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五旬老太玩转双斧（四十三）
王翠垂下眼帘，一丝恼怒闪过。她心知肚明，定是林霜去告了状。
深吸一口气：“奶，前些日子我不慎失足落入河中，幸得安武哥及时相救才得以脱险。谁知霜儿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我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哪里得罪了她。”
烛岁听后，没有表态，继续低头写字。
一时间，书房内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的沙沙声。
王翠坐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她双手挺直，拽着膝盖上的衣裙，来回摩擦。
知春的声音响起：“来日我会帮你留意更好的人，你与王安武不合适，他的亲事我自有安排。”
王翠猛地抬头，鼻尖耸动。她死死地抓着膝上的布料，五指收紧。难以启齿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奶！安武哥与我已有肌肤之亲，我怎能再嫁他人？”
烛岁放下手中的笔，抬起手撑着额角，望向窗外。
什么肌肤之亲，救人还有错了？那对溺水之人施救人工呼吸，岂不是都要将其娶回家？
如果没有她，王安武这辈子都不可能拿到军功，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一个心思太少，一个心思太多。
这傻孩子有没有想过，今日她能算计到王安武，来日别人也能用此招。
王翠见烛岁沉默不语，一时间倍感委屈，眼眶微红，哽咽道：“林霜是你的孙女，我就不是了吗？说什么自有安排，不就是要促成他们俩吗？”
半晌，烛岁摇了摇头，她懒得再试探王翠，只是简单地写了几个字。
知春小声地念了出来：“你可想好了？不后悔？”
王翠立即收住泪水，掏出手帕擦拭眼角。
生怕烛岁反悔似的，点了点头：“我想好了，不后悔，多谢奶成全。”
没过多久，王族长便携着王光珍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县城。
回想起当初与烛岁分别后的种种遭遇，感慨万千。
那时的官道上，人流如织。水资源短缺，不少人口渴难耐，甚至有人中暑晕倒。
四处弥漫着难闻的气味，王家村的人开始抱怨，情绪越来越激动。
在一次动乱中，村里人惨遭流民洗劫。王族长一家人走散，被迫躲进深山老林。
历经千辛万苦，他们终于抵达襄阳府。一个个骨瘦如柴，形同骷髅。
王族长更是元气大伤，差点一命呜呼。幸好手中有路引，才得以顺利落户。
而那些没有路引的流民，全部被驱逐离开。
在襄阳府休养了大半年，王家人才恢复元气。
后来通过书信联系上了烛岁，收到了她寄来的一些物品和珍贵药材。
如今，王族长自觉时日无多，挂念着再见烛岁一面，因此跟了过来。
烛岁站在大门口迎接他们，她的目光落在王族长身上。
只见他扶着拐棍的手在颤抖，长袍套在他枯瘦的骨架上，略显空荡。
王族长的双眼浑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王安武和王光珍一左一右扶着他，生怕他摔倒。
王安武率先打破了沉默：“太爷，李奶来了。”
王族长抬起头，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李氏啊……好样的。”
烛岁走上前几步，握住他的双臂，传递着力量。
王族长感受到那股力量，眼中清明了几分，他哆嗦着手，声音带着感激：“多亏有你，没有你就没有我们家王家。我已经交代东耀，往后诸事皆由你做主。”
将王族长安置好后，烛岁转而与王光珍商议起王安武的婚事以及商队的未来发展。
她提出将湖广的采货销货事宜交给他们家负责，这一提议正中王光珍的下怀。
王光珍经过一年的历练，褪去了当初的书生气，变得更加稳重。
能娶到王翠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不仅能赢得烛岁的信任和放心，更能为自家带来实质性的利益。
他点头答应：“李婶，都听你的。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辜负你的期望。”
就这样，在烛岁的见证下，清风寨与王光珍达成了共识。
王翠与王安武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鉴于王翠的年龄，烛岁先让他们订婚，待到女方十六岁后再举行婚礼。
对于这个决定，除了徐氏和王翠本人有些不情愿外，其他人都表示理解和支持。
林霜得知这一消息后，又是大病一场，整个人都消瘦得脱了相。
恰逢，烛岁和李世牧有约，需要前往裕州处理。
烛岁看在眼里，无奈在心里。便将林霜一同带走，美其名曰散心。
李世轩死皮赖脸地缠着李世牧，非要跟去裕州。
考虑到他的荒唐行径，为了不让他留下来祸害百姓，李世牧只得答应。
同行的王安武作为男主，要避嫌，就留了下来。
四人从县城出发，先行一步，而清风寨的百余名壮汉从寨中出发。
王家爷孙俩被安置在之前张富住过的地方，这里环境优雅，算得上是第二大的院子。
当天夜里，王族长端坐在上座，王安武跪在中央，王光珍手持木棍站在他身后。
王族长双手撑着拐杖，板着脸：“李氏对我们王家恩重如山，你若是对王翠有意，应当恪守君子礼节，禀明父母，断没有逼婚这等龌龊行径。你二人如此草率行事，将两家置于何地？幸好李氏不与你们小辈计较，否则王家有何颜面接下商队。”
说到激动处，王族长剧烈地咳嗽几声，抬起拐杖跺了几下地面：“听说你一直在读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往后这日子是好是坏，怨不得李氏，也怨不得王家。”
他与东耀商议过，再过几年，倘若李氏没有其他安排，便向林家求娶林霜。
安武是幼子，又从了武将的路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机，与王翠不合适。
王族长盯着王安武的头顶，顿了许久才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王翠落水了，你理应去救。但你有没有想过，正是你的这种纵容，才导致了两人单独相处的局面，进而发生了那些事。”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安武啊，你要明白，有些时候不能感情用事。你们这样做，不仅为难了李氏，也让王家陷入被动。”
说完这番话，王族长闭上眼睛，平复内心的波澜。良久，他拂袖一挥：“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