
鲁铁牛抽了抽嘴角——这桑早基地就算已经改名换姓、还是喜欢搞这些仿古的刑具啊。
“咕。”
对方的星兽尽职尽责地翻译。
“原来你不会说话。”
对面也传来了链条哗哗被扯动的声音，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更为虚弱的原因，链条的声音大了不少。逐渐适应了黑暗的鲁铁牛能够依稀看到、对面坐起了一个人影，在坐起后、靠着墙喘息好一会儿。
对方显然也能够看清他。
“……以你的体型，应该被注射了不少了药剂，你现在应该站都站不起来。”
说着，女人叹了口气：“本以为好不容易能来个说话解闷的、结果你竟然不会说话。”
“算了。”
“嘶嘶？”
「你不想着逃走吗？」
鲁智深冷不丁地开口。
“……你说我？”
经由自己的星兽翻译后，女人的身边又传来了哗哗的链条声：“曾经的确这么想过。”
“现在……”
女人伸出手、努力地摸了摸自己的星兽：“冰花儿，亮个光吧。”
“咕咕。”
毛色黯淡的小鸟依赖地蹭了蹭女人的手，从羽毛下亮起细弱的微光，小小的一团像是一个发光的灯球儿。
鲁铁牛和鲁智深终于看到了这名“狱友”的样貌。
……更准确的说，在看到这个女人的一瞬间、注意力已经不是看她的模样了，而是全都集中在了她枯瘦的身形上。
如果要形容，鲁铁牛愿称之为“一个骷髅架子上盖了一层皮”。
看到小鸟光团的那一刻，鲁铁牛就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能坚持到现在了——全靠她的星兽。光系星兽的技能大多是治疗、治愈。
“很难看吧？”
女人丝毫不意外地从鲁铁牛眼中看到了“震惊”两个字，面不改色地扽了扽自己的手腕，吓得小鸟扑到她的手腕上，眼泪汪汪。
“没事儿，我都习惯了，冰花不怕。”
“咕咕、咕咕！”
鲁铁牛这才看到，比起他只有一只手有刺痛感，这个女人的手腕和脚腕上足足戴了四个镣铐，镣铐自带的、扎进血管里的针也比他的粗了差不多一倍。
这是一个密封的房间，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以及两只星兽。
镣铐之后的透明软管直直通向这个密封的房间之外，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我已经没力气跑了。”
女人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慢，像是累得、也像是习惯了，鲁铁牛深以为然的点头——这要能跑就有鬼了。
女人自嘲：“我是资历最老的，你们……一拨一拨的换、我都不记得换多少人了。”
她深深地看着鲁铁牛：“这个房间之外就是异种，咱们跑不掉的。”
——但她这次没能看到鲁铁牛的瞳孔地震，从他的表情看好似并不意外，甚至像是早就知道这回事。
女人有些困惑——他怎么可能知道基地内有异种呢？
鲁铁牛垂眸、不知道用了什么、将扎进血管里的针拔了出来，然后在女人不敢相信的眼神下站起身来，一把扯断了束缚住他的镣铐。
“你……怎么会……药剂……”
——这么强壮的人，神官在抓捕的时候居然没有加大药剂的剂量？
女人在深深的困惑后、就是陡然亮起来的眼睛，她激动地趴伏在地面上，身上的镣铐被扯动出响声。
她突然觉得、就算外面就是正在进食的异种，但说不定、说不定这个人真的能够跑出去？
“跑吧、跑吧！”
“不要像我、不要像我……”
——“他们真的是疯了。”
万界食谱越看越觉得这基地全疯了。
先是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端着枪要抓人的“神官”，后是絮絮叨叨疯疯癫癫要为“神官”和“大祭司”分忧的居民。
它之前只从话本子里看过对邪教的描述，今日一看，才惊觉话本子上的叙述非但没有夸张、甚至还是保守了。
知道的是在一个疑似邪教的基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在飞跃疯人院！
怕万界食谱控制不好距离暴露，宁芙一手抱着万界食谱、一手抱着肉嘟嘟的英子快步赶路，路上遇到人就静止不动顺便听听墙角，居然还真叫她听到了重要讯息——
每天的这个时间，无私的大祭司都会去“圣堂”传教，带领神官和圣徒举办圣水仪式。
而圣堂的位置，位于大祭司家相反的位置，是最高最大的那一栋小别墅。
最最好的消息是，私人基地的房屋没有权限安装像是煦京瑶溪那样的生物识别系统，也就是说，只要家里没有人，就很容易闯进去。
——这是她的好机会。
以防万一、她还多偷听了几个，甚至换了好几条街道，除了确认大祭司不在自己家里，还现场观看了这些疯狂的居民怎么公然商议把她逼出来的种种演说现场。
狂热的神情配上干瘦的身形，一看就病得不轻。
宁芙跑跑停停，凭借着竹编帽子的能力，成功到达了大祭司的家门口。
她从星钮里取出一块盖在溪履车上的白布——探路军，启动！
万界食谱蒙头盖尾地披上白布，顺着墙角溜进去，而小青凭借着自己在雪地上的天然优势，堂而皇之地一个猛子攮进了雪地里。
虽然姿势有些许的不雅观，但是前进的速度飞快。
“大祭司不在家。”
“嘶！嘶！”
「报告！没有敌情！」
“走。”
宁芙把崽子们揣好，一个翻身蹬上了墙——谢天谢地，这座基地里的墙都矮的过分，正好方便她“飞檐走壁”。
“咣叽”
大祭司院子墙角处的蓬松雪堆上，坠下了一个深深的雪坑，看形状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个人。
……好吧，飞檐走壁她暂时还不成。
宁芙从雪堆地下横冲直撞地蛄蛹出来，钻出来后还没忘记把自己摔出来的坑捣鼓捣鼓，直到看不出个形状才满意收手。
小别墅层数不高，只有两层，宁芙拍了拍手，打算直奔二楼。
“一般来说，这种人都会把珍贵的东西放在离自己近的地方、比如卧——”
“卧槽。”
一露头就看见卧室里巨大的虫子，这视觉的冲击力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要不是宁芙的手还算稳，早就往后一张掉下去了。
“是壳子……是壳子！”
万界食谱的角度一眼就看到了“虫子”下的空荡荡，成功阻止了宁芙想要带着大家直接从二楼蹦到雪堆上的逃生方法。
宁芙惊魂未定地制止了万界食谱说话，在竹编帽子的能力发挥下又在原地挂了一会儿，终于确定了这东西的确只是个虫壳。
她骂骂咧咧地翻进了卧室。
——谁家好人在卧室里放异种的壳啊！都不怕午夜梦回被吓死？！
“大祭司可不是什么好人。”
在宁芙和两只星兽崽子翻箱倒柜的时候，万界食谱叉着腰瞄上了一旁的记事本，打开一开简直惊呆它全家。
这上面是一个极为详尽的备忘录，用简单的数字记载了大祭司每天要喝多少毫升的虫血。
早上中午的虫血已经喝了，唯独晚上还是空白。
万界食谱是见过衣寒玉的佣兵团收集虫血的，可它也听衣寒玉科普过，那些收集到小瓶小罐里的虫血是为了送进研究院去研究异种，据说每类异种的血液也有不同，研究员们希望能通过虫血制作出更适用于异种的武器。
所以……这玩意儿还能直接用来当水喝的？
万界食谱大为震惊。
它想把记事本递给宁芙看看，没注意记事本内的绳子垂下来一点儿、正卡在了下面的橱柜里。
“砰！”
风风火火的万界食谱刚飞了几步，听见声响后回过身子去，一眼就看到了被拉开的下方橱柜。
“嗷——！”
万界食谱的惨叫引来了小青和宁芙的注意。
“嘶？”
「怎么了？」
小青嘀咕着“胆小鬼”，结果一探头正正和透明罐子里密密麻麻的虫眼对上。
虫眼狰狞、在粘稠的罐液里缓缓浮动，黑色如细线的线状物附着在红红白白的眼球上，美得很超前。
小青：“……”
小青：“嘶嗷——！”
「妈呀——！」
它发誓、自己再也不因为好奇心而随便露头了——好奇心原来不只会害死猫、还会吓死蛇！
宁芙伸出手碰了碰透明罐子，虫眼们没什么反应、到时那上面红红白白的线状物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纷纷从黏连的眼球上将自己撕下，向宁芙的手指聚拢。
万界食谱差点儿魂飞魄散——“阿宁！”
宁芙在黑色线状物将要触碰到罐子壁之前及时收回了手，线状物在尚有一点点余温的碰触处聚集了一会儿，又慢悠悠地回到了眼球上。
“这多危险呐！万一这玩意儿要是能冲破……”
万界食谱絮絮叨叨。
宁芙摇头，把这恶心巴拉的柜门合上，很快就把这间卧室翻了个底儿掉。
——别说茶树了，连片叶子都没看着。
结伴去其他房间翻找的小青和英子、以及打野的万界食谱也一无所获。
“怪了，不会不在大祭司家里吧？”
宁芙拧着眉：“那会在哪里？圣堂？祭坛？”
她还是直觉应该在大祭司的家里，刚打算再快速翻找一遍的时候，听到了那边掀开地毯的嘶嘶声。
“嘤嘤~”
英子扯着宁芙的裤腿儿，把她拉到了一面墙前。
墙壁平整，挨着墙的地方做了一个钉死在墙上的桌子和椅子，诡异的花纹从墙上一直绘到了桌子上。
——掀开椅子下的地毯后，这里的地面有一块与周围地面切割开来的半圆。
“哦呀，这是能转的吧？”
万界食谱恍然大悟。
只看它在墙壁、桌子和椅子上到处敲敲打打，然后不经意中按下了本以为是画上去的圆形。
“咔咔咔”
“英子、快进来！”
站在半圆之外的小狗崽一个狗突猛进，冲到了宁芙的腿边。
半圆旋转、墙壁打开，宁芙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蜿蜒向下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