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阿斯托利亚&偷听
“什么讨债——咳、咳······”
德拉科震惊地转过头来——忘了自己还在空中急飞着,猝不及防地倒吸了一大口凉风。
话都来不及说完,就猛地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德拉科?”
西奥多有些担忧地问。
“诶,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布雷司也没想到只是一句玩笑话,德拉科的反应会这么大。
“好吧,我承认她的原话不是这样,不过,”布雷司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我总结了一下,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如此。”
这话立刻引起德拉科的抗议。
“如果你一定要用那种措辞,请注意当事人还在面前,好吗?”
他好不容易不再咳嗽,刚缓一点,就恼火地解释:“我应当告诉过你们事情原委,那天······她摔倒在台阶上,是我一个人背着她去了校医院。这种善行难道不值得一份护送诺伯的人员名单?”
“你没有说过这件事。”布雷司立刻说。
西奥多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想了想,慢一拍地附和道:“也没有对我说,德拉科。”
黑魔王借居奇洛教授的身体,藏在学校里,结果让薇尔、波特和韦斯莱他们遇到了的事情,邓布利多早在学年结束的宴会上进行了通告。
鉴于家族之间的默契,斯莱特林大部分人对邓布利多关于黑魔王溃逃的言论都将信将疑,保持缄默。
但私下里,在小团体之间,他们还是议论过这些的。
没想到德拉科居然隐瞒了一部分。
“咳。”德拉科轻咳一声,“要知道,这完全是为了桑特瑞尔着想,如果你们背过她,会发现克制住不在背后议论她,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西奥多和布雷司面面相觑,西奥多最终没忍住,小声说了句:“你可以再喊上其他人帮忙,我不认为薇尔很重。”
德拉科皱了皱眉,布雷司则撇撇嘴,似乎准备发言。
就在这时,花厅里忽然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太好了,你们都在这里,阿斯托利亚可以进来吗?”
听到这个甜美的女声,西奥多和布雷司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走。
德拉科望着他们,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话题从背着薇尔这件事上转移后,脸上的热意消退了不少。
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出现在门口,西奥多从花架下站起身,快步走到了她身边。
“嗨,阿斯托利亚,你好吗?”
女孩牵起白纱裙裙角,朝他们屈膝行了礼。
“我很好,谢谢关心,西奥多哥哥。纳西莎阿姨说,你们都在这里,母亲说,我最好也待在这里。咳······咳······”
见她捂着嘴咳嗽起来,西奥多连忙解开外套,给她披好。“阿斯托利亚,你穿的太单薄了,小心着凉。”
他朝依旧站在露台边缘的布雷司和骑在扫帚上的德拉科道:“风太大了,我们进去吧。”
“失陪,阿斯托利亚,校队需要选拔,我还要练习飞天扫帚骑术。”德拉科淡淡地说。
咳嗽平息下来,阿斯托利亚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你一定能心想事成的,德拉科哥哥,我听姐姐说过,开学的第一节飞行课,你就成功驾驭了飞天扫帚,校队肯定不会让有天赋的人埋没。”
这番话显然说到了德拉科的心坎里。
他虽然很高兴,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矜持地勾了勾嘴角。
布雷司离得很近,将他脸上的微表情都收入眼底。
“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妹妹说话真的很好听,是不是?至少比这信里说的要动听百倍?”
布雷司故意小声问。
然后,他满意地看到德拉科嘴角耷拉了下去。
门口的阿斯托利亚明显对他们之间的暗流汹涌很感兴趣,一双湛蓝的眸子眨巴着看了过来。
“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布雷司,快点把信扔了。”
德拉科注意到了,睨了一眼布雷司,声音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或者,假期剩下的时间里,你再也不打算看到正宗的树懒抱树滚?”
“好吧,好吧,威胁有效,德拉科,马上就扔。”布雷司说着,将手伸出栏杆外,任由信纸飘在晚风里,翻飞着,像一片蝴蝶。
德拉科看了一眼楼下的玫瑰丛,估算了一下位置,接着拨开了扫帚柄。
在他飞远一点后,布雷司回头看了看沉默的西奥多,忍不住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信,“可怜的薇尔,就这样被抛到了一边。如果不是她请求的事情只能由德拉科出面去办,我倒是很乐意给她效劳呢。”
说完,他真的松开了手指,任由信从空中飘落。
西奥多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信已经落到了露台栏杆以下,看不见了。
阿斯托利亚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转头好奇地问西奥多,“西奥多哥哥,薇尔——是谁呀?你们的同学吗?”
“达芙妮没有告诉过你吗?去年回来的桑特瑞尔家的女孩,和我们同级。”
布雷司提着自己的扫帚走进房间,正好听到阿斯托利亚的最后一句话,于是顺口说。
阿斯托利亚听到后,垂下头,显得有些可怜。
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声回答:“姐姐不怎么愿意和我说学校里发生的事。她很忙。”
“哦······抱歉,阿斯托利亚。”布雷司拿扫帚清洁套装的手顿了顿,而后扬起一个笑脸,对沮丧的女孩说:“那女孩挺有趣,可惜听说他们家不愿意带她出来参加社交宴会,不过没关系,最迟明年,你就可以自己见到她了。”
像是得了一个了不得的保证一样,阿斯托利亚稚嫩的脸上立刻绽开了甜甜的笑容。
“能让布雷司哥哥说有趣的女孩子,阿斯托利亚真的很期待快点见到她。”
说完,她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西奥多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女孩接过来捧在手中,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对了,阿斯托利亚,上次西奥多给你的小兔子呢,这次怎么没带过来?”布雷司坐在旁边,一边调试着扫帚尾的平衡枝,一边问。
“布雷司,让阿斯托利亚缓一缓。”西奥多说。
“没关系的,西奥多哥哥。”阿斯托利亚连忙放下茶杯,认真地说,“我已经不咳了。”
“那只小兔子很快就要做妈妈啦,阿斯托利亚只好放弃跟西奥多哥哥的约定,没有把它带来见大家。”
“西奥多哥哥好厉害,上次小兔子伤的那么重,姐姐和潘西姐姐都说小兔子救不活了,但是西奥多哥哥带回去之后就治好了它。”阿斯托利亚有些后怕又有些钦佩地看向西奥多。
西奥多羞赧地放下书,摆了摆手:“你误会了阿斯托利亚,治好小兔子的不是我,是德拉科。”
“他还在学那些治疗魔法?”布雷司惊讶地挑了挑眉,“似乎有一种传言说,马尔福先生不是很愿意让德拉科学习那些治疗魔法,我是说——毕竟我们以后会进魔法部,而不是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是吧。”
“为什么进魔法部就不可以学习治疗魔法呢?”阿斯托利亚天真地问。
布雷司笑了笑,转头看向露台。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露台的地板被水渍濡湿成深深浅浅的斑驳几片。
那个裹着运动衣的身影像雨燕一样穿梭在银线之间,轻巧灵敏,乐此不疲地练习着各种动作。
这个暑假,类似的情景已经上演过太多次。
西奥多瞥了一眼德拉科,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对阿斯托利亚解释:“一个人的精力有限,马尔福先生担心他在其他方面会受到影响吧。”
布雷司收回视线,“好了,我该下楼去看看,给自己找个壁炉好回家。也许大人们的茶话会也聊得差不多了,毕竟还有那么多黑魔法要学呢,时间不等人啊。”
“布雷司!”西奥多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安心,这里没有外人。你我都明白,即便是小阿斯托利亚,也有那一天的。”
布雷司说着,站起身,却在走出房间的前一刻忽然折转方向,跑去露台上,趴在栏杆上向下看了看。
玫瑰丛里,原本落在墨绿叶片上的那张浅白信纸,已经消失不见了。
布雷司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随即又敛起。
“给邓布利多送信,是吗?”他自言自语地说。
“那么,你到底希不希望她转学呢?”
“或者说,马尔福家,究竟又打算站到哪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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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并没有如布雷司所希望的那样,在傍晚结束。
他百无聊赖地待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人群,看着自己的母亲拖着旖旎的裙裾,同人举杯笑谈。
从口型上来看,他的母亲扎比尼夫人刚刚笑着在说:“天气真好。”
而她对面那个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男人,如果没看错,应该是盖得勒先生,他居然欣然接了一句:“阳光和煦,温度正好——”
布雷司忍不住笑出声。
如果他们愿意在调情的间隙抽空看一眼窗外,就会知道自己有多幽默了。
“嗨,布雷司。”一个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晚上好。”
布雷司回过头,黛比·盖得勒站在面前,微笑看他。
她穿着绿色的纱裙,头发编成一束,戴着一串水晶雪滴花饰品,看上去神采奕奕。
显然为今晚的露面好好打扮了一番。
“晚上好,美丽的小姐。”
布雷司笑着从旁边的托盘里取了一杯饮料递给她。
“谢谢你的恭维,布雷司。”
黛比抬手将没有掉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低头抬眼看他,有些羞涩地问,“一整个暑假没见,你还好吗?还有······西奥多、德拉科,他们还好吗?”
布雷司抬手指了指上方,笑容可掬,“我如您所见,好的不能再好,小姐。至于你我之间的无关人士,我只好请您自己去探寻了。他们在三楼,德拉科房间隔壁的花厅里。”
烛光下,布雷司的笑容和若有若无的暗示令黛比感到有些陶醉。
但是她也很清楚,那令人沉沦的笑容,并不是只对她才有。
“那么,”黛比缓缓行了个礼,“遵循您的建议,我要离开一会儿,稍后再见,布雷司。”
“希望那些人不会耽误您太久。”布雷司举了举杯,目送那道身影离开,嘴角的笑意习惯性地保留着。
黛比也能感受到,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走到了楼梯转角。
她站在转角,扶着扶手,仰头看了看楼上,犹豫着要不要上楼。
在入学之前,马尔福庄园她已经来过很多次。
但是活动范围,一直仅限于一楼的宴会区域。
只有一次,她跟着潘西想要去找德拉科,结果上到二楼,就遇见了德拉科,当时他眼里的不悦几乎灼伤了黛比。
潘西原本还想继续缠着德拉科,让他带她们去收藏室玩,还是黛比注意到德拉科不喜欢她们这么做,懂事地劝走了潘西。
那样的机会太少了,因为后来潘西渐渐不再触碰德拉科的底线。
现在不一样了,她是德拉科的同班同学。
尽管试图这样说服自己,黛比也没有再往上踏一个台阶。
她在楼梯上站了不知道多久,一抬头,正巧看到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扶着扶手往下慢慢走来。
“阿斯托利亚!”黛比勾起笑容,亲昵地迎上去挽住了对方的胳膊。
阿斯托利亚受惊地顿住,又咳嗽起来,黛比不得不帮忙给她拍背顺气。
好一会儿,她才渐渐止住了咳嗽。
“你的身体······”黛比欲言又止。
阿斯托利亚反而安慰她道:“黛比姐姐,很抱歉,吓到你了。你不要为阿斯托利亚担心,我已经好了很多。”
黛比眼中流露出怜悯来,她抚了抚阿斯托利亚的头发,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达芙妮呢?她怎么不陪着你?”
“姐姐应该在一楼,跟潘西姐姐还有吉玛姐姐她们在一起······爸爸妈妈希望我来看望一下德拉科哥哥,所以我一个人去了楼上。”
“德拉科他一个人?”黛比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阿斯托利亚摇了摇头,“还有西奥多哥哥和布雷司哥哥也在,他们似乎吵架了,布雷司哥哥扔了一封桑特瑞尔小姐写给德拉科哥哥的信,没过一会儿就走了。德拉科哥哥在练习魁地奇,西奥多哥哥陪着我坐了好一会儿。我们一直在聊天——”
“信?”黛比眼神一凛,“桑特瑞尔写给德拉科的?”
“嗯,但是西奥多哥哥说德拉科哥哥很过分,都没有看那封信,还让布雷司哥哥处理。”
黛比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阿斯托利亚似乎感觉很累,同她又说了两句话,就继续往楼下走去,打算去找自己的父亲母亲。
黛比看她羸弱的身体走了两步,像是要摔倒一样,正考虑着要不要陪她走一段,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很细微的说话声。
她环顾四周,楼道上只有一些空空的相框,还有一些画像闭眼酣眠。
鬼使神差地,黛比没有去管阿斯托利亚,而是沿着楼梯轻手轻脚地向上走。
到了二楼平台,因为谈话人的情绪激动,隔着厚厚的墙壁,那声音也愈发明显了。
走廊里没有开灯,只有尽头有一点幽微的光线洒进来,到黛比站的位置,已经看不清周围陈设了。
她找准房间,将头贴在了门上。
“······听着,亲爱的,我知道这样做有风险。”
“但是亚瑟·韦斯莱那条疯狗,已经查抄了很多家,很难说他会不会一疯到底,那些东西都被我锁起来了······”
“那些都没什么关系,最麻烦的是这个!”
“一本——”
“嘘!”男人猛地止住了女人的声音。
“这可不是普通的玩意,这东西蕴含着秘密,黑魔王不准我们打开······”
“可是,希利尔和卡茜说过,只要交出去就行,他们会帮我们,我想过,到时候就让西格妮丝装作无意间捡到,然后——”
“指望希利尔?他们家和我们家的处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男人有些愤愤不平,“康奈利说,邓布利多告诉他,桑特瑞尔家的宝贝女儿居然从黑魔王手里死里逃生,你没有看到《预言家日报》吗?三天两头的采访,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了抗击黑魔王的势力,正义的代言人之一!
“邓布利多那个老滑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接近他们的,现在我们谁都不能相信······这件事只能我亲自做,亲爱的,我有一个绝密的计划,我会找机会把这东西塞到那群韦斯莱中间,它会替我们报仇的······”
“就这么定了,不要再劝我,西茜!”
在门被大力拉开的一瞬间,黛比沿着墙壁躲到了另一扇门的凹陷处,藏在黑暗里,紧紧贴着冰冷门板上的雕刻纹饰。
伴随着男人离开的脚步声,黛比身子颤抖,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感觉脸腮和舌头都磕到了牙齿上,一种铁锈味弥漫在唇齿间。
但她丝毫不敢放松。
她真怕自己没能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