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数日后
沈竹玉坐在门前台阶上，双手撑着脸蛋，视线落在扫落叶的背影，嘴巴嘟喃了一下，“凝秀，今个儿天色不错，咱到府上四处走走吧。”她脸上的伤总算是好了，要不然她可不敢叫她到府上走走。
凝秀心底泛起纠结，二少近期有事才没有搁下那件事，要是碰上面，岂不是……
“我二哥近期不在府上，你莫怕。”沈竹玉看到她脸上纠结之意，缓缓走到她面前，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不是有我在嘛。”
凝秀水盈盈眸子泛起感激之意，“小姐。”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小姐没有他们口中的那样坏心肠，反而温柔体贴，心眼也不坏。
这时三儿从大门进来，附上沈竹玉的耳朵悄悄说了什么。
沈竹玉听完之后，潋滟的眸子悄悄划过喜悦之色，对着还拿扫把的凝秀说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花园那里赏赏花。”没等她的应声，先走一步了。
花园里。
桂花树上飘着缓缓落下的花瓣，微风阵阵袭来，一股清香的味道飘落各个角落，冰清玉洁的花瓣，落在脏灰的衣肩上。
沈竹玉还等凑近，一眼就瞧见站在高点的少年，一身脏灰粗衣，那小厮帽子一带，谁能看出就这厮日后会有出息。
脚步停了一下，那张精致的小脸恍然大悟起，“唔，我差点忘了，娘叫我过去一趟，凝秀你先到花园里，看好糕点，稍后就来，三儿随我同去。”
离洛站在高顶，剑眉紧皱起，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寒厉，凝视住离去的人儿，等到人影几乎看不见了，他才从梯子上跃下。
离洛看着忙碌摆盘的凝秀，喊道：“凝秀姐。”
凝秀先是楞了一下，奇道：“阿离，你怎么在这？”
“夫人说将军近期会回来，便派我来挂一些点缀玩意。”离洛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听说你现在是在西厢院里当丫鬟，她可有欺负你？”
凝秀摇了摇头，“没有，小姐待我很好，心地也很好。”
离洛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随即眉眼皱得有棱有角，“人如好，从西厢院出来的丫鬟也不会嚼舌根，不管怎么说你在她身边始终不安全，待时机成熟我再弄你出去。”
凝秀忍不住发出笑声，低声说道：“阿离，我暂且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好了，稍有什么不对，我想办法脱身，你看这可行？”
离洛嘴上是答应下了，心中却默默的算盘起。“嗯，我去盘点库房里的东西。”
凝秀把手上的东西一放，“我来帮你吧，库房里面这么多东西，你身子还未愈，定是做不好，要是夫人知道了，又会责骂你了。”
“不用，你还是呆在这里吧，她始终不是什么好人。”说完，离洛便转身。
凝秀赶紧跟上，“没事，小姐要一会才来，我能帮你多少算多少。”
沈竹玉没有去东厢院，只是回到自己院子里发着呆，幻想日后的好日子。
等到烈日高高挂在空中才叫三儿叫人回来。
回到院子后，沈竹玉先把凝秀叫过来询问一番，瞎编道：“我怎么听下人们花园里传出你和离洛兄长的嘻闹声？糕点可有看好？”
面前人纤柔的指尖有节奏的点着掌心，加上肤如凝脂的脸蛋上没有丝毫看透之色，似有似无的压迫感瞬间蔓延。
凝秀眼睛颤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语气平稳说道。“小的一直都有在看好糕点，未曾离开过。”
沈竹玉诧愕一番，她还以为离洛的性格会把心里话说出来，要是不好意思开口，珍惜独处的机会也是应该的啊！
沈竹玉神色有些气馁，手如柔荑挥挥，“那就用膳吧，等等，厨房里还剩着一些补药，熬熬拿去给兄长吧。”以离洛的性格绝不会收自己送过去的东西，凝秀可就就不一样了。
“小姐心底真善，果真如离洛少爷说的那般。”凝秀临走前，撇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留下蒙圈的沈竹玉，心地善？还是离洛说的？不可能！他那副表里不一模样，深处对她更是恨入骨髓，又怎么会说这话。
凝秀手端着浓郁的中药，步伐缓平前行。不远处模样有些凶悍的护院一直尾随她进了那间破屋才悄悄离开。
咯吱的一声，把正在歇歇的离洛起了警惕性，随之一股浓浓的药味从外散进屋子里，微微一怔，眉头紧锁，立即从稻草床上猛地起来，到窗口一瞧，瞧清来人，脸上也没有一丝的松懈。
凝秀看着透风又满是灰尘的门，听三儿说小姐把原来的住处还给他，可是他不要，就又住进这屋子里，这间屋子哪有那间强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敲了敲门，“阿离，是我凝秀。”
离洛一打开门，那股药味直接钻进鼻尖，眉头狠狠皱起，一听是沈竹玉的东西，脸色阴冷的接过，泼在枯萎的草堆。
凝秀眉头微微皱起，但又想到他可能是误会了，解释道：“阿离，这些东西虽然是小姐送的，但是我仔细看过了没有毒害之处，也是我亲自看的火，”惋惜的看着湿哒哒一处，“哎，可惜了，你身子如此弱，是该好好补补。”
离洛没有回应，在他的意识里，只要是沈竹玉的东西毒素堪比竹叶青蛇。
凝秀起了几分担忧，“小姐不是把屋子还给你了吗，怎么还呆在这？”
“里面没有我想找的东西，”离洛随口道。
凝秀想到可能是关于他母亲的其他遗物，便转了话题，从袖子里掏出瓷白的瓶子，放在他手上，“这些外伤药是小姐给的，很是管用，你刚刚跃上树枝的时候，一定是划到了。”
见他没有要领的意思，凝秀温和的脸渐渐严肃了起来，“离洛！”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现在最应该把残缺的身子调理好。
离洛脸色没变的搓了搓掌心的小瓶子，嘴角冷冷的了扯，轻轻颔首。
凝秀瞧着他面容消瘦，很不忍看他挨饿。“我带了一些吃的……”
西厢院
没有胃口的沈竹玉，潦潦草草吃了几口，便到秋千上荡漾，侧脸抵在麻绳，双唇哼唱凄凉小曲。
“小妹。”一道磁性的男儿声唤起发呆的女孩。
沈竹玉眼眸的瞳孔一秒放大。
那人头上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头发，还有包裹扎实的纱布，俏脸上带有一抹春雨和煦之色，那双瑞风眼中含有宠溺性又带有微怒之意，一身黑衣，胸前还缀着栩栩如生的鹰，高大的影子为面前女孩挡住烈日。
“二……二哥。”沈竹玉看着他头上严实的包扎，她开始虚了。
沈目言轻轻颔首，目光落在一边，示意她往那边坐。
沈竹玉双手放在膝盖上，来回摩擦。“二哥你这头是啥回事啊，哟，好像还蛮严重的。”视线有意无意的瞄向他的头。
应该没这么严重吧！她只是轻轻一敲而已吧，没必要包的这么严实。
沈目言冷哼了一下，听着她声音低下，原本满腔火候的气息消弱了些，“许久没见，妹妹倒是长大了不少，”捏着杯子，刚想往双唇递去，瞄了一眼紧张模样的小妹，吹散面前热腾腾水汽。
沈竹玉含笑的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说吧，是不是你敲的，”沈目言放下杯子，神色质疑的望向她，有意的摸了摸包扎好的头。
沈竹玉侧了侧脑袋，刚想要糊弄过去。
只见那薄唇缓动，“那下人亲眼看见只有你从我房间里出来，还想狡辩！”沈目言带有犀利的目光看着她。
见瞒不过，沈竹玉胆怯的看着微怒的人，点了点头。
沈目言冷嘲热讽的说道：“你可真是好心干坏事，要不是你，那贱婢的诡计都要得逞了，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就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说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诡计？”沈竹玉怎么听这话越不顺耳，试探着道：“二哥应该是你诡计不得逞在这里污蔑吧，我进去的时候，丫鬟根本就不愿意让你碰，又怎么会想借你飞上枝头呢？”
沈目言瞄见她双眸里的质疑，加上她不信任之意，火气在他胸前堆了堆，怒目横眉道：“小妹你这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咬牙切齿再次说道：“她给我下药了！”
“下药？”沈竹玉错愕的看着他，晃了几下才明白，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凝视他，“二哥你在说什么啊？那……那她下药又拼命地抵抗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呢？”挑起细眉质问他。
“那是她欲情故纵！一脸清纯模样，城府都不知道有多深。”
沈竹玉双眸染上一丝怒意。“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沈目言此时也站了起来，薄唇欲言又止，眸子清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一声不吭的走出去了。
走出去没多久，就有人上前对他说道：“二少，那丫鬟在离洛那里。”
沈目言俊脸寒霜，双目眯了眯，‘丫鬟’这个名字在他心里翻涌了一番。小妹现在说什么也不听，一定是被这个女人灌迷糊了。“走！”
破屋里
凝秀见时间有些晚了，拿起盘子就往外走，“阿离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要是饿了，来找我，我囤了点。”
离洛送她到门外就见到沈目言身影，眉头深皱，拉住凝秀的手腕，镇定的说道：“到房里待着！”正想要挡住她面前。
凝秀推开了，双目落在几人前面的领头，“没事，我自己能应付，怎么说我也比你大些，算是你半个姐姐，”拍了拍竖起的肩，“应该我护着你。”
沈目言淡淡的扫了一眼旁边的离洛，脸色一下子黑了许多。
“二少爷。”凝秀恭敬了一番。
沈目言看着有几分姿色的凝秀，眉间泛起厌恶之意，“带走！”本以为她与其他婢女不一样，没想到贱婢就是贱婢！总想爬上枝头变凤凰。
“不知奴婢是犯了什么事，二少爷要叫人抓我，”凝秀抬眸，在那双厌恶的双眸探究了一番。
沈目言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只小手拦住粗麻衣裳的人，垂下的嘴角突然勾了勾，带有别一番思议的望着面色从容的离洛，没有回应她，身后的几人见少爷没说话，上前去抓住凝秀。
哪知她再次开口说道：“二少我现在是小姐的人，怎么说你也得要问过小姐同意才能将我带走。”
沈目言可没有理会，只觉得这人，真把他妹妹当作是护身符了，小妹心思单纯，胸有城府的人呆在她的身边实在是不妥。直接退后了几步，身后的人也不管她在说些什么，直接上前。
离洛听到小妹这两字，之前猜测的那些计谋随着他的到来，在心中开始蔓延起，不好之意顿时涌上，瞥了一眼为她傻傻说好话的凝秀。脸色沉了沉，被人卖了，还乐呵呵的替被人数钱！
离洛按住了其中一人的手，拉着凝秀往身后藏，
“这么着急护着呢。”沈目言言语嘲讽道，走到离洛面前，两个高挑的男人站在一起，身上不同的气质逐渐凝成强大的气流腾出，“别以为你是爹的孩子，就能直板腰的看着我，你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杂种。”握紧离洛面前的衣领，双目射出恨意之色。
那张面如冠玉的脸没有丝毫的惧怕，只是冷飕飕的双目凝视他。
面前人面色不改，更是让沈目言怒火上加深一层，扬起拳头就往他脸上去，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制止了。
“住手！”
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中厚的双唇，年态虽老，可轮廓还是棱角分明，一身厚重的战袍显得他身材粗犷的男人走了过来。
“你这是在干嘛！”沈将军浓眉竖起，犀利目光落在沈目言身上，“还不给我松开！”
沈目言抿了抿嘴，不甘的视线直视那双冷漠的双目，拢了拢离洛的衣裳，最后才松开，还把它捋平了。嘴角微扬，把下药之事告知面前人，也把离洛往此事添上几笔。
沈将军闻言大怒。“混账东西！为了一个婢女，兄弟两人在府中自相残杀，成何体统。”
沈将军走到离洛面前，没有丝毫熟悉之色，目光里的陌生之意，深深落入离洛深邃的双眸，言语像是在操练下属一样，几分感情都没有，“你怎么能如此不稳重！”
犀利的双眸落在旁边的凝秀身上，冷哼了一下，“不但胆子大，野心也不小，看上我小儿子又看上我二儿子！来人，把她关起来，去去她身上的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