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用溪履车出摊儿的第一天
——那没事了。
宁芙躺在刚买回来没多久的躺椅上，心情舒畅地算了算自己明天摆摊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再盘算盘算攒了一阵子月币后、明天去买些什么。
“……话说，我们明天带着这辆车去摆摊，真的不会被人说奇怪吗？”
万界食谱挺着自己的书肚子、背着两条火柴棍手，围着溪履车左看右看：“虽然我们的确有一周多没出摊了，但这辆车原本什么样子……他们还是很清楚的吧？”
“这怎么也算得上爆改了，肯定很多人问。”
“而且还有这个，”万界食谱抬了抬做装饰的翠藤：
“即使人造绿植在联盟里已经不稀奇了，然而舍得把人造绿植用在手推车上的还真不多，更别提咱们煦京里有这种装饰的，就更少了。”
宁芙：“……”
宁芙又一次从椅子上弹坐起来。
——她几乎都已经幻视到了明天要被多少人围观了。
——救救我救救我！
对此，系统早有对策：
【系统发放的奖励将会自动修改其合理性，并修改相关记忆。】
万界食谱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你可算干了件儿统事。”
系统字迹清晰地回复了六个句号。
“嗐，阿宁，我们明天几点——哎、你别睡啊！先商量好再睡！”
正在溪履车翻上翻下的英子动了动耳朵，抬起头看见又躺回躺椅的宁芙，歪着脑袋看了看、点着短短的小腿儿腆着肚皮往下爬。
然后duang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所幸溪履车不算高，小院儿的地面也还没有铺石板路，还算柔软，因而摔下来的英子没什么太大感觉。
——除了有一点点的“天旋地转”。
英子在地上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站稳了后甩着耳朵和尾巴颠吧颠吧地跑到宁芙腿边，吭哧吭哧地趴到了脚上。
“嘤嘤~”
【芙芙贴贴~】
宁芙驮着一个纯天然的“暖脚宝”，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在半梦半醒间回答了万界食谱的问题：
“那不然就……十点吧。”
第二日上午十点，宁芙推着溪履车准时出门。
没错，宁芙所说的十点，是十点出门，而不是十点出摊。
溪履车虽然看起来很富贵，但推动的方式也着实很原始，甚至于有可能是系统出品的原因（不知道改动了哪里），本来在星钮里并不太占空间的小推车，在升级成溪履车后，占地面积居然还大了整整三圈。
于是，在临出门前，宁芙之前乱码七糟地堆放在星钮里的东西被挤出来了不少，由于时间不太够了，宁芙只好暂时把它们都堆到了小院儿的角落里。
还在养伤的英子照常留下来看家。
“赶紧卖完……然后去买一个大一些的星钮，再去逛逛集市。”
宁芙一边盘算着要去买些什么东西，一边慢悠悠地晃荡到了商街。
今天是自气温骤降以来难得的好天气。
自赫潮出现以来就一直白蒙蒙的天竟然有了丝丝缕缕的蓝色，就像是撕破了遮蒙着的厚厚假面，露出了一点点明亮的色彩。
……也是因为这点儿天光，道路上一直亮着的源驱灯在自动感应的模式下来回变化着明度，都快把过路的人闪瞎了。
小青盘旋在宁芙的脑袋顶上，听到两个擦肩而过的人类小声嘀咕着：
“……都怪这些破灯！我就说吧，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头顶怎么可能顶着一坨……屎，原来是星兽啊。”
“不是、你先告诉我，你见过谁家的屎能是白色的？”
“那就都怪这些灯球儿闪的——万一这坨屎状物是这小姑娘的外显精神体呢？”
不想听但是听力很好、因而被迫听完全程的宁芙：“……”
很想听但听力不好、都快把头贴到人后脑勺的小青：哈哈哈哈！
哪里会有人精神体外显是坨白颜色的屎啊！这两个人可真逗！
它被逗得笑倒在宁芙的头顶，伸直了身体左右来回滚动，随意垂落的尾巴尖儿在宁芙往前走的步幅下来回晃动。
要是被刚才那两人看见，高低得来上一句：
“老妹儿，一会儿看不着、你这蛇型星兽咋还成流苏了呢？”
两人叽叽咕咕地逐渐走远，一人一蛇听到那人的同伴声音真挚，真的是苦口婆心地在劝：
“……你可做个人吧。”
“你这也就是没被人正主儿听见，不然就算被揍了、也是你活该嘴欠。”
“你用用这全新未拆封的脑子，不用多浪费啊。”
再远了，小青就听不见了，但这不妨碍它回味着刚才的对话，并嘻嘻哈哈、兴致勃勃地抬着脑袋和尾巴摇来晃去。
然后，正在愉快晃动的尾巴尖尖一僵——
小姑娘，白色的，屎。
不、不可能。
它先往左边看了眼——宁芙的左边是正抱着小男孩儿路过的父子组合，是万界食谱亲自认证的、现实版“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这都不是小姑娘，pass。
小青接着往右看，右边是路边摆摊儿的小商贩，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去商街，就都聚集在商街之外，逐渐也形成了小型的集市。
它抻长了脖子，前看后看、还变着法儿的上下左右歪头撅尾巴的看，也没从这些或热情或沉默的小摊贩中看到一个“小姑娘”。
这更不是小姑娘了，再次pass。
那小姑娘和白色的……
不，不能再想了，就此打住。
小青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一直到宁芙路过了一个卖日用器具的摊子时、小青都还在坚持自己的判断。
——直到它在这个摊子上、在一张新做出的、光滑又清晰的镜子面前，猝不及防地和镜子里面的自己对上了眼睛。
……该说不说，盘踞着的确像是一坨……
咳。
心眼儿很小的小青女侠非常容易地被镜子里的自己搞破防了。
它有心想换一个姿势、但就在它缓慢挪动想给自己找个新的“窝点”时，差点被一个后仰咕噜噜滚下来。
这当然是宁芙在后仰头。
不仅头后仰了、她甚至还有后退一大步的动作——商街口上平地一声惊雷、把她吓了个正着。
“姐！我唯一的姐！”
“你怎么才来啊！！”
站在商街门口的夏末望眼欲穿、掰着手指头过了整整九天，两只眼都快瞪绿了，终于把他唯一的姐给盼来了。
天知道、地知道、大家都知道，他都快站成“望摊石”了！
一开始前两天，还有同好跟他一起站着等，没想到等了一天之后，大家似乎都知道了他见天儿站在这里等的事情，就只是一大早路过商街，一看着他就摇头。
——看，夏末还搁这儿站着呢，那小摊主今天还没来。
夏末：你们礼貌吗？啊？
他其实中途有几天也有点坚持不下来了，但他因为工作性质，一不缺月石，二也是真心想喝，三嘛……
夏末“哎呦哎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本来顺滑的头发被他头顶的尖尖大耳朵鼓捣成了一团乱草。
“泡泡！泡姐！泡祖宗！你别蹦了！”
“你那体重……你不是幼崽了啊啊！”
宁芙不由得仔细看向他的头顶，上面蹲坐着一只还没有小臂长的小型星兽，整只兽都是小巧精致那一挂的，连瓜子脸都是小小的，唯独一双尖尖的三角形长耳朵巨大无比，和个蒲扇似得。
这是超能属性的木系星兽，基奇狐。
夏末非常高，以宁芙的目测，至少也得一米九以上，所以坐在夏末脑袋顶上的基奇狐位置极高，与其他在场的星兽相比，简直就是狐立兽群。
小青“嘶嘶”了两声，坚强地回到宁芙脑袋顶上窝着——它知道了，这只贼眉鼠眼的狐狸不恐高。
“叽叽！”
基奇狐似乎确实享受这种睥睨众生的高度，矜持地抬起一只小巧的爪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夏末的乱发中跺跺跺。
夏末又想捂脑袋了。
“姐、亲姐，你今天出摊儿吧？你今天肯定出摊儿！”
他指了指自己头顶的狐狸祖宗：“我上次从你这儿买的鹿梨浆一口没喝着啊、全叫这祖宗给灌干净了。”
顶着夏末殷切的双眼，悠闲休息了九天的宁芙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轻咳一声：
“出摊儿，我这不是来了吗。”
夏末顿时小小地欢呼了一声——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今天还是卖鹿梨浆和紫苏饮子，你要什么？”
宁芙和夏末一前一后走到自己摆摊儿的位置，从星钮里掏出溪履车。
“哇塞！”
夏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感叹——明明之前也是这个样子的车，但他每次见，都像是第一次见一样赞叹出声。
“两种都要！两种都要！”
夏末很快被宁芙掏出来的两种饮品吸引了全部的心神，没空去想车子了。
他嘿嘿傻笑着和宁芙交易成功，然后飞快地把紫苏饮子塞给了头顶的基奇狐，表现的很大度：
“泡泡，上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这次你喝紫苏饮子。”
——他要喝鹿梨浆！就算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泡姐也不能抢！
基奇狐的眼睛转了转，一只爪子踩了踩：“叽！”
宁芙听不懂这只尖尖耳朵的美貌小狐狸在说什么，但看夏末的表情，应该是商量好了。
也就是夏末刚买完、说了一句话的功夫，许许多多得到消息的人就已经嚷嚷着蜂拥而至，其中还包括上次打上头的那两个大汉。
和夏末类似，所有人看到宁芙的第一句话都是“你可算来了啊！”，下一句就是“快给我各来一杯！”
好喝的饮品不多，尤其是在当下联盟里这些黑醋营养液、机油味儿营养液、虫血营养液的衬托下，一周双休茶铺里卖的饮品简直不要太好喝。
现在的人们在不得已中生活在赫潮的阴影下，朝不保夕，大都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精神状态。
所以虽然喝上一杯或两杯并不足以饱腹，但再怎么说也能顶替一管难喝到令人发指的营养液。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手握一杯鹿梨浆或紫苏饮子、甚至二者皆有的人只需要再喝一管营养液，就能维持一天的生命所需了。
于是在一周双休茶铺周围，就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先把买好的鹿梨浆、紫苏饮子收回星钮里，再掏出一管黑漆漆的营养液——
瘸子队里选将军，在营养液这一栏里，黑醋营养液就是yyds，就是比其他稀奇古怪的口味好喝太多了。
拿着一管营养液的人咽了咽口水，又咬了咬牙，拉开瓶塞一口气灌了下去。
把空荡荡的、曾经装过营养液的瓶子塞回星钮，再从里面哆哆嗦嗦地取出装了鹿梨浆的杯子，猛喝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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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甚至尝试出了最佳顺序。
粉红色卷发的年轻女孩子站在不知道从哪里搬过来的石头墩子上，声若洪钟：
“大家！听我说一句！”
“喝完营养液后、先喝浓郁的鹿梨浆把营养液的味道盖过去！再喝回味悠长的紫苏饮子！”
“信我！我是用虫血酱酱营养液试过的！鹿梨浆绝对能盖住！”
“千万不要先喝紫苏饮子！这样只会浪费紫苏饮子的美味！”
虫血酱酱营养液，虫血营养液的升级版，是用异种的一滴血加竺泰联盟的百珍酱制作而成。
据说是腥中带臭，一滴更比六滴强，能让人一口白眼，两口升天。
端着饮品还没离开的众人肃然起敬。
原来“挑宝”的营养液铺子里，本月那仅仅售出一份的虫血酱酱营养液是你买的！
夏末怀揣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心思（抱大腿？）站在一旁——他这次特地带了泡泡一起来也就是为了留下来。
一是看戏，二是刷脸套近乎。
或许和这茶铺摊主熟悉了之后，他就能一天买四杯了呢？
结果没想到美好的期望不知道有没有达成，却先听到了这样一番惊人的言论。
他看了看仍旧站在石墩上的粉卷发，认出了这年轻女孩儿的身份——
不愧是连他都听过的、学院里数一数二的御兽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