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 章 出宫
那个番子是个行刑的高手,每一鞭都带着遒劲的力道狠狠落在皮肉上,对着一小块地方反复磋磨。
王伍的惨叫不似人声。
番子听烦了,用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太监的身体其实很脆弱,王伍疼的失禁了。
番子审了很多犯人,别说是太监了,哪怕是朝中大臣,又或是那些刀尖舔血的死士,嘴可以硬,但身体是受不住的。
王伍的眼睛空洞起来,实在是太疼了,明明才五鞭,他好似过了半辈子。
口中的破布被拿开时,王伍已经没有力气了,低垂着头,从窒息般的疼痛中醒过神来。
“招么?”
“我说,我都说……”
良久,王伍被人从刑架上放下来,被人拖着,扔进了一间牢房。
番子甚至只是将他扔在了地上就离开了。
王伍疼的直发抖,身前的皮肉好似被人生生揭了一层。
还不能死,还没有看到汪高封的下场。
王伍用双臂拖着身子,爬到了旁边的稻草上,意识慢慢陷入黑暗。
王伍没有读过书,他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蠢办法。
皇上他接触不到。
宫里任何嫔妃都不行,哪怕有什么事,只要没出人命,看在皇上的面子上,都会小惩大诫。
宸乐长公主不同,顾淮也是太监,他最是知道太监的酸楚,虽然不知道他们二人到了哪一步,顾淮都不会想让这些事脏了赵栖乐的耳朵。
若是让长公主知道阉人会有这等残忍的癖好,她会如何看待顾淮呢。
宫里这样的太监并不是个例,身上缺少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性情难免会变得扭曲暴虐。
王伍也想过去杀了汪高封,可是不行,不说他不会武功,越级杀人在宫里是大罪,会株连家人的。
王伍只能赌,最好顾淮能杀了汪高封,他也就以死谢罪。
这样安妃也不敢追究到顾淮头上。
就像翠萍对于安妃来说不算什么,汪高封对于顾淮来说,也不算什么。
若是顾淮放了汪高封,王伍也已经尽力了,只能诅咒他早日受死。
只挨了十鞭子,打不死人的,他们也没必要给王伍送药。
顾淮看着手中的状词,眼睛冷了一瞬,他一眼就能看出王伍的打算,想拿自己当做杀人的刀,可笑。
人已经抓到了,便不着急处死,总是要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的,留一口气就好。
王伍受了许多刑,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麻木了,只一心求死。
顾淮去牢房见了王伍,一瓢冷水泼在脸上。
“噗,咳咳咳”。
王伍被人押着跪在地上,头发散乱,身上散发着血腥和恶臭。
王伍眼前只能看到一副干净的皂靴和一段衣摆。
顾淮睥睨着他这副样子,“胆子不小啊,算计到了咱家头上”。
王伍脑子还有些浑噩,声音干涩沙哑,“顾都督,奴才知错,罪该万死”。
已经没有求生的欲望了,王伍知道自己的事迹瞒不过顾淮,无话可说。
“你是该死,咱家这东厂刑罚众多,凌迟千刀,抽筋扒皮,咱家允许你选一样死法”,顾淮冷声说道。
顾淮确实介意自己的身份,可这轮不上旁人置喙,他也不允许别人将这腌臜手段使在赵栖乐身上。
“奴才多谢顾都督,只求死前能再见一面汪高封”。
“他也已经被拖去喂狗了”。
王伍一愣,“呵呵呵,哈哈哈…”,哪怕全身没了力气,仍是低声笑了出来。
“好好好,咳咳咳”,王伍咳出一口血。
太好了,太好了,那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顾淮没再看他,转身出了牢房。
王伍躺在稻草堆上,看着从窗户口透出来的一点亮光,抬起伤痕累累的手,努力伸着,想要在死前再触摸一下阳光。
可惜他够不着,微弱的阳光就在眼前,却又那么遥远。
翠萍,我来了。
伸着的手猛地砸在地上,王伍的嘴里不断溢出鲜血,腥红刺眼。
眼中一片灰败,王伍咬舌自尽了。
顾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意外,吩咐人拖出去埋了。
顾淮只是告诉赵栖乐翠萍不愿意与汪高封结对食,又受了汪高封的胁迫,走投无路之下投湖自尽,王伍想借此给翠萍报仇。
同话本子一样,赵栖乐自幼锦衣玉食,知道宫里的人命并不值钱,也不再多说什么,自有宫规处置。
顾淮将一切的错都推到了汪高封身上,长公主只是无意撞破,否则不怕死的岂不是都要这么干了。
安妃知道汪高封没有这个胆子,一切都只是诬陷。
可是谁在乎呢,只不过是个太监。
案子是东厂查的,自然由顾淮说了算,安妃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将行李收拾好,赵栖乐再回头看了一眼安乐宫,转身上了马车。
顾淮陪着赵栖乐逛长公主府。
哪怕在图纸上看过许多次,真切的站在这里面的时候,感触仍是很大。
府邸是先皇亲自选的,占地极广,庭院楼阁,一样不差,还有一个结了冰的湖,用巨石精雕细琢的假山,寝室里的布局像极了安乐宫。
院子里还安了一个秋千,赵栖乐快步走上前,坐上去晃了晃,眉眼弯弯,脸上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公主府丝毫不比安乐宫差,还比安乐宫大了许多。
先皇本就提前拨了银两,顾淮又添了一些,将一切都做到最好。
顾淮摸了摸她冰凉的手指,“公主,外面天气冷,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玩儿,先去房子烤烤火吧”。
赵栖乐却拽了顾淮一把,“不冷,你也坐”
秋千很大,身后还有靠背,足够两个人坐下。
顾淮失笑,紧挨着她坐下,将人虚搂在怀里。
赵栖乐将头枕在他肩上,看着眼前的冰面的湖心的亭子。
两人没有说话,静静的享受独属于他们的时光。
冬日的湖边很是湿冷,最后还是顾淮将人背了回去。
赵栖乐趴在他背上,手臂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甚至恶意的将冰凉的手放在他身上取暖。
“我重么?”,赵栖乐问道。
湿热的鼻息喷洒在耳边,有些痒,顾淮动了一下。
“重”,顾淮默了默,说道
什么?赵栖乐瞪大了眼睛,明明不重的,啊呜一口咬在他耳廓上,留下一个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