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烟摊儿和电冰箱
唐兵绞尽脑汁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确定自己遇到了想要恋爱的女孩，证据就是自己现在还在狂跳的心脏和从未有过的感觉，酥？麻？酸？甜？
可是这个为期一周的缘分考验是什么操作？女孩子为什么那么麻烦？
没有感觉就不要来拧我的耳朵啊！
拧过了耳朵就好好地每天交往见面啊！
为什么还要来个一周不能去找她的缘分考验，是席慕蓉还是琼瑶的小说影响了她？
也可能是三毛？好像班上的女生好多课桌里都藏着她的小说！
见鬼，言情小说哪有武侠小说吸引人！
不过，要不要去找女生借两本琼瑶三毛的书研究一下呢？
毕竟自己也没有谈恋爱的经验！
这么说，自己这几天不能去三中门口找她？就算找其他借口见到了她，也算违背了刚才稀里糊涂就答应了的承诺吧？
不管了！如果前几天没有缘分见到，这一周的最后一天我请假也要一大早去她校门口蹲着！
嗯，虽然影都的大哥大叔们说帮忙不要钱，自己这几天还是要去筹点钱的，不管筹到多少，就拿这个理由周末去蹲她！
主意己定，唐兵脚步轻快起来，先不回家了，去找找雷建国商量商量怎么搞钱，那小子鬼点子多！
。。。
。。。
建国痴呆地望着唐兵：
“兵哥！我也是个学生啊！
当初叫你插个旗多招些小弟，咱们趁势在社会上打响名号你不肯！
你说这几年咱们还是先好好读书，没人来惹咱们就不要出去混！
现在你又指望我读书读出人民币来供你去印什么杂志？”
唐兵老脸一红：“少废话，总之你要想出三五天内搞到钱的办法！”
两人狗狗祟祟躲在雷建国家楼下角落边抽烟边商量了一阵，没有什么好主意。
这年头没有什么打工和勤工俭学的机会，下岗的工人和中高考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的年青人大把。就在此刻，雷建国他家这幢六层的单位宿舍楼下，楼门口一左一右还各蹲着一个年青人在摆摊儿卖烟，跟俩门神似的！
这都是中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没办法找个大抽屉，里面装些烟，上面盖块板子用粉笔写几个字打广告，这就算就业了！
一幢宿舍楼能有多少人每天买烟？楼门口就有两个烟摊儿，这是卷到什么程度？钱那么好挣吗？
其实，他们也有挣快钱甚至挣大钱的路子！
蒋玉龙来找过唐兵几次了，甚至还请唐兵和自己的老大，下江桥一带的老牌大哥，马海洋马哥吃过一顿饭。
马海洋和蒋玉龙他们是老牌混子，这两年势力扩展得非常快！
因为他们找到了一条挣大钱的路子：收账！
这个账不是后来的高利贷什么的，主要是一种当时的年代特色，叫做三角债！
因为经济疲软，企业手里缺现金流。
但是很多企业是国家或者集体制，信用还是有一点的，加上领导们都有打条子的习惯，所以流行打白条！
就是该付款的时候给你一张领导签字的白条，甚至有单位财务的盖章！
这钱我认！
但是账上现在没钱！
你也别担心，咱厂子是国家的，还能跑了不成？
你先把条子收好，等国家拨款到了，或者我账上收到货款了，你拿白条来领钱！
这种情况越来越普遍，白条成了一种代货币，当情况恶化以后，就成了a单位欠b单位的钱，b欠c的，c又可能欠a的，大家组成一个完美的三角形，这就叫三角债！
可惜的是，三角形很稳定，三角债却没有那么稳定！
领导的白条看起来再可信，发工资的时候工人们也不会认，拿它买不到老人想吃的鸡蛋，老婆想穿的裙子，儿子上学的学费！
到了后来，很多国营单位甚至纷纷破产改制。那他们之前打的白条就更难兑现了！
理论上这钱确实有人或者单位认账，实际上很难拿到，甚至形同废纸！
这中间，很多企业破产，工人下岗，机器被贱卖收购，理论上国家集体个人都受到了巨大的损失！
当然实际上，很多领导们吃得脑满肠肥。
当他们吃到最后，剩下一些不好啃的骨头，或者残羹剩炙，比如某位领导手上另一位领导的白条！
这时候他们就把它丢给市场，废物利用，流落到马海洋这样的社会大哥手中。
小马啊，听说你很有能力，办事也很敞亮。我这里有几张条子，你看看能不能拿回来一些，给国家挽回一些损失啊？
这些剩下的条子都是最难收的账，债主有很多本身都已经靠这些机会混成了大鲨鱼大鳄鱼，去收这种账的人，很多都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人世间。
但是你有本事收回来，提成也是惊人的，行情起码五成起！
比如一张三十万的欠条，收账的人成功之后，最低自己能拿十五万进兜里！
当时有种说法叫万元户，就是一个县里或者镇上，谁家里有个一万元，已经可以排到全县全镇明面上的首富或者前几了，过年市里电视台可以报道一下光宗耀祖的那种！
黑社会嘛，就是个夜壶，权贵们需要的时候拿来用一下，用不着的时候就藏到黑暗角落去！
这些权贵们看不上，拿来废物利用的白条，已经值得一个市里的顶级大哥为之红眼拼命了！
靠着这条路子，马海洋团伙因为自己老牌混子的实力，漂亮地打响了名气，迅速地崛起，收回了好几单死账！
但是也有代价，团伙里跟蒋玉龙齐名的另一位金牌打手，因为长得很壮，外形看起来四四方方的，道上外号“电冰箱”！
这位“电冰箱”就因为收账得罪了人，前段时间一天凌晨，被环卫工人发现死在大街上！
据说“电冰箱”当时俯卧在街边，背后几乎被斧头全部砍得稀烂，身后一条几十米的血路！
即使久经江湖的好汉，曾经被捅过很多次都化险为夷，被人用斧头这种重兵器背后袭击，还是无声无息地死去了。。。。。。