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花卷试水
“也成呗，趁着天不热，咱一起拾弄拾弄。”
姜果确实没胡说，今天确实是一早就约好了的。
上回桂兰婶在集子上买了好些个菌子，又在姜家吃过几次，但她自己不会做，早跟姜果打过招呼，要她得空教自己做的。
她也没想多别的，主要是馋口包子，上回她送来的那些，吃过后就再也没忘记过味道。
家里另两个男人闷声不说话，但姜桂兰也知道，姜果这包子包得确实好，他俩吃的时候都是抢着吃的。
姜果也不藏私，得了空就上门了。
“加水泡发，把这些个菌子泡软和了就行，中间这会儿功夫咱可以先揉面。”
古代没有现成的酵母粉，做包子馒头都是用的老面引子，倒也算简单方便。
姜果揭开陶罐，一股粮食发酵的酸味就冒了出来。
“咋恁个味道？”
无它，一般这种做包子的都是家传秘方，寻常人做不来，更不知道如何能够制作出让面团蓬松的老面引子。
“这是老面引子呢。”
果然，姜桂兰很是疑惑，看她从陶罐里取出一块黏稠多孔的面团，不禁问。
“这东西能行不？这酸味闻着像是坏了的样子。”
“桂兰婶你就放心吧，这就跟家里做米酒一样样的，你就看着吧。”
她这么说，姜桂兰也就将信将疑地看着。
“那行，咱现在就和面吧。桂兰婶，你先拿个大些的盆来，倒些面粉进里头和面。”
“成，要多少？”
姜果一愣，“能吃多少？能吃多少放多少。”
厨房门口的姜平探出头来，“多加些，能吃！”
“干你的活去！”
姜桂兰照办，由姜果指挥着用量，等到面和的差不多了，姜果往老面引子里加上两勺糖，温水化开。
“来，桂兰婶，我倒进来以后你再继续揉面。”
等面团表面光滑，姜果才叫停。
“现在就是盖上盖，醒面醒个一刻钟左右。”
姜果捞了把泡的干菌子，差不多稀软，她捞起来切成细末，往里头加猪油、盐、辣椒面拌匀。
“上回我做那包子，里头用的是油菌渣跟菌油，不过前头的都吃完了，这回先做这个吧。”
“啥是油菌渣呀？”
姜果没藏私，“就是用油炸菌子，慢慢熬，熬出来的菌渣就是油菌渣，熬出来的油就是菌油。”
姜桂兰听得一知半解，倒也没细问，只是若有所思道：
“你可别啥都往外倒，这些个东西不兴都拿出来，叫别人学去了可不好。”
“这有什么？”姜果微微一笑，“桂兰婶您就放心吧，您又不是外人，我跟您说那是您对我好，我自然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旁人就是来问，那我也不兴教嘛。”
“瞧你这丫头。”
姜桂兰嘴上怪她，神色却是无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姜果眼前一亮，顿时想到了姜平叔所说的码头。这镇上就一个码头，流量不大，但也不小，每日都有不少的船只打码头起货卸货，光是这周边村镇上就有不少人在码头上做工，眼前的姜平叔就是一个。
寻常人是不往码头晃悠，但是那处人可不少，做工的每日上下，这么多张嘴要吃，可不就是潜力满满的市场么？
“姜平叔，您给说说呗，我要真上那码头卖吃食，您说行不行？”
“嗯？”
姜平一顿，下意识挠了挠后脑勺，人还真琢磨了起来。
“卖吃食应当是可行的吧咱们码头每天早上早晚上晚的，几百号人就没断过，方圆几里半个摊子都没有，要么自个儿下了工走几步路去集子上买，要么就自个儿下个野菜糊个饼子凑合一顿。你说要是有个摊子摆面前，那自然是愿意往近处解决的，省些功夫，要是有活放下碗就能上，哪有不愿意的呀？”
姜桂兰看出姜果眼里的希冀，连忙催促自家不大靠谱的老伴。
“你且快些说说别的有用的，也给果儿这丫头出出主意。”
姜果现在激动得不行，脑袋里越想越多，这设想一下子就丰满了不少。
“都是干的力气活，吃的得经饱，价格也不能定高了，得随时都能有口热乎的”
没说一句，姜平就连连点头附和，“是这样就是这个道理确实确实”
说到后面，姜平不忘提点，“要是真想着去码头卖吃食，你可得熬得住，这早上天没亮就开始干活，过了时间可就都去别处吃了。”
那意思，就是姜果要是卖吃食，就得起得比码头的工人还早，寻常人可熬不住。
而且工人们都是睡在码头那边的大通铺里头，她却是从村里头往镇上码头去，那怕是凌晨就得起来忙活。
姜果自然知道这道理，不过她没丧气，手艺是活的，能做的生意不少。
如今现成的市场都有了，这生意不就是能做的就上嘛，给她些时间细细想想，不怕没点子。
等到将包子做好，姜果谢过桂兰婶一家一块用午饭的挽留，兴冲冲地就往家赶。
第二天一早，姜果就拉着陈安平，带着俩弟妹上了镇上。
她先是去了码头，这会儿天光大亮，老远就看到码头船来船往，一箱箱一袋袋的货物往下卸，干活的都是人力，纯靠肩挑。
旁边蹲着个管事的，衣着较体面些，老远看着夫妻俩带着两孩子过来，连忙凑上来。
“小兄弟，可是来找活做的？”
他目光不遮不掩地落在陈安平精壮有力的肩背上，仿佛看到了干活的好苗子。
“这码头上都叫我一声宋老三，你要是想找活做，找我就对了，一准给你安排好。”
姜果目光扫过码头，这处人确实不少，四下隐隐形成团体，多是几个人扎堆，有的有活做，有的就得等活，谁能抢到就是谁的。
至于面前的宋老三，大概就是类似包工头的人物，有点像现代的人力资源中介，手底下拉拢一些人，能跟相熟的船管事套近乎，就近安排活计，他再在中间拿回扣。
陈安平没急着回绝，而是看向姜果。
这会儿姜果也已经反应过来，和气道：“大哥，可谢谢您一番好意了，不过我们今天不是来找活做的，就是想着来看看。”
宋老三疑惑，倒也没急着变脸，他能在这码头上混成个小头头，自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看看？这码头不就是搬货的卸货的么？有几个好看的？”
姜果腼腆一笑，露出些姑娘家的矜持，瞧着就像是个没太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是这样的，我们夫妻俩做的些吃喝上的小生意，这不想来问问，这码头上有没有些什么讲究么？可怕犯了大人们的忌讳。”
姜果说完，适当露出些内敛的笑意。她这副模样，宋老三倒也没不耐烦。
“卖吃食？那可不是好做的。不过瞧你们俩顺眼，我眼下也不忙，就跟你们说道说道。这码头上也没人管，也没人敢闹事，你们夫妻俩要是支个摊子，本本分分做生意，自然冒犯不到谁。左右不过是别占了人家的地方，别碍了大老爷们的路，没几个人跳出来赶你们。”
姜果一听，半颗心都放回了肚子，没人管可就太好了，她昨天深思细想，还以为码头上有什么忌讳才没人做生意呢。
“大哥，您可太好了，您这么一说，我们夫妻两个心里可踏实多了。”
“瞧你说的，这就是几句话的事，你随便上谁那去问，人家不都能跟你讲的么？”宋老三随意摆手，倒是露出了点兴味，“你说你们夫妻俩做吃食的，你且说说，都是些个什么吃食？到时候来了，我也照顾照顾你们生意。”
姜果早有准备，“大哥，您肯赏光那可太好了，我今天也巧，正好带了些在身上，您要是看得起，不如吃吃看，也给点意见。”
说着，她就从陈安平背着的背篓里拿出了两个油纸包，一股脑塞进宋老三的手里。
“我们夫妻俩有个拿手的吃食，这花卷还有油饼跟别处做的都不一样，大哥您试试。”
这小娘子倒是活络得很，宋老三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手里头油纸包还温热，正好今天早上就喝了碗稀粥，肚子里倒还真有些饿。
“也行啊，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跟你打推辞。”
他随手挑了个油纸包打开，里头挤着两个又白又胖的面团子，像条长龙盘起来，上头还有些咸菜似的东西。
“这是花卷，别处没有的新鲜吃食。”
姜果连忙介绍，神情充满了期待。
宋老三一笑，闻了下倒是挺香，看着也很有胃口，也没说什么就咬了一口。
这花卷倒是绵软，里头的咸菜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半点也不腻，进嘴特别有味道，嚼劲也很好，吃在嘴里就觉得特别香。
他点点头，咽下嘴里的花卷，看向姜果的目光比方才多了些正经。
“这花卷倒是不错，没吃过，味道还挺好。”
姜果心中一跳，不禁喜形于色，眉眼都亮了起来。
“大哥，那您再试试我家的油饼，也给个意见呗。”
“行，妹子你这么说，我宋老三还真要试试，看你这油饼跟人家那是不是不一样些。”
姜果这下倒是没方才紧张了，瞧着宋老三打开另一个油纸包吃了口油饼，眉眼里都写着不错，她就知道自己这生意是成了大半。
她不禁想，也不枉她昨天忙活一下午熬了一大锅的菌子油，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包花卷跟油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