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线索
这一晚，江余睡得很不踏实，似乎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偶尔还听见了动物吼叫，正是刘青青发出来的声音。
又是一个阴天，天空死气沉沉的，黑压压的乌云犹如一座沉闷的墨色山丘，压在每个人的头顶，也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今天所有的人来的都比以往要早许多，江余和叶轻舟赶到亭子时，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汇聚在叶轻舟的身上。
昨天的一切历历在目，所有人都看的真切，叶轻舟是一个低调有实力的人。
面对纷纷投来的打量目光，两人一概置之不理。
就连平时不屑与他们交谈的王致兄妹，此时竟也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在对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情况下，有实力的人才值得被尊重。
人性便是如此，现实也是如此，只有自身强大的人，才能感受到社会美好的一面。当自己变强了，身边才都是好人。
亭子里的每个人，都紧盯着角落里那间阴暗的屋子，里面偶尔还会有刘青青发出的动物吼声。
众人从早上等到快要天黑都不见李朝的身影。
陈毅凯大着胆子说：“我去看看这小子怎么样了”
于是，带了几个人便走向角落的屋子，叶轻舟俯身低语道：“去吗”
江余：“不去了”
那间屋子死气太大了，江余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一会，陈毅凯就从屋子里逃也似的跑了出来，面色苍白，甚至还踉跄了几步。
他一只手痛苦的捂着耳朵，刚刚与他一起的几人全部都没出来。
陈毅凯走近，江余才发现他捂住耳朵的手掌在往外冒着血。
王致兄妹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了陈毅凯。“阿凯，你耳朵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陈毅凯啐了一口血水，愤怒中带着些许惊恐。
“他妈的，那个李朝也变异了。”
随着陈毅凯松开的手掌，他的右耳朵已经顺着皮肤被活生生的咬掉了。
他的耳蜗清晰可见。
“其他人呢？”王愈问。
陈毅凯因疼痛深吸了口气，眼神恶狠狠的。
“那个疯狗，突然扑了过来，其他的几个兄弟都被他给咬死了。
江余：“李朝人呢？”
陈毅凯狠声道：“杀了”
“他妈的，咬死了那么多兄弟……”陈毅凯捂着受伤的耳朵怒气冲冲，咬牙切齿道。
“快去处理一下伤口”王致说。
随后，几人便扶着陈毅凯回了房间。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了下来，仿佛随时都会坠下来，压抑的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天空瞬间变成了黑夜，片刻过后，雨点便落了下来。
江余：“我想去看看”。
“走”
踏进屋子，满目狼藉，满屋子都是鲜血，刘青青双手被捆绑着，倒在了血泊中，地上躺着五六个男人，正是陈毅凯的手下。
不远处还有一个浑身长毛的男人。胸口被尖利的东西刺中，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江余觉得男人有点眼熟，但绝不是李朝。
是那个被刘青青咬死的男人。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往里走了几步，江余发现床边好像瑟缩着一个人。
“李朝？”江余觉得对方的身影很熟悉。
对方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就像患有支气管炎的患者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床边的人慢慢的蠕动着，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姿势诡异又扭曲。
叶轻舟站在江余的前面，冷冷的盯着前方的人。
地上的人一点点的出现在了视线里，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映入眼帘的便是全身溃烂的肉，手臂和腿已经烂的深可见骨，蛆虫遍布着整个身体。
就连他的脸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白色的蛆，蠕动的蛆让人一看就觉得全身发麻，汗毛倒立。
江余看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李朝现在俨然已经成了面目全非的蛆人。
只能凭借之前的身材衣着依稀才能辨认出。
“李朝？是你吗？”江余试探性的喊了对方的名字。
地上的人仰起头，艰难的开口道：“杀了……我，快……杀了我”
随着胸膛的起伏，喉咙里发出难受的狰狞的呼噜呼噜声。
脖颈上的皮肤已经被蛆虫吃掉了，露出了狰狞的喉管，李朝的声音可能就是受到了蛆虫的影响。
陈毅凯杀的并不是李朝，而是之前那个被刘青青咬伤的男人。
被咬伤的人会发生变异，直接成为怪物。那个男人就是例子。
那么下一个就会是陈毅凯。
江余看着李朝此时的模样，诧异至极。“你怎么没有用那珠草”
李朝摇了摇头，扯出一抹难看可怕的笑，脸上的蛆虫也随着掉落了些。
“因为我不想……成为不人不鬼的吃人怪物”
“求求你，杀了我吧”
地上的人痛苦的哀求着，艰难的一步步朝着跟前的人爬了过来。
叶轻舟：“走吧，我们帮不了他”
江余却没有动，只是紧紧的盯着地上痛苦哀求的男人。
手起刀落，江余扔掉了锋利的尖刀，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李朝，也许对于他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走吧”
江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叶轻舟似乎早已猜到了这个结局。跟了上去。
因为他知道江余淡漠的外表下其实透着善意。
回到屋子后，江余再次来到角落，盯着不死草发了会呆。
条件是什么？刘青青到底触发了什么关键点？，江余努力思考着。
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系列怪事，丝毫没有察觉到叶轻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在焦虑”叶轻舟说。
“没有，我只是在想……”江余转头笑了笑，对上一双极浅的眸子。
“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叶轻舟有些诧异。
“嗯，太浅了”浅色的眸子却深不见底，仿佛有个宽阔的世界，让人难以捉摸。
对方一听，露出了清浅的笑。“你是第二个说我眼睛的人”
“第二个？”江余有些好奇。
一时间心里有一丝异样情绪牵动着江余的心弦。
暴风雨的傍晚，暴雨哗哗，像天河诀了口子，狂风卷着雨丝像无数条鞭子，狠狠地往窗子上抽，不知是这沉闷的天气还是心情，江余有些莫名的烦躁。
江余起身，终是忍不住问：“还有个人是谁”
叶轻舟：“什么？”
“说你眼睛的人，第一个人是谁？”
说完，江余往床边靠了靠，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
叶轻舟笑了，说：“一个很重要的人”
“亦师亦友”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点，湿润的空气掩埋了腐烂的臭味，似乎携带者若有若无的泥土气息。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江余躺在床上闭眼假寐，今夜，他要去院子里证实自己的猜想。
估摸着旁边的人已经睡着，悄悄的翻身下床，没了刘青青的吼叫声，院子里静悄悄的。
院子中心。
在离亭子还有几步之遥时，那珠植物发生了变化。江余看清后呼吸突然停滞了片刻，快速闪到一根柱子后面，蹲下了身子。
院子中央的植物已经不见了，院子的主人此刻却出现在院子中央。
江余躲在柱子后看的真切，植物变成了那个院子主人。
老人先是脱下了草帽，露出了满口的黄色獠牙，紧接着脱掉了蓑衣，蓑衣之下没有任何衣物。而是遍布着黑色的毛发，长长的尾巴拖在草地上。
院子的主人就是变异后的怪物，和江余猜的一模一样。
怪物在草地上嗅着，突然转头看向了亭子。江余反应迅速，在此之前躲在了柱子后面。
眼下只能等老人变回植物，再找机会回到屋子里去。
四周静的出奇。
天空中又开始下起了雨，雨点洒在皮肤上，竟有些刺骨，寒意阵阵袭来，江余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老人消失了，植物也不变了。
耳畔里尽是嘀嗒的雨声，江余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慌张的情绪扑面而来。
他知道，危险已经悄悄来临。
头顶传来动物的吞咽声，江余没有选择正面凝视它，在感到危险来临的那一刻，他脚下就已经悄悄蓄力，用尽全力拔腿就跑，瞬间就冲出了亭子。
怪物的力量和速度终究比人类要强大许多，江余很快就发现，身后怪物的影子离自己愈来愈近，抓住自己只是时间问题。
长长的黑色尾巴攀附在身上，江余只觉得腰间一紧，然后身子猛地被抛了数米远。
强忍着身体散架般的疼痛，站了起来。
黑毛怪嘴里不断的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眼里露着凶狠的光，来回踱着步子盯着眼前的人，像是饿狼看到了比它强壮的猎物，是打量，是审视。
尖利的爪子猛地伸开，犹如闪电一般，换作旁人根本无法躲开，但江余却是一个闪身躲开了黑毛怪的攻击。
黑毛怪似乎被江余惹恼了，发狂似的朝江余冲了过去，它有人类的聪敏，以及动物的力量。
人类面对比自己强大许多的东西，很快就会失败。
江余渐渐觉得有些吃力，他没有那个能力与它对抗。
他能做的只有尽全力躲开怪物的攻击，不被抓伤或者咬伤。
他不想成为下一个李朝。
当黑毛怪物再次狠狠的把江余拍倒在地后，江余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斗争了，于是自嘲般的笑了笑，自己竟然会这样死去。
深深的望了一眼某间屋子后，闭上了眼睛。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甚至一切疼痛都没有。
黑毛怪停止了攻击，只是俯视着江余。然后径直朝院子中央走去，变回了植物的形态。
江余有股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这么突然的吗？那黑毛怪刚刚可是一副要把他弄死的样子。
走廊中间的屋子里没有亮灯。
“会是他吗？”江余想。
轻轻的打开门，见床上的人还在，江余稍稍松了口气。
忍着痛爬进了被窝，江余觉得此刻全身上下都痛极了，但他依旧很小声，怕惊扰到一旁睡着的人。
黑毛怪并没有抓咬自己，只是一个劲的用爪子抡他，拍打他，像是猫抓到老鼠后的戏耍。
他不明白黑毛怪物为何会突然放过了他。
今夜虽然惊险，但是让江余有了点头绪。
之前，老人再三嘱咐不要动院子里的草，想来那是他的本体。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杀死院子的主人。
黑暗中，一双浅色的眼睛散发着犀利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