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讨厌你”
周一一早，连蔻就将魔药报告交给了斯内普教授。
她第二次走进那个明明很宽敞，却因为墙壁周围高及屋顶的架子而显得十分拥挤的房间。
感觉还是有些拘谨。
斯内普当时正在熬制什么东西，站在一只冒着铜绿色蒸汽的坩埚前，左手拿着搅拌勺、右手举着魔杖时不时施上咒语。
连蔻没来由地想起童话故事里，吃小孩的巫婆都有的那种大锅。
“桑特瑞尔？”
在连蔻开口前，斯内普先一步注意到她的犹豫，不悦地开口问。
“需要我教一教你如何迈开双腿，从书包里拿出报告，放到正前方的书桌上？”
连蔻深吸一口气，在幽暗的光线里，顺着架子之间狭窄的通道走到斯内普教授说的书桌前。
她将报告放到桌上时，书桌后那扇门正好打开，一个男孩走了出来。
“先生，马形水怪的蹄甲只剩两盎司不到了，我请父亲去问过，最近这些东西管控得很严格，恐怕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重新——”
耳熟的声音突然一顿，连蔻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走到面前架子上的马尔福。
“你怎么在这里？”
尽管疑惑地问了一句，马尔福并没有为此停留。
他目不斜视地从连蔻身边经过，将双手捧着端出来的铜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到斯内普教授身边的工作台上。
而后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连蔻。
“专心，德拉科，”
斯内普一边说，一边顺手用镊子从铜托盘里取出一点灰褐色的晶体，放进已经不再冒蒸汽的坩埚中。
“你过来操作。”
“是，先生。”
马尔福答应了一声，站在了斯内普教授原来站着的位置，穿好胶皮手套，接过了他手里的搅拌棒。
斯内普教授则走到一旁，取下手套，用魔杖点了点附近的一根水管，就着从水管中凭空出现的水流清洗手指。
他一边洗，一边娴熟地指导德拉科后续熬制魔药的步骤。
“注意温度，必须是刚好达到犀灵金熔点的温度。”
“然后顺时针搅拌三下。”
“加入一英寸长蝎尾针草和一勺格林迪沃黏液。”
“再逆时针搅拌十下。”
“重新加热至锅中溶液呈紫褐色。”
“记住了吗？”
“当然，”马尔福在百忙中回答，“先生。”
“那就好。”斯内普的声音听上去很满意。
然而，当他发现屋子里还有个人在发呆时，几乎是怒不可遏地问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连蔻很无奈地提醒他，“您还没有看过我的报告，也没有告诉我应该离开。因此······”
“不许顶嘴，桑特瑞尔。”
斯内普说着，拿起了连蔻放在书桌上的报告。
他的阅读速度惊人，几乎一目十行，用不了一分钟连蔻就听到他说，“下次不要再交上来一份携带别人杰作的东西，桑特瑞尔。”
这句话倒是让连蔻无法反驳。
赫敏确实根据和珀西讨论后得出的内容，在连蔻写的初稿上帮忙改了一遍。
“好的，教授。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吗？”
“你记住了吗？”斯内普问。
连蔻脑海里闪过对斯内普教授莫名其妙问话的吐槽，但只是一瞬间，她意识到教授应该是在问她有没有记住刚刚那份魔药熬制的操作步骤。
连蔻迟疑了几秒，缓缓点点头，然后补充道：“但完全不明白。”
“全记住了？”
斯内普教授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向连蔻。
或许是为了更好地看清连蔻，长黑发甩在了脸上有点碍眼，被他捋到脸颊旁边。
“看着我，桑特瑞尔。”
斯内普教授低声说。
连蔻疑惑地看向他。
她觉得此时的斯内普有些反常。
不止她，处理完所有步骤的德拉科这时也被教授吸引了目光，向书桌这边看来。
教授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身后墙壁上悬挂的灯火，周围昏暗得厉害。
高大的橱架上，浸泡在玻璃瓶里溶液的不知名动植物尸体，在此刻将它们扭曲、奇异的影子投照到地上、墙壁、还有教授那漆黑的一身衣袍上。
院长办公室摇身一变，仿佛成了一个神秘可怕的洞窟。
在这种阴森的氛围下，连蔻的声音也无意识地变轻了。
“怎么了？教授？是哪里不对吗？”
“看着我的眼睛。”
斯内普教授依旧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往前倾身，贴近过来。
连蔻不明所以地按要求做。
竭力想从教授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找出一丝情绪。
她还没什么进展时，教授已经移开了眼睛，并且不悦道：“你难道平时都不思考吗？桑特瑞尔？”
连蔻觉得这话十分莫名其妙。
斯内普教授怎么判断她有没有思考，难道他能看到别人头脑里发生的事？
慢着······难道真有这种可以看见别人想法的魔法存在吗？
盯着教授眼睛的最后几秒钟里，连蔻很确信，那里面有一闪而过的疑惑和难以置信。
她记得，那天决定哈利是否要退学的时候，他也曾露出过疑惑的神情。
这里面一定有些事情，是她所不清楚的。
连蔻决定，之后去图书馆查一查相关的资料。
与此同时，书桌上摆着的一只瓷做的鸟形哨忽然自己转动着，吹出一首悠扬的歌曲。
斯内普教授听到这首歌曲时，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袍，风一样大踏步冲出了房间，留下连蔻和马尔福面面相觑。
“看来，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桑特瑞尔。”
马尔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沉。
这让连蔻更加不想再待在这间到处是福尔马林溶液和动植物遗骸的房间里。
她转身朝掩着的门走去。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低喝。
马尔福说着，忽然往右走了两步，抬手遮住了墙上的石灯。
原本因为斯内普离开而亮堂一点的空间，再次陷入了昏暗中。
连蔻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有些害怕地深吸了一口气。
她揣测着马尔福的意图，抢先向他解释。
“上次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但好像没什么用，马尔福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身边忽然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腿边溜了过去。
连蔻慌张地低下头去，看到地上游过一条细长的、拇指粗全身覆着黑色鳞片的小蛇。
毫无征兆地，那种湿滑的触感从她露在衣领外面的脖颈处产生。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拂了拂，结果摸到了冰凉柔软、还在蠕动的生物。
连蔻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她好像摸到了······软体动物？
像是为了证实她的猜想，耳边传来了“嘶嘶”和“咔滋咔滋”的声音。
连蔻整个人彻底僵在原地，好像灵魂出窍。
“真的害怕吗？桑特瑞尔。”
马尔福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他本人也很快从不知道哪个角度出现在连蔻身边，朝她伸出了手。
连蔻本能地闭上眼，感觉身上一轻。
马尔福动作轻易地取下她身上缠着的蠕动黑乌贼，轻松地好像从连蔻肩头拂去一片绿叶。
他捏着那只乌贼，借机靠近连蔻，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还是和列车上一样胆小，不过我很后悔，拉过你一把，现在，一切都扯平了。”
“如果我是你，就会牢记此时此刻的感受。”
“避免下次再做出愚蠢的选择。”
连蔻感觉眼眶微微发烫，她强忍着酸涩，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对面、面色苍白的男孩，低声说了句：“我讨厌你，马尔福。”
说完，连蔻便匆匆转身，径直拉开门冲了出去。
马尔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皱起了眉。
幽幽的石灯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上，像是桀骜不驯的鹰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