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流民
她觉得牛牛,有必要精通四书五经、武术兵法、琴棋书画。
最好是文能出口成章、挥毫泼墨,武能以一敌十、驰骋沙场、战无不胜。
她自己虽然喜欢混日子,得过且过,但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必须给孩子多请几个师傅,十个八个不嫌多。
现在厨房、餐厅、医疗室、武器库和仓房都扩建了,还新盖了三层大学堂。
陈安觉得是时候招人了,陈三和陈四、陈五三人,又带着粮食下山了。
她嘱咐三人,务必带一些有学识的人回来。
正在玩跷跷板的三岁小童,无忧无虑的笑着,他还不知,自己的命运将就此改变。
第一批上山的流民,都觉得自己是进了福窝。
虽然生活在山上枯燥,还要经常做卫生,比如洗头洗澡,清理厕所,将粪便抬到化粪池,晒干之后,埋在山里。
但顿顿是干粮还有一荤一素。
干粮吃的都是白米白面,最次的也是杂粮面和糙米。
荤菜吃的是鸡鸭鱼猪,偶尔吃一吃羊肉牛肉。
素菜的花样可就多了,什么时蔬都有,好多他们没见过的菜。
除了吃得好,穿的好住的也好。
穿的是粗布棉衣,流民大多是穷苦人家,就是光景好的时候,也没穿过这样针脚细密的衣裳。
住的就更不用说了,炕上铺着干草,干草上铺着被褥,被褥和被子都是棉花做的。
许多人家,一辈子都没用过这样厚实松软的棉被。
流民们觉得自己到了天堂,死心塌地的给陈安干一辈子,而且希望子子孙孙都跟着陈安干。
陈三再次下山买人,带了十几个陈家庄村民一同前往。
二十个人,扛着粮食,浩浩荡荡的下了山。
大旱和洪灾停了,可世道却越来越乱。
朔州、代州和忻州,还有河东河北等地的几个府,都被起义大军给占领了。
不管是地主豪绅,还是普通老百姓,纷纷拖家带口,从北往南跑。
流民越来越多,潞州紧闭城门,官府和大户都不敢再施粥,各家各户攥紧粮食,藏在地窖。
这个时候不缺水了,但土地叫虫子和旱灾毁的不成样子,至少还得半年才能恢复元气。
农民为了躲避战乱、征税和山匪都舍了地跑了。
富饶的土地满目疮痍,因无人耕作,而一片荒芜。
现在粮食就是救命稻草。
陈三、陈四和陈五,带着十七个村民,下了山直奔西平镇。
第一次下山时,他们便是在这里买的人。
原本只买了二百多个人,但逃荒的流民们,听说只要干活就能吃饱饭,纷纷自卖自身,不要卖身钱,只求能吃顿饱饭。
他们带着全家老小,或者整个村子仅剩的人,跟着陈三上了山。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只带了几百斤两,却买回来一千多个人的原因。
西平镇看起来变化不大,镇口的茶摊还在。
路两边的商铺还在营业。
只是人口更不值钱了,从一斗米降到了五升米,又从五升米降到了三升。
陈三等人,扛着粮食,还没走几步,就被大量的难民包围,他们什么都不要,只求有口吃的。
这些难民大多是一个村子或者一家人,也有少数人是独身。
最早的那几拨,因天灾逃荒的流民,要么参加了起义军,要么加入了土匪,要么死在了路上。
围住陈三的这些难民,他们的家园被起义军和土匪霸占了,只能当了流民,一路南下。
带着老人和孩子的流民,陈安觉得是首选,这些人都有家人,有了家人就有牵挂,才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
陈三几人来者不拒,拖家带口的最好,全部带回山上。
他领着浩浩荡荡的难民大军,到了人牙子这里。
“大兄弟,我们不买人,买了都卖不出去。”
人牙子看着陈三带了一群难民来,还以为他要卖人,吓得直摆手。
陈三:“我们不卖人,我们要买人。”
人牙子闻言大喜:“大哥,您要买什么样的,年轻的,漂亮的,做饭的,看家护院的,我这什么都有。”
这档口,多的是自卖自身的,价格便宜的要命,人牙子根本就不敢买人,怕砸手里。
现如今,能被人牙子买走的,基本是有些特长的。
陈三:“把你们的人都带出来看看。”
人牙子连忙跑到屋里,把一百多个人全部喊到门口。
陈三只看了看,有没有身染疾病,问都不问,全部买走。
西平镇其他的人牙子,听说他买人,纷纷冲到陈三面前,求他买人。
人好买,其中也有工匠,但有学问的人可不好买。
陈三东问西问,才打听到了有学问的逃荒者。
这里面,不过最多也就是秀才。
有总比没有强,在陈三的劝说下,这几个秀才带着家人,跟陈三上了山。
在回程的路上,又碰到了几拨南下的流民。
他们听说山上有个庄子,只要干活就有饭吃,赶紧把自己卖给陈三,跟着上山了。
陈三、陈四和陈五,分批将几千人带上了山。
这里面有壮年,更多的是老弱病残。
他们佝偻着身体,面容枯槁,双眼无神,穿着破烂衣衫,仿佛行尸走肉。
到了山上,校场站不下,很多人只能站在外面。
他们四处打量着庄子。
等陈安一出来,跟商量好似的,齐刷刷跪下磕头。
可把她吓了一跳,赶忙让大家起来,拿着喇叭,说了几句场面话。
比如到了陈家庄,只要干活,绝对能吃饱饭之类的。
然后流民们又跪下了。
“多谢庄主,庄主心善!”
“多谢庄主收留,俺给庄主磕头了!”
“庄主大好人啊!俺爹俺娘杂死恁早,他们享不了福了。”
“庄主是菩萨转世!”
这些人磕头都是来真的,一点不带拖泥带水的。
陈安站在高台,下面磕头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麻木的神情,凹陷的双眼,灰白枯黄的面容,几条破烂布条包裹身子。
她将人间疾苦看的一清二楚。
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场面,陈安让陈一出来讲规矩,自己匆匆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